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梁祝]文才兄,求放过 作者:书女七七 玉玳箓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身处梁祝的世界,进入尼山书院,他泪流满面,祝英台女扮男装无人相信,他一个男人却得处处遭人怀疑。 “小爷是男人。” “哦?”马文才冷酷一笑,压倒之。 文才兄表示,有了媳妇后,不止要防男人,还得防女人。 这是与文才兄同床共枕,没羞没躁的故事。 孤傲霸道攻,漂亮□□受。CP明确,1VS1,治愈系,亲妈不虐。 中午两点,定点更,打滚,求包养~ 内容标签: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玳箓,马文才 ┃ 配角:很多 ┃ 其它:我们的目标是,拿下文才兄 ==================   ☆、玉三   琅琊,玉家庄,小厮玄西站在雕花刻印的门阀前,阳光透过一旁的树叶,光烁在青玉地砖上跳动,地砖光可鉴人,倒影出玄西伸手掩嘴打哈欠的模样,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安宁与祥和,玄西眨眨酸涩困顿的眼睛,心中默念道,一、二、三   “哐当~”一声巨响,院子的门被一掌拍飞,只剩下顶点与门框连着,摇摇欲坠,吱呀吱呀的响,接着传来声嘶力竭的巨吼声:“小弟~小弟~你出来。”   又来了,唉!玄西哀叹,抖抖衣服迎上去拦道:“二小姐,少爷在看书呢,交代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还看个屁书啊?滚开~”来人名叫玉兰婷,长得是粉雕玉琢倾城绝色,可她的行为个性完全不符合长相和名字。   “二小姐~”玄西被大力推开,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哀叫。   “小弟~”玉兰婷闯进内室,进来的过程中推到了一米高白瓷雕花瓶,扯下了室顶挂的吊帘,一路杀到了桌案前。   桌案边一位粉雕玉琢的少年正在低头作画,容貌居然与闯进来的少女一模一样,只是要稍显稚嫩些,墨发在头顶挽起,只用一染青布条绑起,睫毛浓密而纤长,水润的唇透着淡淡的粉色,精致绝美的五官,容貌如画。   闻声头也不抬道:“二姐,说了女儿家要温柔点的,你又忘记了。”接着用泥金在宣纸上勾染山廓、石纹,笔墨渲染得恰到好处。   “小弟,有贱人在爹那造谣,居然敢说我嫁不出去。”   “恩,然后呢?”换支笔,研磨,题字。   “然后我就把她扔出去啦!这不是关键~”玉兰婷一拍桌子,激动道:“关键是爹要在下个月外祖父大寿,带我去相亲。”   “啊~”砚台被打翻,墨汁撒得到处都是,刚刚题好字的画就这么毁了,叹气:“好可惜~”   “是吧?你也觉得把姐嫁出去可惜吧?”玉兰婷睁大眼睛,两眼放光,边说边点头,仿若在应承自己的话。   玉玳箓把毁掉的画收起来,用白绢擦拭桌案,又把毛笔一一清洗,挂在红木刻叶笔架上,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二姐,被你扔出去的是谁啊?”   “额~”玉兰婷眨眼扮无辜状:“不就是那个李媒婆咯。”   玉玳箓无语扶额,头痛不已:“人家那是来跟你提亲的吧?”   “提个屁亲啊。”一脚踹飞原木镂空镶珠圆凳,砸碎了床边的山水炕瓶,怒气冲冲道:“那个老贱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介绍给我,还在爹那说我坏话。”   “二姐~你又弄坏我东西。”玉玳箓喃喃开口,环视周围,房间变得乱七八糟,破烂不堪,一地的碎片,简直就像是龙卷风过境,寸草不生啊!   玉兰婷愣了一会,用葱白的指尖戳他的额头,咬牙道:“你姐都快被逼出嫁啦,你居然有心思在这关心你的东西,这些东西有你姐值钱吗?你只要出爹那说一声,什么好的都给你送来了,还在乎这些个东西,你个没良心的,亏得姐这么疼你。”   “哎呦。”玉玳箓受痛,偏头躲避:“只是相亲而已,没那么夸张啦。”   “你要有那么简单,那你去啊!”玉兰婷气怒道,而后一拍脑袋,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是啊,你可以替我去的嘛,一样的脸蛋,一样的身高,亲爹娘都认不出啊。”   玉玳箓背脊一凉,浑身发毛,结结巴巴道:“二~二姐,你确定么?我俩的性子可完全不一样,我比你小三岁,还有我是男的。”   “没事,只要扮个女装就好了嘛,就这么定了,啊哈哈哈,姐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哈。”大笑声呼啸而去,留下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那天晚上,玉玳箓做了个噩梦,先是梦到前世现代的爸妈,在世界排行首富的爸爸狰狞着面孔,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你是我的儿子,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患有天生心疾,只要你一辈子好好的呆在这栋别墅,就什么事都没有,爸爸什么都给你,你要是不听话,就别怪爸爸狠心。”   妈妈爬在地面上,披头散发,嘴角不停流血:“箓儿,妈妈对不起你,好好活着。”   而后一切重归于黑暗,在梦境中出现一扇闪闪发光的门,他伸手推开,这世的二姐长着他一样的脸,穿着男装站在他面前,手捧着华丽的女装不停在喊:“穿上吧,穿上吧。”他不知怎的就穿上了那件衣服,然后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看不清样貌的男子,那男子将他抱起,压上了花轿,他吓得拼命不停的挣扎。   最后梦醒了,玉玳箓大汗淋漓的从床上坐起,轻缓口气,待回过神才发现身上的白里衬早已湿透,抬首放声喊道:“玄西~玄西~”   门吱呀一声打开,玄西端着琉璃盘疾步走进,急急应道:“少爷,玄西在呢。”等靠近床边撩起帘子,又立时尖叫起来:“少爷,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呀?”连忙放下琉璃盘,用水打湿脸帕就要往少爷脸上抹。   玉玳箓伸手挡住,无力道:“不用了,你去叫人打水来,我要沐浴。”   玄西应一声,忙奔下去唤人打水,不一会的功夫,用白玉砌的浴池就被灌满了热水,山水巍峨的屏风后水雾缭绕,玄西拿来了少爷的换洗衣物,躬身问道:“少爷,水里要放什么香料花瓣?”   玉玳箓想起昨晚的梦,打了寒颤,厉声道:“我又不是女人,要什么香料花瓣的,出去,我要沐浴更衣。”   玄西默默委屈的退下,心里犯嘀咕,少爷明明就是被老爷当娇小姐养大的嘛,府中唯一的小姐,性子比男人还野,老爷也只能在小少爷这来找点成就感了,一直想养个娇滴滴女儿的老爷,真心不容易啊。   玉玳箓泡在浴池里,放松全身紧绷的肉,低垂着眼眸,像把小扇子的长睫毛沾满了水雾,显得湿漉漉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前世,他患有天生的心疾,又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直到二十岁心疾发作死亡之前,都一直待在那栋别墅,自他懂事起,就特别羡慕可以在外面跑的孩子,首富爸爸给了他许多稀奇珍贵的东西,像个少爷一样养着,可他还是羡慕那些可以窝在爸妈怀里撒娇,可以到处去玩的孩子,直到妈妈被正室逼死,他心疾发作死亡才摆脱那里,来到千年前的东晋,变成了一个婴儿,这一世,他终于有个健康的身体,可以去跑去跳,可是他却不敢了,因为已经习惯。   拂开遮住半边脸的长发,看向水中的倒影,一张漂亮的脸蛋伴着水雾显得如梦似幻,没错,就是漂亮,他前世的样貌也很清秀,但远不到这么漂亮的地步,每每让他看到,都恨不得自插双目。   又泡了一会,直到水开始慢慢变凉,他才缓缓起身,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裹衣,对这头长发他是没办法的,又不能剪,只得唤玄西进来梳。   玄西不愧是全能的小厮,动作就是快,如墨的长发被轻松束起,用一个镂空绣花玉带牢牢绑住,梳完还双手握拳,眯眼幸福的感慨几声:“少爷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虽说二小姐跟您长得一样吧,可这气质没法比啊,实在是太完美了。”   要是平常听到这话,玉玳箓顶多一笑就过去了,可架不住他昨晚做了噩梦啊,正对自己的长相忌讳得很,玄西这句话成功的让他的脸色唰的变黑了,冷冷的开口:“大早上的这么多嘴,罚你不许吃早饭。”话落,提脚就走。   玄西在背后哀嚎:“不要啊,少爷~呜呜~”身为一个吃货,不让他吃饭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好么。   玉家庄,饭堂内,玉老爹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坐着上座,其余二人各坐一边,大哥玉林誉身着便衣,嘴角挂着狐狸式的微笑,悠然而坐,二姐玉兰婷苦着脸,捧着一本书在读,玉玳箓好奇的定睛看去,哦~《孝子经》,他还以为二姐改性了呢,原来是在受罚。   自玉玳箓迈进来,玉老爹才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像个招财猫似的招手道:“箓儿,过来过来,坐爹旁边。”   气温回暖,玉兰婷缩着的脖子伸出来了,老大玉林誉好笑的瞥她一眼,毫不留情的告状:“爹,昨天给二妹布置的功课还没检查吧?二妹都在等着呢。”   “艾玛~你这个奸官阴我。”玉兰婷受刺激拍桌而起,饭桌活生生裂成了两半,底下的小厮习以为常,训练有速的将坏桌换下,新的桌子很快摆上。   玉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吼道:“叫什么叫?这个月不许再去练武场,女孩子家的舞枪弄棒只会弄坏家里东西,给我在家学刺绣。”   “啊?”   “啊什么啊?昨天交代你的功课背完了么?”   “。”玉兰婷消停了。   待一切归于平静,饭堂外端着食盒的丫鬟们才一个个排队走进,水果雕花拼盘、芙蓉蒸蛋羹、桂花鱼、兔丁炒蕨菜、缠丝地瓜、红豆糕、油焖鸡   玉玳箓举着筷子,迟迟不下手,半饷后蹙眉道:“爹,早晨吃这些不太好吧。”好油好甜,根本下不去嘴。   “不灰啊,偶觉得正好。”玉兰婷毫无形象的扯着一只鸡腿啃,发出唇齿不清的声音道。   玉老爹一个巴掌拍过去,世界安静了,转而笑眯眯道:“箓儿想吃什么?爹让人给做。”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   “额,还是清淡一些的吧!我比较想喝粥。”   玉老爹忙大喊:“来人呐,给少爷上碗粥,再来几个清淡的小菜。”   菜很快上桌,果然很清淡,玉玳箓满意点头,刚想动筷,只见三双筷子争先恐后的往自己碗里夹菜,不一会就堆得跟山一样高。   “箓儿,快吃,不够爹再给你夹。”   “小弟你长得太瘦弱了,要多吃点。”   “三儿,你就要去尼山求学了吧!那山长忒小气,整天让伙房做烧饼,你还是在家养好再去吧!”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玉老爹率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箓儿啊!咱还不去书院了吧,条件这么艰苦可怎么行哦,箓儿要是在家无聊,爹就带你出去游山玩水,咱家又新淘出来一款紫玉石,箓儿想不想要爹给你镶到软枕上,夏天用清凉舒服着呢。”   玉兰婷默默扒饭,尽力装小透明。   “爹,男孩子不去书院求学可怎么行?当初你把我丢到书院,一个小厮都不给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玉林誉轻抿口汤,优雅的擦擦嘴,又拿出工作谱翻看起来。   玉老爹炸毛了,没好气道:“箓儿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能跟你们一样吗?皮糙肉厚的,赶紧给我滚去建康述职。”   玉林誉换上官服,滚了,临走前拿了一大捆书进玉玳箓的房里,又传授了一堆经验,列如什么朝廷派的学监都是势利眼啦!什么束修不要怕麻烦要多交钱,反正家里有的是银子啦!什么肚子饿就派小厮下山买,千万不要自己抹黑去伙房,会被人当小偷打啦!等等……   玉玳箓听完默默感慨道:“哥,你以前得过得多苦,才摸出这些经验的啊?”   玉林誉立马摆出一副白驹过隙沧桑之感,摸摸眼前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三儿呀~哥都是过来人,听哥的没错啊!”   面前小脑袋乖乖点头,玉林誉心中欣慰舒坦不已,难怪爹这么宠着,真的会上瘾啊,唔,感觉不错。   交代完毕,背着手慢慢往门外渡去,临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回身道:“三儿,哥给你的书里,每张都夹了银票,慢慢用啊!哥找时间再去看你。”   “……(⊙o⊙)”   大哥刚才说了啥银票书里瞥向一捆捆足有六十多本的书,玉玳箓石化了。   这时玄西吃得油光满面,打着饱嗝进来了,玉玳箓睇他一眼,悠悠道:“不是罚你不许吃饭的么?”   玄西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我开始是忍着不吃的,后来二小姐来了,说我像死鱼一样趴着,还怎么有力气伺候少爷,就赶我去吃饭了。”   玉玳箓哼哼,不想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径自展开宣纸,准备继续画出昨天的画作,玄西在一旁给少爷研完墨,就尽职的收拾起屋子,这些事玄西做得得心应手,不但收拾得干净,还保证没有一丁点的声音打扰到少爷。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快到了外祖父的大寿,玉家庄一堆人忙开了,准备寿礼啊!车架啊!路上吃的用的穿的,都必须精细,这次可跟往常不一样,小少爷居然要出门,天降红雨啊。   玉玳箓院子门再次被拆了,他头疼不已的看着正揉虐自己锦被的二姐,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宝贝书挪远点。   “你说爹是不是特过分,都要走了还罚我,还要抄一百遍《孝子经》,你说他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玉玳箓感觉背后发凉,每次二姐来都没好事啊,果然接着就看到二姐两眼发光的凑过来道:“小弟,反正你这么喜欢读书,不如就帮我把这些抄了吧,姐姐会补偿你的哦。”   于是玉玳箓出门的时候,除了书、吃穿用度之外,还加上一本《孝子经》。   玉玳箓在豪华车厢抄书,二姐在策马奔腾、玉玳箓在顶级客栈抄书,二姐在大吃特吃、玉玳箓在晕车呕吐不止,二姐在举瓶罚跪、玉玳箓终于容光焕发时,二姐在车厢抄经。   就这么着从琅琊到达了杭州,一路舟车劳顿,玉玳箓将车窗珠帘掀起一角,偷偷往外看,街道两边热闹非凡,吆喝声不绝于耳,他欣喜不已,这样的场面他还真是从未看过呢!前世加上这世,他都没出过门,前世是有人拦着,这世却是因为不敢,要不是大哥一直鼓励他求学,他恐怕连这样的场景都看不到呢。   车架在一门口放着两个石狮子、上有烫金匾额的高门大户前停下,匾额上书‘赵府’两大字,守在门口的门房,远远的见来了车,忙进去禀报,不一会就呼啦啦出来一堆人。   玉玳箓踏着小木蹬刚走下马车,就被一高贵典雅的妇人拉住了手,笑道:“婷儿都长这么大啦?真是女大十八变哈,都这么漂亮了。”   旁边的几人跟着附和:“是啊,前几年来的时候还是只小野猴呢,调皮得不行。”   “这是要嫁人了所以不好意思了吧哈哈哈哈~”   玉玳箓尴尬不已,只觉得自己被拉住的那两只手都在燃烧着,都快烧到脸上了,幸好这时玉老爹及时赶来解救。   “这是我那小儿,第一次来,想必各位兄嫂还未见过吧?箓儿~赶紧给你舅父、舅母请安。”   拉住玉玳箓双手的妇人僵住了,众人纷纷一副大受打击不可置信的模样。   玉玳箓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优雅的行礼道:“外甥玉玳箓,见过各位舅父、见过各位舅母。”   这时玉兰婷奄奄的滚下车,跑到路边大吐起来,完了摸摸嘴,若无其事的跟大家打招呼。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玉玳箓,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玉玳箓转过头,不忍再看,每次见到和自己的一样的脸出现这样傻傻的表情,都感到很闹心肿么办   玉老爹咬牙,恨铁不成钢道:“女儿家的,像什么样子给我滚进去。”   玉兰婷麻溜的滚了。   众人回过神,细心的打谅眼前的少年,这才发现他穿的是一件玉白锦缎男装,只怪少年长得太具有欺骗性了,让人第一眼只注意他的脸,不管什么衣服在他身上都变成了陪衬。   “原来是箓儿啊,大舅母没见过,都不认得,你爹把你宝贝的,这么多年都不带过来,真是该打。”那高贵典雅的妇人嗔道。   玉老爹笑咪咪的解释:“不是我不带,箓儿小时怕生,不愿出门,是见人就躲,近些年才好些。”前两个孩子都独立粗野得很,只有这个小儿让他好好的体会了一把当爹的乐趣啊。   玉玳箓羞愧的低头,他也不愿意啊,他就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关得太久了,都忘记怎么飞了。   众人又是好一阵关心,直到老太君等不及了派人来请,玉玳箓才松口气,穿过九曲回廊,来到待客正堂,老太爷老当益壮,大刀金马而坐,老太君正拿着帕子抹眼泪,见玉玳箓来了,一把拉住,心肝肉的叫唤,老太爷也是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玉玳箓不知所措,只得帮她抹去泪水,谁知老太君哭得更带劲了,一边哭一边嚎道:“我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直到今日玉玳箓才知道,原来他与这世难产而死的母亲是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平日里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也难怪外祖母见到他如此伤心。   众人好一顿劝,老太君才止住眼泪,略聊一会,就放他们回去休息了。   玄西在预备下的客房里,正给少爷铺床,少爷惯用的丝绸被褥软枕通通带了过来,就怕少爷换了环境休息不好,待收拾好后就守在门边,不让人打扰。   玉玳箓在车厢里休息够了,此时毫无睡意,只拿本书靠在床边看,忽听到外边玄西的哀嚎声,叹口气,一动不动接着看书,不一会眼角就扫到二姐猫着腰,攧手攧脚的进来。   “小弟,今天外祖母有没有搂着你哭啊?”   “嗯,有。”看完了,两指夹着翻一页。   “呼……”玉兰婷夸张的舒口气,用手拍胸脯道:“幸好我躲得快啊,以前我来的时候,外祖母是每次都抱着我哭,那眼泪都流成河,都快把我给淹死,所以我最怕人流眼泪了。”   “哦~。”大哥给的书不错呢!就是每翻一页都要防止银票掉,有点麻烦,不过好像在书院也没什么机会用到银票的吧。   玉兰婷叽叽咋咋说了一堆,见听的人没反应,不满意了,怒道:“小弟,你整天呆家里看书,不嫌烦啊,走~姐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瘦胳膊拧不过大腿,玉玳箓就这么被拖着走了,玄西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盯着少爷被强行拉走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攻出现,话说晋江又抽了,时间只能推后十分钟发表,表介意~ 初见   大街古道上人来人往,几条街道巷子交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错综复杂,玉玳箓有些踌躇,但被二姐拖着,不得不跟着前进,绕过卖瓜果的摊子,前方正是一群人在卖杂耍,有人从嘴中吐出火来,围观群众沸腾了,大声叫好,玉兰婷两眼放光,放开玉玳箓,兴高采烈的冲过去了,看到精彩处,拍手称快、手舞足蹈,将小弟完全遗忘了。      玉玳箓揉揉疼痛不堪的手腕,一道清晰的红痕衬得玉白的手腕尤为可怜,二姐的力气也太大了些,好疼啊,待发现二姐已经跑得没影时,立时慌了,一个人六神无主的站在路中央,风中凌乱。      迎面走来一挑着担子的老伯,见少年挡在正中间,忧心忡忡道:“小公子跑到这站着干什么?这里人来人去的,别人还得做生意,快让一让吧。”      玉玳箓回过神来,连忙让开,闻言感激道:“谢老伯提醒,老伯是做什么生意?”      “老酒鬼卖菊花茶,小公子要不要来一碗?”      玉玳箓稀奇道:“老伯还是第一个见到我,就称呼我为公子的人。”      那老伯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道:“老酒鬼看人不只看外表,小公子虽是男生女相,唯这身通透的气质,一般的闺阁女子怕都是没有的。”      “老伯好眼光,只是我今日出得急,忘带银两了,不能尝一尝老伯的菊花茶。”      “没关系~没关系~,老酒鬼与小公子有缘,送你一碗也不值当什么。”      玉玳箓笑道:“无功不受禄,下次我带酒来跟老伯换。”      老伯心花怒放:“那敢情好,老酒鬼就等着小公子的酒了,哈哈哈”话落,挑着担子,晃晃悠悠的走,呼喝声远远传来:“酒能祛百虑,菊为制颓龄~”      真是有意思的老伯,还会吟五柳先生陶渊明的诗呢,玉玳箓摇头失笑,余光瞥到一玉石店面,装修甚是漂亮,玉家就是做玉石生意的,玉玳箓自小开始,就被玉老爹灌输了不少关于玉石的知识,拿不同的玉石给他辨认,每一天都在各种玉石中度过,在这陌生的大街上,唯有这家玉石店让他倍感亲切,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抬脚迈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守店的伙计靠着柜子在打盹,玉玳箓蹙眉,伸手将桌子敲得梆梆响,伙计从梦中惊醒,咂咂嘴巴,抬手抹去嘴角的口水,打个哈欠伸伸懒腰,眼也不抬的问道:“谁啊?要买东西自己挑。”      玉玳箓板着脸道:“你做生意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玉老爹对店铺的掌柜伙计都有着极高的要求,被玉老爹洗脑成功的他,也对这件事极为执着。      伙计闻言刚想发火,大骂来人多管闲事,等睁开眼看清来人,那簇小火苗哗的熄灭了,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士族门阀养大的千金小姐啊,这容貌、这气质,只怕是万中无一,世间难有啊,渍渍渍~大买卖来了。      伙计眯着眼搓手,谄媚道:“不知小姐要买什么样的玉石?是送人呢?还是自己留着呢?”      玉玳箓黑脸:“我是男子。”      “是是是,不知公子要什么样的玉石啊?小的这儿,翡翠、软玉、绿松石、玛瑙、上好白玉等等,是应有尽有。”这些养在闺阁的小姐,喜欢玩扮演游戏,他们做生意的又怎么能不配合呢。      玉玳箓拿起面前的一块羊脂白玉端详,忽听耳边一阵厉风刮过,面前的桌柜被踹得稀巴烂,伙计被一身穿锦衣头戴玉冠的男子拎着衣领,按在了墙上,伙计抵抗不及,脸憋得通红。      玉玳箓诧异不已,该不会是店主回来了,发现伙计偷懒,正想教训吧?唔,要不要拦一拦呢?正胡思乱想中,那锦衣男子已怒吼出声,声音饱含磁性浑厚浓重道:“你竟敢用假玉充当上品来欺骗本大爷?害得本大爷在别人面前出丑,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在这撒野?”      伙计双脚离地,衣领被高高拎起,脸色由红变紫,就快要被憋死了。      玉玳箓弱弱道:“你再问,他也答不出啊,他都快被你掐死了。”      男子闻言立马松手,将伙计像丢死狗一样丢到一边,转过身来,一双犹如深渊的厉眼紧紧盯着玉玳箓,鼻梁高挺,脸若刀削,五官桀骜不驯,满脸狂傲之色。      玉玳箓心中一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要被吸进那双深不见底眼睛里,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这幅样子落到别人的眼里就是他胆小害怕了。      男子冷哼一声道:“切,还以为是哪个胆肥的敢管本大爷的闲事,原来不过是个胆小鬼,你也配。”      话落,用脚扫开面前破散的桌柜,走到不停呼吸喘气的伙计身边,一脚碾在伙计大腿根,从怀中掏出一块绿玉吊坠,丢到地上,半蹲着身道:“给大爷把这个给换咯,要再敢拿假货糊弄本大爷,有你好看的,听见没有?”      伙计痛得直抽气,闻言连连点头,男子松脚算是放过他,拉过一旁的椅子,撩起衣摆而坐,伙计忙爬起,一瘸一拐的翻找起来,在心中哀嚎道,他怎么惹了这么个大爷哦,早知道当初就不看他钱多,就想占他便宜了,不过他这还有好货,保管谁也看不出来,想罢,装作肉痛的表情将一锦盒拿出来。      锦盒上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绿玉,上面用金丝勾勒出拿着玉净瓶的观音,观音表情生动,衣袂飘飘,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定会认为这是一块上好的玉石,可玉玳箓是谁啊,他可是在玉石堆里泡大的,什么东西没见过,何况是这个。      玉玳箓一见那盒中的东西,就暗暗叹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来这件事可以好好解决的,可这伙计居然还要骗人家,难怪要被打,这人上过一次当,应该不会再被骗了吧。      谁料锦衣男子将绿玉端详片刻,拿起便要走,玉玳箓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忙追上去,张开双手挡在前面拦道:“兄台,你又被骗了,这是假的。”      伙计听到这话,吓得冷汗直流,虚张声势道:“什么假货,这可是我镇店之宝,不懂就别瞎说。”      “就是假的。”玉玳箓大着胆子,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锦盒,打开对着绿玉一一指出说道:“没有杂乱斑点,不发涩,色泽均匀的才是上品,这块玉颜色显然是后期加工上去的,里面还含有杂色。”      将玉放在耳边轻弹,仔细分辨声音后又道:“真玉声音清脆,这块声音发闷,绝对是假货,不信你听。”说罢,踮起脚就将玉往男子耳边凑,因为重心不稳,柔软细瘦的身躯滑倒向男子怀里,瞬间被强大的男子气息包围,男子条件反射的伸手扶住玉玳箓的肩膀,滑腻的触感让犹如深渊的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玉玳箓吓得忙抵住男子的胸膛撑起身来,默默红了耳根,心里在不停抓狂,啊,好丢脸~好丢脸~前世他看的偶像剧里,女主角都爱四十五度角倒进男猪脚怀里,当初他还嗤笑,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没想到今天他也体验了一把,对方还是个男人,比他高那么多的男人。      怀里的温度骤然消失,男子失神了一会,怔怔的愣在那里。      “喏,你的玉,真的是假的,别再被骗了哦。”玉玳箓调节了一下心情,强装镇定,将锦盒塞回男子手里,把话说完后,转身就拔腿小跑而去。      现在人来潮涌的场景,已经不能够让玉玳箓踌躇不前了,他现在只一心想着要赶紧回去躲起来,真是太丢脸了,简直没法见人。      这样闷着头跑,还真让他误打误撞的找到外祖家,玄西揉着腰,刚要去告诉老爷,少爷被二小姐给拖走了,就看见自家少爷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活像背后有怪兽追似的。      “少爷,你怎么哎???。”玄西一句话还未说完,少爷就从他旁边径直略过去了,一路奔进房间,还将门给锁上了。      被当成小透明的玄西默默流泪,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      另一边,玉兰婷看完杂耍,一转头,哎?小弟呢?急得那是疯狂的找啊,还专找那种青楼妓院什么的,小弟长这么漂亮,被人拉进烟花之所给卖掉也是有可能的啊,凭着一身武功,天生神力,橫挑杭州各大青楼,将里面人打得满地找牙,可都没有小弟的影子,她无助的蹲在门边,连回去都不敢,直到晚饭的时候,玉玳箓想起二姐,玉老爹派人来寻,才解救了这个蠢二姐,结束了这场悲剧。      因为玉玳箓是第一次到外祖家,各位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外加外祖父、外祖母,一大家子都有预备礼物给他,等吃完晚饭,玉玳箓的小金库又多了一层,玄西这个小财迷激动的清点财物,一一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玉玳箓早已习惯,洗漱完打个哈欠,早早上床休息去了,他是真不明白,平常在家里有东西送来时,玄西也是这副模样,可再激动那些东西也是自己的,呵呵~玉玳箓闭着眼,嘴角含笑,得意的想着,随后沉入梦乡。   ☆、大寿   镂空雕花窗陵微微打开,清风夹着草木香味拂进,淡绿色纱帐随风迎往床榻,花重金打造的床榻,镶嵌满各色珠粒、玉石,名工巧匠在床缘雕刻出满天神佛朝天之景,庄重精妙绝伦。   床榻上侧卧一安静沉睡的少年,少年肤若凝脂,腰肢若素,五官精致,白里衬上用银丝线勾勒出云朵样式的暗绣,处处彰显奢华。   感觉到清风浮动,少年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神色迷蒙,待一刻钟后缓过神来,轻扇长睫毛,眼神变得黑亮澄清,小小伸了个懒腰,用脸颊轻轻蹭丝滑的软枕,舒服的慰叹口气。   赖了一会床后,玉玳箓果断掀被子起床,赤脚踩在羊毛毯子上,黑木圆桌上的紫檀香炉已经没有青烟冒出,里面的木兰香料已全部燃尽。   玉玳箓刚坐下,端起圆桌上的剩茶灌了一口,玄西就端着水走进来了,见玉玳箓赤着脚,尖叫一声,冲过来激动道:“少爷,你怎么能光着脚呢?这要着凉了可怎么办?老爷会心疼不说,就是二小姐都会拆桌子的。”   急急拿来少爷的丝履长袜,细心的服侍着穿上,余光瞥见少爷端起冷水剩茶,立时又吼嚷起来:“少爷~”   魔音灌耳,玉玳箓忙捂住耳朵,举手投降,不满的哼哼道:“玄西,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玄西做几个深呼吸,内心的小人在捶胸顿足,他变成这样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少爷这么不让人省心,他也不会这么婆妈的好吗。   恰逢今日是外祖父大寿,有宾客来往,玉老爹出发前特地交待十几名专业绣娘,历时十天的时间,赶制出最适合小少爷的华美衣物,务必要让小少爷完美见人,玉玳箓挥退玄西,自己穿戴衣物,他还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待慢慢穿戴完,才让玄西进来梳发。   如锦缎的墨发在头顶束起,套进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发冠中央镶嵌了一颗紫水晶,起身站在一米高的铜镜面前端详,秀雅纤细的身材,衣服是上好的白丝绸,袖摆上绣着松针形的暗纹,丝绸上隐有流光浮动,衬得少年犹如天人之资。   “碰~”门被猛力推开,玉兰婷蹦蹦跳跳的进来。   玉玳箓转头看她,瞬间被惊住了,而玄西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只见她身上穿了跟玉玳箓一模一样的衣服,连发冠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站一块,果真像她所说,亲爹娘都认不出啊,平日里她不敢挑战玉老爹的威严,所以一直穿着女装,下人们还能靠他俩的装扮和行为举止分辨,如今他俩穿得一样,只要她不开口,估计就没人认得出来。   玉兰婷冲过来拉着小弟上下打量,不禁感慨道:“哇噻,小弟,我好像在照镜子哦。”   “二姐~。”玉玳箓傻了:“你这套衣服哪里来的?”   玉兰婷放声大笑,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爹找人做你衣服的时候,我让那人多做了一套,怎么样?姐很有先见之明吧?”话说她眼馋男装很久了呢,穿女装跟人打架都不好动手。   “可是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额~”玉兰婷迟疑,指着玄西凶巴巴道:“你,出去。”   玄西立刻挺起胸膛,摆出一副对少爷忠诚不二的模样,然后一路惨叫的被丢了出去,玉兰婷关上门,奸笑着回头,那样子就跟狼外婆似的,玉玳箓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一步步后退,一直被逼到墙角。   “小弟~答应二姐的事还记得吧?”拍拍小弟嫩滑的脸蛋,唔,皮肤居然比她的还好。   玉玳箓瑟缩道:“什么~什么事啊?”   “没关系,只是今天爹要介绍个青年才俊什么的,到时候你替我上场就行,别的不用记得啊。”   “啊?可~可我是男的。”玉玳箓蹙眉,他有阴影的好吧。   玉兰婷张开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喜滋滋道:“所以我这不是穿男装配合你的嘛,还是你要穿女装?”   想到自己穿女装的那个梦,玉玳箓吓得头瞬间摇得像拨浪鼓,玉兰婷满意了,心中一阵舒坦,有个小弟可以欺负的感觉真的好好。   两人在一块吃了个简易的早饭,玉兰婷又拉着小弟要学习他的行为举止,一步一摇,再来个回眸一笑,玉玳箓坐在圆桌后,杵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步子太大,笑容太假,脚步声太重。”   玉兰婷泄气:“小弟,我们两个是不是投错胎了啊?每天这样不紧不慢的,你不累啊?”   “不要毛毛躁躁的就好啦,二姐,这样子真的不行,爹一眼就会认出来的。”   玉兰婷咬牙:“那就见招拆招,反正你今天得帮我。”   “”无奈啊。   又闹了一会,玉老爹遣人来叫,他俩才收拾收拾相携而去,一路上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俩,有的看得忘了回头撞上了树,有的端着盘子和对面的人相撞,回头率那是杠杠的。   正堂,客人往来热闹非凡,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玉老爹乘此机会与好友相见,正是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的时候,听下人禀报小少爷和二小姐来了,笑眯眯向面前的好友介绍道:“孙老,这是我······”一转头,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杵到了跟前,玉老爹感到头一阵炫晕。   孙绰丝毫不知玉老爹的痛苦,笑赞道:“原来玉老有如此出色的双胞,真是有福气啊。”   玉老爹咬牙:“女孩子家的扮什么男装。”有福个屁,不用说,肯定是那个野丫头在捣鬼。   孙绰毫不介意道:“小孩子贪玩罢了,令嫒穿男装也难掩姿色啊。”   计划稍见成效,玉兰婷暗暗得意,率先行礼请安道:“侄儿玉玳箓,见过伯父。”话落,用胳膊肘碰碰小弟,暗示他小心说话。   玉玳箓无比委屈,二姐都把他的话给说完了,让他说什么呀。   玉老爹脸黑了,真当他是傻子啊,正堂这么多人在,不好拆穿这个野丫,等回去再收拾。   孙绰稀奇的打量的玉玳箓,玉老相中他儿子,说是要将唯一的女儿许配过来,今日就让俩小辈一见,也好定下亲事,看来就是这一个了吧,没想到居然是长得一模一样的龙凤胎,想罢,欣喜道:“你就是兰婷了吧?老夫常有听玉老提起,真是长得亭亭玉立啊。”   “额~”玉玳箓流汗,真的要骗人吗?好有罪恶感肿么办,腰被狠狠捏了一下,玉玳箓痛得蹙眉,忙道:“是啊,侄~侄女玉兰婷,给伯父请安。”   孙绰笑得更开心了,指向外面说道:“正堂无聊,你们小辈的,还是去后花园逛逛吧,那里景色好,刚好老夫大儿孙凌也在那,你们年纪一般大,也有话聊。”   “那我们就告辞了,伯父、爹慢慢聊。”玉兰婷忙压着小弟逃了。   玉老爹惊恐的睁大眼,刚想追上去就被好友给拉住了。   “玉老,小辈聊天,你跟去干什么?来来来,这许久没见的,陪我喝两杯。”   玉老爹泪流满面……   玉兰婷快速将小弟拉到后花园的圆形拱门前,激动的捏住他肩膀道:“小弟,靠你了,去吧。”   玉玳箓蹙眉道:“二姐,轻点~”骨头都快碎了。   “哦哦。”松手,威胁道:“你进去好好表现,一定要让这门亲事黄咯,知道吗?”   “二姐,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借你名义去的,万一人家看上了,要找你成亲怎么办?还有捣乱这种事,是你比较擅长的吧。”   玉兰婷炸毛:“废话那么多,我就是不想见那个叫孙凌的王八蛋,让你去就去。”   被强行推进去,回头二姐就跑得不见踪影,玉玳箓叹气,认命的往里走,不过花园的景致还是不错的,殊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假山上,凉亭中,两名男子正俯视着他,其中一人眼如深渊,满脸傲气,等玉玳箓走近,看清他的模样,另一人惊恐道:“文才兄,是那个疯女人,咱们快走吧。”   “女人?”   “是啊,男人哪有长那么漂亮的?明显是个娘们,上次在枕霞楼,我不过就是找了个姑娘多睡了会,这疯女人就闯进来将我打个半死,非要我还她小弟,我这伤……咝~到现在还没好呢!”   马文才闻言一动不动,另一个人急了:“文才兄,你不走我可得走了。”见马文才还是没有反应,麻溜的撤了。   赵老太爷在当地士族中很有威望,无人不给他三分礼让,今天他过大寿,就连杭州马太守都赶来捧场,马文才自然也跟来。   背着手注视着下面的人,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文才   尤如玉制的少年缓缓渡来,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些什么,停顿了一会后又往假山上爬来,途中踩到小道上松动的石块,脚步一个趔趄向前扑去,手掌撑地划破了皮,马文才呼吸陡然浓重起来。   玉玳箓蹙眉看着手心,被划破了一块皮,血丝渗了出来,因为皮肤太白,皮肉翻飞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恐怖,膝盖处的布料也被磨损,不过还好没有伤到皮肉,他咬唇,用另一只手抓住旁边的小树丫,慢慢撑着站起来,忽见一片黑祥云的衣角停到自己面前,玉玳箓讶异的抬头看去,一个桀骜不驯的冷俊面庞映入眼帘。   这是~那个在玉石店的人,想到那天的事,玉玳箓低头不好意思再看,怎么每次碰到这人,自己都这么狼狈呢?   正想着,那人突然抓住他的伤手,低头仔细端详起他的伤口,呈健康蜜色有力的手跟他的纤细白皙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玉玳箓被他手上的硬茧割得疼,小心翼翼的想将手抽出来,却被那人抓得更紧,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别动。”   玉玳箓呆呆的不敢再动,那人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去伤口边的血迹,神情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他的心脏极速跳动,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睫毛跟着微微颤动。   “滋啦~”一声,那人从衣摆上撕下一条布料,轻轻绑住他伤口,熟练快速的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哎~”那人动作太快,玉玳箓出声制止已经晚了。   凌厉深沉的双眼瞥来,玉玳箓默默将剩下的话吞下去,衣摆还没消毒,好脏的说。   那人处理完伤口也不松手,另一只手向他颈脖处伸来,在喉结处摸来摸去,像是在确认些什么,玉玳箓微氧,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退后一步低声道:“谢谢~”   “姓名。”   “……”   那人不耐烦道:“我问你姓名。”   玉玳箓恍然:“琅琊,玉玳箓。”对上对方的眼眸,忽又低下头,他不会就是二姐的相亲对像吧?“未知兄台尊姓大名”   马文才拉起面前的人回到亭子,边走边道:“马佛念。”   马佛念?玉玳箓噗嗤一笑,美眸成一道弯月:“你不会有个兄弟什么,叫文才的吧?”   男子偏头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睇他一眼,玉玳箓笑容渐渐消失,不安道:“怎么了”   “我姓马名佛念,字文才。”   “……”(⊙o⊙)。所以他就是那个逼得人家变蝴蝶的蛇精病?   ********   这日马统见自家公子从寿宴回来,黑着脸带着一身冷气,将练武场所有的武师狠狠的蹂躏了一遍,周围人纷纷退避三舍,就连马太守的面子,公子也丝毫不给,就像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似的,马统半夜里经常听到公子在睡梦中咬牙低喊:“玉~”   玉马统恍然大悟,上次公子买了假玉,丢了面子,可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马统又糊涂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三天,马太守要拜访赵府,马统目瞪口呆的看着公子试了好几套衣物,最后装扮得异常英俊的跟着出门,连马太守都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   此时,赵府,玉老爹喜笑颜开的跟好友交换子女的生辰八字,玉兰婷瘪着嘴拉着脸,穿一身女装站在一边,她身后跟着一温文儒雅的男子,男子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   玉玳箓见此情景,冷汗直冒,那日他遇到蛇精病,心神大乱,慌不择路的跑了,连二姐交代的事都给忘了,不过~这未来姐夫好像很喜欢二姐的样子,幸好不是蛇精病来当二姐夫,要不然逼得二姐变蝴蝶肿么办啊?(原谅这孩子,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正胡思乱想中,玉老爹送走了好友,临走前,未来姐夫好像附在二姐耳边说了什么,二姐立马变得一副快要爆炸的样子,玉玳箓直觉到危险,拔腿开溜,刚跑出几步就被追上来的二姐勒住脖子,押到了回廊,憋得脸通红通红的。   耳边传来阴森森的声音:“小弟,你跑什么呀?”   “二姐,那天我去了花园,根本没有见着人。”除了蛇精病一枚。   玉兰婷松开力道,咳嗽一声,她当然知道小弟不可能见着人,她能说那个王八蛋根本没去花园,而是跑到她房里守株待兔吗。   “二姐,你脸红了。”艾玛,粗性子的二姐居然还会脸红,姐夫威武。   玉兰婷脸更红了,手舞足蹈的掩饰道:“你看错了,这是热的,今天的阳光那么强烈。”看小弟一脸不相信的鄙视眼神,忙落荒而逃。   玉玳箓看看二姐的背影,又看看天上被乌云遮住的太阳,摇了摇头,真是的,连说谎话都不打草稿。   “箓儿~”是大舅父的声音。   玉玳箓疑惑回头,就见大舅父身着官服,款步而来。   “舅父,您找箓儿”   大舅父笑声朗朗:“正是,马太守要来讨论公务,还带来他的公子,我想起你就要出发去尼山书院,正好跟他的公子成为同窗,今日见一见,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马太守玉玳箓黑线,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马太守吧?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   “啊?哦~”玉玳箓回神,迈步跟上,不管是不是蛇精病来了,舅父一片好意,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穿过好几个回廊,来到舅父住的东院,东院的景致与别处全然不同,只有松石竹木,,又经过一条铺满光润石头的小道,终于到了书房。   守门小厮恭敬的推开门,舅父率撩起衣摆先进去,玉玳箓只略瞥一眼里面的场景就心里打鼓,不敢进了,那人端坐在那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好像随时要冲过来咬死他似的。   马文才睇一眼外边徘徊的少年,冷哼一声,知道怕就好,他还从未见过竟敢两次挑战他威严的人,两次都在他面前连招呼都不打就逃跑,真是好大的胆子。   “马大人莅临寒舍,真是让在下蓬荜生辉。”   马太守拱手道:“哪里哪里,赵大人真是客气了。”   舅父将马文才好一番打谅,夸赞道:“贵公子真是愈加俊朗了,听说就要去尼山求学了吧?”   “正是,不日就要前去,这几日都在准备行囊。”   听马太守说完,马文才十分知礼,恭敬道:“马文才见过伯父,多有叨扰,还望伯父见谅。”   舅父暗自点头,相貌堂堂为人礼貌,不错,这样的人定会跟箓儿相处得好,想罢,笑道:“贤侄不必多礼,我有一外甥,正好也去尼山求学。”说着就朝门外喊道:“箓儿,过来。”   玉玳箓僵着脸,磨磨蹭蹭的过来了,给大家一一行礼问安,然后就低着头不说话。   舅父丝毫没有感受到他内心的纠结,热情的向马文才介绍:“我这外甥年龄还小,心性又甚是腼腆,在尼山三年里,还有劳贤侄多多照顾。”   马文才瞥一眼努力装鸵鸟的某人,面带微笑着表示,一定会照顾好贤弟,完了还要带贤弟出去培养培养感情,于是马太守和舅父就一脸欣慰的看两人相携着走远。   玉玳箓被那人用武力镇压,强拉着走出去,想挣脱都挣脱不了,只得咬着牙默默迈步子跟上。   待行至一拐角处,那人就变了脸色,一把将他摁在墙上,整个身子压下来凑到跟前,距离实在太近,他都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人颈脖处的衣纹,和强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的在耳边回响,弄得他十分紧张。   他不说话,那人却没耐心:“哼,跑~你再在本大爷面前跑个试试”个子不高,跑得到挺快。   玉玳箓心虚,吞吞吐吐道:“我~我没啊,是~是突然想起来有事。”蛇精病哎!是个正常人都得跑的吧。   “哼!”那人眯着眼,摆明了不相信,玉玳箓绞尽脑汁找理由,就见那人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拉起他的手,轻抚已经结痂处。   一阵酸麻的感觉从手心传入心底,玉玳箓紧咬下唇,想要抑制住这股感觉。   那人打开白玉瓶,用指腹轻沾点带着药香的液体,涂抹在结痂处,玉玳箓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心道这人也不是太坏嘛!只是……   “我的伤口已经好了,不用再涂药的。”   马文才气怒道:“这是上好的刀伤药,本大爷赏给你的,别不识好歹。”   “……。”他能收回刚才的话么?这人明显是被宠坏了,这么傲气,就算去书院也是称王称霸的料,肿么办,要不要抱大腿呢?   面前的人沉默不语,一张漂亮的脸蛋微微仰起,轻颤着纤长浓密的睫毛,眼睛水亮亮的,鼻头小巧,薄唇透着淡粉色,马文才看着微微失神,真是该死的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尼山   马文才的眼神太有侵略性,玉玳箓心中忐忑,极度不自在,伸手推推那人坚挺的胸膛,手掌下的肌肉充满爆发力,以玉玳箓小小的力气丝毫不能撼动,他内心在偷偷哭泣,同是男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呢?一定是他平时不运动的原因,对,一定是的。   给自己找好理由,玉玳箓也不纠结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推不动那人,玉玳箓就改为牵那人的袖子,试图往外走,那人这时倒也配合,一路将人带到自己房间,玉玳箓就径自找书单独看起来,被扔在一边的马文才也不生气,转而打谅起房间的摆设。   这时玄西嘴里含着糕点进来了,看见少爷房里居然出现了陌生人,惊得长大嘴,糕点湿哒哒的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听到动静马文才回头,用一种能杀死人的凌厉眼神看他,玄西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喊道:“少~少爷……”   玉玳箓眼神都不移一下:“玄西,他是我朋友,你去忙自己的吧,不用管这里了。”   听闻这话,马文才的眼神立时变得无比柔和,不过两人,一个只顾看书,一个震惊少爷有朋友,谁都没有注意到。   玄西几乎和少爷一块长大,一直担心少爷的交友方面,想着这次上书院得改善这个毛病,没想到少爷居然自己交上朋友了这简直比天上下刀子还让他惊喜。   惊喜交加的玄西乐呵呵的退下去了,少爷的朋友能够在赵府出入,观其相貌也是非富即贵,定是士族之子,他极其放心。   留下两人就这样各不干涉、气氛融洽的呆了一上午,直到马太守派人来找,马文才才跟着回去了,临走时难得好心的没有打扰到沉浸于书海的玉玳箓,等玉玳箓从书中回神时,已见不到人影。   两日后,玉老爹因要顾家中生意,要启程回琅琊,二姐玉兰婷也得回去准备定亲一事,只留下玉玳箓等待后日尼山书院开学,玉老爹是千万个依依不舍,给玉玳箓足足备下了一马车的东西,吃穿用一应俱全,又交代玄西在书院好好照顾少爷,别让他瘦了之类的,最后被等得不耐烦的玉兰婷拉上马车,绝尘而去。   玉玳箓站在原地挥手,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停下来,回到房间后,瞥到二姐临走时送他的一箱子东西,颇为头疼的扶额叹息,这一箱子的冷兵器,短剑、狼牙棒、竟然连铁锤都有,他是去求学,不是去打架的好吗。   只不是上辈子从未去过学校,只请来家教学习,这世有这个机会,他是一定要感受下的,不知道这世的学校会是什么样?想到这,他忽然记起,这是在东晋,还是梁祝的世界,他上辈子看过梁祝的故事,现在只记得大概的,只知道马文才想娶女扮男装进书院读书的祝英台,最后害得梁祝双双化成蝴蝶,不过他这几次碰到马文才,看起来不像是大恶之人啊,还会给他包扎伤口,还给他涂药。   捂脸,一想到那人就好纠结啊,不过这是真实的世界,又不是故事,他不能以一个故事就否定别人的好处,这样实在太不公平了,也许以后可以跟那人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想做就做的他,立马书信一封,邀请文才兄共赴书院,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出师不利,大受打击的玉玳箓,化悲愤为行动,立刻要出发去尼山书院,整理完行装,和外祖家人告别,就和玄西一起爬上马车,向尼山行去。   赶车的马夫技术很好,在车中丝毫感觉不到摇晃,玉玳箓单手托腮,靠在软枕上温书,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他来的这十三年,看过不少名家书帖,好多在现代已经遗失了的,看完之后,深觉自己见识短浅,万一到了书院,还要考核才能进,那他不是完蛋了,所以要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看书。   玄西从车厢暗格里拿出包裹好的美味精致糕点,又沏出一杯热茶,细心的放在离少爷最近的小红木雕花桌上,过了一会又劝道:“少爷,在车厢看书对眼睛不利,还是休息会吧,你看~外面的风景好好哦,阳光明媚的。”   玉玳箓闻言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待舒服些了,便透过珠帘朝窗外看去,马车行驶在弯曲的山路上,道路倒也平坦,只偶尔有些颠簸,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中,空气清新,玉玳箓深呼吸,感觉心中堆积的浊气都被清出去了,不禁感慨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   马车正跑得欢畅,忽闻天外一声惊雷,玉玳箓被这犹如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惊到了,后脑勺碰咚一声磕到了车壁上,疼得他脑袋蒙了一下,嗡嗡的响,玄西连忙去帮少爷揉,拨开发丝一看,头皮红肿了一小块,一碰就疼,玄西不敢再动,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少爷,肿了好大一块呢,咱们还是去医馆看看吧,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啊?”   玉玳箓豪不在意的摆手道:“这都快到了,再往回走就该赶不到书院开门,忍忍就好,爹不是给我准备了很多药在行囊里么,等到了书院,你找到后再帮我上药。”   玄西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天可真怪,好端端的打雷。   马车越往前走,遇到的行人就越多,挑着担子的,赶着马车的,一身书生打扮的,显然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尼山书院。   行至院门口,马车不能再进,玄西蹦下马车,伸手扶少爷下来,然后迅速收拾行囊,东西真是够多的,看来他得分几次才能搬完。   玉玳箓注视着周围热闹非凡的场面,求学的学子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热情的讨论些什么,不远处尼山书院的大门巍然耸立,庄严肃穆。   一位身穿蓝衣男子走上梯台,转身面对大家,两个仆人守在他两边,蓝衣男子摇着扇子一脸戾气,大声道:“你们听着,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要想进书院就要先来拜过我,给我磕头。”   形式所逼,大家只有上前给他见礼,才能进去。   玉玳箓看见这一幕,偷偷撇嘴,还要磕头?又不是清明节扫墓。   这时一人很有骨气的跟那蓝衣男人呛声道:“等你死了立了坟,我再拜你也不迟。”   听见这话,玉玳箓噗嗤笑出声来,真是君子所见略同,可那蓝衣男子不这么想,他火冒三丈的找仆人教训这不识好歹的人,这人被仆人一拳打倒在地,如此仗势欺人,实在很让人看不过眼,玉玳箓刚想上前阻止,就见身穿一白一黑的人赶上去拦,那白衣人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牛不喝水强按头么?”   蓝衣男子仿若见到仇人,咬牙切齿道:“哦~死穷酸的,是你啊。”   那黑纱清秀男子挡上前:“还有我呢。”   玉玳箓点头,还是见义勇为的好人多啊,恍惚间听到好像有马蹄越来越近,往身后瞥去,只一眼,玉玳箓就认出马上风姿卓越的人,骤然睁大眼睛,悄悄将自己往暗处缩,那蓝衣男子丝毫不觉,依然大放厥词:“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要想在书院过上好日子,就得过来拜我做老大。”   “当老大,你配吗?”一声厉呵随着骏马奔驰而来,马上男子英姿飒爽、气势如虹,身后背着弓箭,自这人出现,周围的一切在玉玳箓眼中仿佛都退去了颜色,模糊不清,只余这人一身黑白,里面的血红色衬衣更显得这人动人心魄。   “你你你~是谁啊。”蓝衣男子气势瞬间弱下去。   马文才轻蔑一笑:“杭州马文才。”   “我~我警告你哦,我是太原王家王蓝田,你要是敢碰我,我爹饶不了你。”   玉玳箓捂脸,那人这么傲气,哪容得了别人这样挑衅呢,果不其然,那人边抽出弓箭瞄准边道:“让你的阴魂托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吧。”   眼见要闹出人命,玉玳箓急了,马文才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这要出了人命,就算他是太守的儿子也讨不了好果子吃,恩?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幸好白衣男子机智,在箭射出的瞬间用竹担替蓝衣男子挡住了,玉玳箓这才松口气,只不过脸色还是不太好,被吓得煞白煞白的。   白衣男子被撞倒头倒地,而王蓝田直接晕了过去,一群人围上前,黑纱清秀男子率先冲上去,扶着白衣男子,嘴中焦急的叫着山伯。   山伯?玉玳箓眨眼,不会是梁山伯吧?没想到在书院门口就碰上了,那这个黑纱清秀男子就是祝英台咯,恩,伪装得真好,若不是他知道内情也许都会被骗过去,难怪祝英台在书院三年都没人认出来,连梁山伯都不知道,不过~好像只除了一人,想到这,玉玳箓朝马上那人看去。   马文才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屑的冷哼一声,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正看着,一人凑到他跟前谄媚道:“马公子,真是太谢谢了,这个王蓝田早就应该被教训了,谢谢你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啊。”   马文才冷笑,不置一词,正值大家慌乱之际,山长女儿王兰赶到,她略看一眼,让人将晕倒的王蓝田抬到医舍,众人见她貌美,纷纷嚷嚷着自己身体不适,也需要看病,一时间院门口的人呼啦啦都往医舍去,玉玳箓耸耸肩,低声嘱咐玄西跟上,就想混迹其中,谁知刚走两步,就被人扯住手腕,玉玳箓惊恐抬头,就见那人黑着一张脸,火大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又抽了,存稿箱出问题了,泪奔~   ☆、换衣   “胆肥啊,竟敢丢下我一个人来。”   闻言,玉玳箓十分委屈,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想跟一个人交朋友,还鼓起勇气书信邀请,结果人家根本不鸟他,现在还恶人先告状。   微微挣扎道:“明明是你不给我回信的。”   马文才加大力气握住,又被面前人带有控诉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他在杭州为我独尊惯了,哪个人邀请他之后不得老实等着,哪知道这人倒好,他没有回信就干脆一走了之,害他扑了个空,还得快马加鞭赶上。   看那人像是有些尴尬的样子,玉玳箓垂眸,非常具有阿Q精神的想着,那人不吱声,大概是知道错了吧,那自己还是大方原谅他好了,后又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顿时没好气道:“你刚刚为什么要射箭?不知道很危险么?”   马文才冷哼一声松开手:“要你管本大爷的闲事?”   玉玳箓气怒:“要出了人命,你以为你还能安全的在书院继续待下去么?王法不容,太原王家也不会放过你,就算你爹是太守,你也得脱层皮,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马文才脸色立时由阴转晴,低头凑近:“你这是在担心我?”   玉玳箓默默红了耳根,结结巴巴道:“大~大概是吧,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马文才满意了,微笑着执起面前人的手向书院里走去,而他们的身后,玄西和马统双双乐呵呵的看着自家公子少爷走远,马统难得看到公子与别人的关系如此融洽,用胳膊碰碰身边的的问道:“你家公子贵姓啊?”   “姓玉啊。”玄西说着挑着箱子走远了,留下马统呆愣在原地,玉?公子半夜经常喊的不就是玉么?原来此‘玉’非彼‘玉’,怪不得公子最近有些反常,不过这位公子长得可真好看,想罢,连忙挑担子跟上。   ***   玉玳箓瞅一眼自己被紧紧抓住的手,迟疑的问道:“文才兄,我们去哪儿啊?”   “去交束脩。”顿一会:“你不知道?”   束脩?玉玳箓连忙拉着马文才停下来,后知后觉道:“我的束脩册还在玄西那儿呢。”说着就要回头去找。   马文才将人扯回来,无所谓道:“你书童不会自己找来吗,大不了我替你交。”   玉玳箓瞥一眼财大气粗的某人,被他堵得不想讲话,正好玄西挑着担子及时跟了上来,玉玳箓欣喜道:“玄西,我的束脩册呢?”   “在这呢,老爷早就写好放我这收着。”说着就放下箱子,掏出束脩侧。   等玉玳箓拿到束脩册跟着马文才再去排队时,已经交完大半的人了,而且马文才还正好排到王蓝田的身后,玉玳箓无语的看着他,不是晕过去了么,恢复得还真快。   王蓝田一看到身后站着的是马文才就吓得头也不敢回,看来那凌厉的一箭给他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了。   “山伯,你以后不可以再做傻事了。”   “知道了,都听你的,凡事三思而行。”   “这还差不多”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玉玳箓回头一看,就见梁山伯与祝英台排到了他身后。   马文才将他的头掰回来,不高兴的问道:“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玉玳箓蹙眉,揉揉脑袋,在心中腹诽,还真是霸道,不就是多看了一眼么,难道马文才这时候就看人家祝英台了?不会吧?(你想多了)   队伍进行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王蓝田,学监陈子俊惊讶大声报道:“太原王蓝田,束脩黄金一百脸。”王蓝田立马一副欠扁的样子,给自己争取到挑座位的机会。   接着就是马文才,他上台前还不忘将玉玳箓一块扯上,见二人明显是士族官宦之子,陈子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自己没看到。   “杭州马文才,束脩”页面一片空白,陈子俊抬首:“这是怎么回事啊?”   “敢问夫子,书院里未上束脩的还有多少?”   “尚有二十。”向后看了看,直接忽略玉玳箓,这两人明摆在一块的,点头确认道:“恩。”   “凑个整数,一人十两,二十人的束脩由我奉上,请夫子自行填上吧。”   陈子俊震惊道:“这可是足足有二百两黄金啊。”待得到肯定后谄媚道,“马公子恩泽同窗,只是便宜了后面这些人了。”   马文才礼貌一笑,毫不在意,玉玳箓连忙递上自己的,学费神马的还是自己交比较好,陈子俊犹疑的看着面前的帖子:“这”   马文才骤然开口道:“夫子还是收下他的吧。”   玉玳箓连连点头:“是啊,收下吧。”   陈子俊只得接过,立时睁大了双眼:“琅琊,玉玳箓,束脩黄金二百两。”艾玛,这期的学子真真是‘财’貌双全哪。   马文才毫无反应,玉家在琅琊可是世家大族,又怎么可能连这点都交不起。   两人待登记好后就双双去领书院的院服,这时梁祝二人以无亲不领情,无功不受禄为由,自奉束脩,可陈子俊擅自抬高束脩银两为难梁山伯,梁山伯一时凑不出,只得自己想办法。   玉玳箓领到院服,被找来的玄西带到一个景致秀雅的房间,玉玳箓放下衣服,好奇的问道:“玄西,以后我就住这么?”   玄西笑道:“当然不是了,这是暂时找来给少爷换衣的地方,山长夫人会分配房间的,少爷,你快换衣吧,待会就要举行祭祀大典了。”说着就退下去,把门紧紧带上。   玉玳箓解开腰带,慢条斯理的换,刚脱得只剩下里衣,马文才就抱着衣服忽的推门而进,玉玳箓傻傻的完全忘了反应。   眼前的少年微张着粉嫩的唇,头发有些散乱,几缕黑亮的发丝贴到脸颊上,与玉白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冲击,白色的里衣微微下滑,露出漂亮的锁骨,整个人说不出的诱惑,马文才咬牙,深觉自己喉咙干渴。   玉玳箓站在原地局促不安道:“文~文才兄,你怎么进来了。”   马文才咳嗽一声,故作凶狠道:“我没房间,过来换衣不可以么。”说着就脱起衣服来。   “······”玉玳箓沉默,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能不让别人换衣服吧,这又不是他的地盘,但是马文才就像是在报仇一样,只不过是换件衣服而已,还用得着脱得那么彻底么,瞥见开始露肉的马文才,玉玳箓连忙转身捂眼,可是那健硕的好身材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想想自己的,瞬间好想泪奔。   马文才好笑的瞥一眼红了耳根的少年,感觉心中瞬间舒坦了不少,快速换好衣服渡到桌前坐下道:“还不赶紧换,难道还要我帮你?”   听见声音,玉玳箓张开指缝望去,见那人已经穿好衣服,悄悄松口气,连忙动手穿起来,只是那人的目光太过强烈,他好几次都差点穿错。   祭祀大典开始,玉玳箓走在马文才身侧,频频偏头打量他,只见马文才穿着黑白相间的儒装,头戴白色额间镶玉扣的书生帽,孤傲中带着儒雅之气,明明是很矛盾的两种感觉,可在这人身上却是异常诡异的融合。   马文才感受到少年目光,转头看去,少年接触到他的眼睛,像受惊小兔般迅速回头,马文才不受控制的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阳光。   上过香,拜过孔夫子,学监陈子俊宣布尼山书院开学,谁料这时祝英台指出尼山书院多收束脩金,根本不配教学,随后梁山伯带着山长家眷接着出现作证,陈子俊当众丢脸,下不来台,最后山长惜才,做主让梁山伯留下,不过代价是以充当三年杂役补充二两金。   咚咚的敲钟声响起,各方学子激动的小跑到告示栏,山长夫人站在跟前笑得一脸慈祥:“孩子们,你们看好了,住房要做统一调配,两个人一间,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可以来找我。”   玉玳箓摇头晃脑的寻找自己的名字,待找到后瞬间惊呆了,这是方家渊是谁啊,完全不认识,难道以后都要跟他同房么?那还不如跟文才兄在一块呢,最起码是熟悉的人,想到这,瞥一眼旁边的文才兄,唔,脸色都黑了。   那边祝英台已经举手嚷道:“师母~师母~我要一人一房。”   学子们惊诧不已,因为梁祝二人一直是形影不离的,而玉玳箓却十分理解,祝英台是女孩子嘛,当然注重闺誉,又怎么能和男人同房呢,可其他人都不知道,连师母也是十分不理解的劝道:“你跟梁山伯处得那么要好,住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   祝英台急了:“当然不好,是~是我想要一人一间房。”   一人一间房当然比较舒服了,于是娇生惯养的玉玳箓也跟着举手:“师母,我也要一人一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我的人,这篇文会一直写下去的,么么~   ☆、分房   师母疑问道:“你也要一人一间?为什么呢?”   “因为一直都是一人一间的,两个人我怕不习惯。”只要一想到要跟陌生人同床共枕就觉得很不舒服。   “那祝英台你呢?”   “我”祝英台实在想不出理由,咬牙切齿道:“哎呀,就跟他一样的理由好了。”   师母听完无奈道:“你看你们,师母好不容易才把房间分配好,总不能只为了你们两个吧,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么?”   众人纷纷举手抗议起来,“师母,我不想和他一块住。”   “师母,我能换跟他一块住么?   “为什么我不能分一人一房啊?“   “师母,换一换吧。”   玉玳箓疑惑偏头,好奇马文才为什么会无动于衷,依他的性子不是早就应该要求换房了么?   场面混乱不堪,大家都叽叽喳喳的,师母抬手制止:“好了好了,你们吵了半天,究竟想跟谁住啊?”   大家立马表示想跟马文才同房,马文才终于有了反应,冷嘲热讽道:“跟我同房,你们配么?”余光瞥到少年在偷笑,顿时更是不爽。   这时,王蓝田站了出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想跟马文才同房。”   他旁边的秦京生也表示,不想跟杠子头荀巨伯同住,师母左右为难道:“你们都别再说了,房间已经分好,绝无更改。”   王蓝田威胁道:“如果非要我跟马文才同房的话,那我宁愿退学。”   “那就退学好了。”这时山长从背后走出,人群自动分开两条路。   之后山长悉心讲了一番大道理,又劝带头的祝英台要懂得随遇而安,然后便挥手让大家回去。   玉玳箓晕晕乎乎的走到分配给自己的房间,而马文才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少爷,这些书要放在哪里?”玄西十分勤快的收拾东西,拿出一捆书,实在不知道放在哪里,便只有向少爷请示。   玉玳箓盘腿坐在桌案后,一手杵着脑袋,一边招手唤道:“拿我这来就好。”   玄西忙颠颠拿过来后就去给少爷铺床,玉玳箓将捆书的绳子解开,随手找一本看了起来,自门外走进一位形容较为小家子气的学子,背后跟着挑担子的书童,不待人叫,书童自觉的将东西放下就立马去整理床铺,那学子弯腰向桌案走近,抬首看见玉玳箓时愣在了原地,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玉玳箓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舒服,蹙眉轻咳一声,那学子回过神,谄媚笑道:“在下方家渊,以后三年将与公子同房,还望玉公子多多关照。”   玉玳箓站起身来,有礼貌的颔首道:“方公子,你好。”   方家渊激动道:“玉公子知道我名字?”   玉玳箓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拍拍胸口顺气后道:“你方才有自我介绍,师母分配房间时也有写在幕布上。”   方家渊尴尬一笑,实在是眼见的人长相实在太过出色,才让他昏了头,问了个傻问题。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玉玳箓这时也看不进去书了,房间多了个陌生人让他浑身不舒服,可上次他看书时,马文才在旁边,他也没有这样啊,玉玳箓迷惑了。   方家渊见面前的公子不说话,只以为是自己惹恼了他,于是便热情的套近乎,等马文才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让他火冒三丈的场景,漂亮的少年低垂着眼睑,另一人跟他靠得极近,不停的在说些什么,就在另一人的爪子就快放到少年肩上时,马文才立马怒吼:“你要干什么?”   怒吼声让两人惊诧的抬头望去,看见是马文才来了,就快要崩溃的玉玳箓心中欣喜不已,脸上瞬间绽放出动人的笑容,拔脚向那人奔去。   少年脸上的笑容让马文才好受了一点,可听到少年接下来的话,他就恨不得将眼前人咬死算了。   玉玳箓跑到那人跟前,仰头问道:“文才兄,你怎么来了?师母不是分好了房间么?”上次马文才因为没有房间,而在他换衣时闯进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马文才冷哼一声,凌厉的眼神向另一人瞥去,方家渊被看得心生恐惧,忙跑过去恭敬道:“原来是马公子到了,不知道马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马文才环视一周,看床上并排铺好了两床被子,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冷冷道:“见教就不用了,今后这房间就是我的,请你搬出去。”   “啊?这~这~”   “怎么?你有意见?”   方家渊低头:“不敢不敢,只是这师母已经分配好了,我们擅自换是不是不太好?”   “哼~”马文才眯眼:“学监已经同意,这件事山长经过允许了,你要是还有意见,就去找他们问。”   方家渊哪还敢有意见,立马收东西跑了,玉玳箓见他走了,心底反而松了口气,刚才跟他待一会都有点受不了,真不敢想象要是没换房,这三年自己会怎么样,这样想着,对马文才立时生出了一份感激,可是······。   “文才兄,山长和师母不是都不让换房的么?你怎么办到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还不简单。”马文才低头瞥向少年,正好迎进少年犹如猫瞳的眼睛,黑宝石的瞳孔里满满的占据着自己的身影,就好像全天下他只看着见自己一人,这种感觉让马文才止不住颤栗起来,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要将少年据为己有。   面前人一副好像要将他吃掉的眼神,让玉玳箓微微有些不安,垂眸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们去吃晚膳吧。”   感受到少年的不安,马文才深吸口气,缓缓压住心中的旖念,面无表情朝正在收拾东西的马统道:“马统,你去伙房拿两份饭菜来。”   马统应一声出去了,玄西见状忙放下手头的事跟了出去,心道少爷可挑食呢,马统一个人可应付不了。   有人端饭,玉玳箓自然乐意,喜滋滋的跑到桌案前坐下继续看书,这次果然可以看得进去了,马文才再度被无视,不过他这次也同样没跟少年计较,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少年他既容易动怒又很容易心软,这完全不符合以往的他,不过他马文才想要什么得不到,既然少年让他不舍,那就要牢牢抓住。   晚饭时,马文才见玉玳箓的碗里只有素菜,抬手挑了几块肉进去,还顺手塞了一块到他嘴里,玉玳箓蹙眉鼓着嘴呜呜的摇头,最后在马文才犀利的眼神下苦着脸往下咽,一旁的玄西惊呆了,连忙给少爷递茶,艾玛~在家的时候,所有的人想尽办法都没能让少爷吃下一块肉,现在居然就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了,想到这,玄西再看向马文才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神人一样的膜拜。   夜晚降临,忙了一天,玉玳箓简单洗漱后,就往床上爬,不一会就沉入梦乡,马文才穿着一身白里衣端坐在一旁擦拭自己的弓箭,睇眼对自己毫无防范之心的少年,心里说不出的快活,他长这么大从未得人如此真诚待过,在少年眼里‘他’只是‘他’,不是什么马太守的儿子,少年有颗玲珑心,只要对他好,就会打消顾虑默默回报,真是异常可爱。   将弓箭轻声放好,起身掀被子刚躺下,少年咕哝一声,把被子踢到了地上,马文才失笑,将被子捡起来放到一边,用自己的被子裹住少年,两人挤在一块,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少年蹙眉,转身把脑袋埋在他胸前,头顶正好抵到他下巴,马文才心跳得有些快,闭上眼片刻才平静下来,将少年紧紧揽在怀里,静静沉睡过去。   清晨,听见碰碰的敲门声,玉玳箓从梦乡中惊醒,感觉头底下的枕头散发着温热,硬邦邦的,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眼前的一切将他的瞌睡虫通通吓跑了,只见他整个人都缩进了马文才怀里,双手还环住马文才,靠在他胸前。   难道是自己睡相太差了,以前就只是踢被子而已,现在怎么还喜欢抱东西了呢?玉玳箓深深的厌弃自己,后又被马文才闭眼沉睡的样子吸引,睡着的马文才就像一个孩子,白天的傲气尖锐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脸的平和。   正看着,那人骤然睁开了眼,眸中精光大盛,英姿焕发,完全看不出是刚醒过来的样子,玉玳箓瞧得微微愣神。   这时外面传来更剧烈的敲门声,外加玄西焦急的叫嚷:“少爷~起床啦,再不起就要错过夫子讲课了啊。”   讲课?玉玳箓回神,迅速爬起来穿衣,头也不回的催道:“文才兄快一些,我们睡得迟了。”   马文才诧异不已,他还从未睡过头,自小开始,爹就对他要求极高,天不亮就得起床习字练骑射,别说睡懒觉了,就是睡眠不足都得忍着,要不然就是一顿打,想起过去的事情,马文才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心脏都缩在一起搅得疼,抑制不住微露出脆弱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道韫   “文才兄~”玉玳箓穿好衣服回头,就见马文才一脸强忍伤心的表情,迅速凑到他跟前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一股温软的感觉靠近,马文才忍不住将这种感觉抱在怀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只有这样够温暖自己,让自己不那么冷。   玉玳箓被马文才牢牢扣在胸前,被他的低气压包围,感受到他的难过,默默伸出手拍抚他的背脊,希望他能够好受点。玉玳箓有些愧疚,以前只以为这人是被宠坏的,如今看起来完全不是,马文才这个样子就好像前世的他,外表平常实则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他们都渴望温暖却身处寒池,他也是在这世的家庭里备受爹、二姐和大哥的关怀才渐渐好起来的。   “少爷~少爷~”屋外传来玄西的哀嚎声,一时间什么伤感怜惜通通破灭,两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快速收拾完去上课了。   课堂上,在夫子的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声中,梁祝二人打起了瞌睡,被夫子发现,梁山伯被罚挑水,祝英台被罚为学子打饭。   玉玳箓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欢快的插在马文才前面打饭,马文才含笑着让他,周围一干人等惊得下巴都快掉下了,后又不约而同的点头,马文才居然也有让着别人的一天,这名漂亮的少年不简单啊。   祝英台心不在焉的舀饭。不知道山伯这个时候会在做什么呢?门外蓝衣袂挑着担子翻飞而过,祝英台的注意力瞬时转移,手中脱力,将饭菜洒在地上。   王蓝田瞥向洒在自己身前的饭菜,怒道:“祝英台~头次当奴才就学会看人下菜碟啊,我少给饭钱了么?你这样糟蹋我。”   “噗嗤~”   身后传来笑声,王蓝田表情凶狠的回头:“你笑什么?”   “啊?”玉玳箓愕然,“我就是在想,人家祝英台也没怎么着啊,怎么就糟蹋你了呢?”这种台词就好像深闺怨妇被抛弃后的有木有?   王蓝田恼羞成怒,就要举起拳头:“你小子再说个试试~”   将人拉在身后,马文才眼神一凛:“姓王的,这是谁的地盘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的人你也敢动?如果你不记得了,我到是可以帮你想起来。”   “是~是马公子你的,我再也不敢了。”语毕,端着餐盘迅速溜走。   “谢谢你们。”祝英台一脸感激。   玉玳箓笑容灿烂:“那你能多给我点蔬菜么?”马文才嘴角勾起弧度,好笑的瞥他一眼。   祝英台愣了愣:“哦,没问题。”   玉玳箓幸福的拿起筷子,昨晚的肉实在是难以下咽,他今天要用菜来洗胃,夹起菜,眯眼,恩?他蹙眉,味道怎么这么怪呢?凝眸望向碗中,居然全是肉,旁边还有一双筷子在不停的往里放肉。   “文才兄~”玉玳箓爆发,“我不吃这个。”   马文才停下筷子,撕一口烧饼嚼了嚼,淡淡道:“风一吹就跑的身子,有什么理由不吃。”说着,斜眼瞥去,上下打量,仿佛在回味那天看到的美景。   玉玳箓被他无耻的眼神羞射到,红着脸默默吞咽,有腹肌什么的,太过分了。   华灯初上,玉玳箓打着哈欠,揉着脖子,玄西走过来,递上一封书信:“少爷,来家书了,好厚一封呢。”   玉玳箓接过,伸手展开,逐字逐句的浏览,都是一些玉老爹表示关心的话,还有二姐问那箱东西好不好用。箱子?玉玳箓瞥向床边的东西,默默擦汗,走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的带过来了。定下心神接着往下看,二姐还说了一些未来姐夫怎么无耻的话,最后一句是说,她闺中密友谢道韫要来尼山教书,特来知会一声。   谢道韫?那不是二姐的儿时玩伴么,二姐喜武,她喜墨,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凑一块,当初很是让他惊奇了很久呢,不过,尼山怎么还让她来教书呢?祝英台来求学都得扮男装,什么时候世俗对女子这么宽松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呢   一阵温热气息拂来,浓重的鼻息喷洒在他脸颊上,玉玳箓偏头,侧脸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马文才眼睫毛近在咫尺,唇正贴着他的脸庞,玉玳箓吓得忙往后挪,这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文才兄,你干什么?”   马文才垂眸,掩去眼中浑浊之色,哑声道:“看你在发呆,想叫你去休息,谁知道你突然偏首。”   玉玳箓咳嗽一声,脸色爆红,自己真是太不纯洁了,文才兄是喜欢祝英台的嘛,他可是纯正的古代人,哪像自己在现代时看了那么多肥皂剧。   “哦,我这就休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抛下一句,玉玳箓急急往床榻走去,不料步子太急,丝毫未注意到脚下,绊到箱子往前扑去,摔到地上滚了滚,没有锁上的箱子被扑倒,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玉玳箓撑着爬起来,心中庆幸房间的地板上有铺毛毡,一转眼就见马文才蹲在地上,拿起一把开山斧仔细端详,少顷,一双厉眼瞥来,玉玳箓瞬间一个激灵,快速道:“这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是二姐临走时送我的。   马文才脸色这才好些,将手中东西‘哐当’一声扔下,拽着少年上床休息,又将人禁锢在怀里,阖眼而睡。   玉玳箓被人当抱枕一样抱着,挣扎了半天,位置丝毫未动,反倒是自己折腾累了,沉沉睡去,在他熟睡前还迷迷糊糊想着,祝英台跟梁山伯相处三年,同吃同睡,是怎么样不被发现的呢?   待少年呼吸变得均匀,马文才微微睁开了双眼,凝视少年片刻,唇小心翼翼的往少年脸上吻去,瞬间溺毙在这股温软的感觉里,眸中几丝流光闪动,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将少年又纳入怀中,进入梦乡。   第二天,山长宣布要请才女谢道韫来书院教书,尼山书院众人纷纷出往迎接,都要一睹当世才女的风姿,连伙房的苏大娘慕名而来看她们的骄傲,这女子中的豪杰。   祝英台喜道:“山伯,谢道韫要来了,我终于要见到她了。”   “谢先生,确实才名远播。”   “我今后也要像她一样,巾帼不让须眉就好了。”   路过的玉玳箓汗颜。姑娘你这样真的不会被人怀疑么?祝英台也意识到不对,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是说,要像她那样才学渊博,名传千里。”梁山伯点点头,两人相携而去,围观的玉玳箓表示,已瞎。   ***   见一堆人都赶来看谢道韫,马文才不屑道:“女人家的,不好生在家呆着,在外抛头露面。”   秦京生立马附和:“就是啊,文才兄,她不就是因为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出名的么,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   “听说她都十七八岁了,还没出阁,大概是生得太丑没人要,只要拼命读书了。”   “你说什么?你才生得丑呢。”缓缓踱来的玉玳箓正好听见最后一句,顿时火冒三丈,谢道韫是二姐好友,也就是玉家的友人,而玉家人都是护短的,耳濡目染的玉玳箓自然也是如此。   马文才在一边虎视眈眈,王蓝田被骂,心里憋着气还不敢回嘴,只得远远走开。惹不起他总躲得起吧。   马文才戳戳少年气鼓鼓的脸:“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是不是又偷嘴了?”   玉玳箓谴责的瞥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他不停夹肉的关系,害得自己都没有吃饱,不过是半夜饿得起来吃零食,至于念到现在么。   “来了来了来了~”   随着人声沸腾,一顶小软轿由四人抬着快速行来,谢道韫一袭粉色绣花纱衣,端庄秀丽,从容而过,学子们纷纷惊叹,王蓝田感觉自己瞬间被打脸,而且是啪啪响那种。   清幽的书院了传来朗朗读书声,“雌兔眼迷离,雄兔脚扑朔,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   玉玳箓读着读着,在心里默默忍笑,今天这课讲得也太好了吧,这说的不正是像祝英台么?   “这是北魏流行的一首民间歌谣,讲的是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不知在座的各位对这首诗有什么看法?”   梁祝双双举手,而后相视一笑,祝英台笑着放下手谦让。   “学生梁山伯,学生认为这首木兰诗一定是一个男人所做,它虽然写出了木兰的忠与笑,却未能写出女子的自主意气。”   接着祝英台也赞叹花木兰的忠与孝,说出为什么女子不能自主自由的话。   俩人的见识令谢道韫刮目相看,他们的话句句说到谢道韫的心坎里,一时间有些愣神,祝英台以为自己说错了,喃喃道“先生,我说错了么?”   谢道韫回神,道句没错,然后将两人一番夸赞,可就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王蓝田讽刺先生是女流之辈,怎有颜面端坐其上而面无愧色?谢道韫以术业有专攻,书院讲堂自然以道高术专者为尊还之,两人一来一往,唇枪舌剑,最后以谢道韫胜利赢得掌声告终。   马文才自来争强好胜,又怎么允许一名女子踩在自己头上,当堂以‘三从四德’驳得谢道韫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     ☆、罢课   玉玳箓一见马文才站起来,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听他句句如刺,谢道韫的神色愈发难看,玉玳箓心里七上八下的,轻扯他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马文才这才缓和了面色,准备放过,却未想到梁山伯大义凌然的说道:“马公子此言差矣,天纲地道,人存其间,‘德、言、功、容’这四德,就算是男子亦应遵行,若是强分男女,那便落了浅薄了,至于‘三从’,谢先生自幼父母双亡,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先生现在还待字闺中,自然无夫可从,说到夫死从子,原本就荒谬,假若马公子你是一位女子,夫死而子尚在襁褓之中,你又当如何听从呢?”   一句话赢得众学子的热烈掌声,谢道韫也是一脸欣慰。   “山伯,说得太好了。”   听到祝英台的欢呼雀跃声,玉玳箓无奈扶额。姑娘,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马文才眸色晦暗不明,手背青筋暴起,冷哼一声道:“本公子,岂能与尔等小人及女子同室,听着,是男人就跟我走。”   大家群起响应,将书本扔得到处都是,抬脚走人,玉玳箓忙拉住:“文才兄,你去哪?”   “你呢?跟不跟我走?”马文才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在竭力压抑什么。   漆黑的双眸含着期待与痛色,令玉玳箓的心跟着揪起来,但他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马文才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眼眸中慢慢积蓄了风暴,猛地甩袖出去。   “文才兄?”   那孤寂的背影深深刺痛了玉玳箓,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他站起来朝谢道韫拱手道:“先生,学生去去就回。”急速走到门边,忽而停下脚步,回头又道:“先生或可试试因材施教,逞一时口快,并不能解决些什么。”说着向马文才走的方向追去,剩下几人沉思不已。   较场上,一颗藤球以雷霆之势撞倒球栏,马文才心气难平又是一脚,藤球饱含着怒气飞速砸向众学子,学子们纷纷抱头逃窜,不敢与之争锋。   “你们去哪儿?我告诉你们,谁敢违背我,有他好受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呢?打一顿么?”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眼含笑意玉质翩翩。   马文才瞥向来人,没好气道:“你不是不和我走么?现在还过来干什么。”说着又踢起一球。   玉玳箓上前,凝视对方缓缓道:“尼山就这么大,我们又能走去哪呢?上书院不就是来求学的么,谢先生有咏絮之才,难道还怕她教不了你我,你不是因为她是女流之辈才这样,而是气恼自己居然会不如一名女子,是不是?”   被戳中心事的马文才表面无甚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少年简单的一句话一下子撞进了他内心的最深处,引得他轻起颤栗。   “我们回去上课吧,若你不服,尽可找谢先生挑战,这样才是倔强傲气的马文才。”玉玳箓伸出手,满含期待。   马文才迟疑的伸手握住,少年蓦地绽放笑颜,甜入心底,马文才心里连最后的一点不适都消散了,立马招人回去上课,王蓝田本不愿意,被他用武力镇压后乖乖听话,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来,让留下上课的梁祝、荀巨伯等三人惊诧不已。   马文才越众而出,单膝跪到谢先生面前:“学生马文才,适才莽撞、有辱先生,现在给先生赔罪了。”   谢道韫点头:“赔罪就不必了,有个是非曲直就好,你起来吧。”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还不算太过。   “多谢先生~”   教学恢复正常,等学监陈子俊带着山长来看学子休课时,就只见师生和谐的场面,山长摸摸胡子点头,斜睇他一眼道:“这就是你说的,学子们罢课么?”   “这~这不可能啊,明明是都走了的,山长,你要相信我啊,山长。”   山长摇头走远,留下陈子俊不断哀嚎。   夜色静谧,空中点缀着闪闪繁星,谢道韫参加完接风酒,与送她归来的祝英台寒暄了两句,待望着祝英台离去后,瞥一眼拐角的白衫,勾唇笑道:“出来吧。”   玉玳箓缓步渡出,满是尴尬的低喃道:“谢姐姐~”   谢道韫故意曲解意思:“谢我什么?是谢我对马文才手下留情,还是要谢我不要跟你计较呢?”   “不是的,今日是我冲动了些,冒犯了姐姐,不过文才兄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你慢慢就会知道的。”玉玳箓羞红了脸,他当时确实是为了马文才迁怒了。   谢道韫莞尔:“玉三弟,你是来做说客的么?我承认,马文才确有过人之处,不过他心高气傲,早晚会出事,你说的也没错,我的方法也有问题,对待像马文才这类人不能硬碰硬,看你就知道了,你今日竟能说服马文才继续听课,实让我这个做先生的惭愧。”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也不怪马文才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恩~”被戳破小心事,玉玳箓有些不好意思,忙道:“那谢姐姐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玉玳箓浑身轻松,这才觉出饿来,他一下课就跑这等着,还未吃晚膳,可这大晚上的,伙房大概早没吃的了吧,奄耷拉着脑袋伴着肚子的咕咕响推开房门。   马文才单手托书,俊颜在烛火下忽明忽暗,闻声淡淡道:“你也知道回来了?说~去哪啦?”   “额~”玉玳箓默默吞了口唾沫:“太闷了,我~我就是出去走走。”   放下书,向少年逼近,用两根手指捏住他下颚,漆黑的双眸望进他眼里,凑到他耳畔沉声道:“这次就算了,日后再敢对我撒慌,定不饶你,听到没有?”   少年忙不迭的点头,马文才眸中闪过笑意,指指放在桌案上盖好的饭菜道:“吃吧,刚热好的。”   玉玳箓眼神暴亮,冲过去一一揭开盖子,诱人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吃饭要细嚼慢咽之类的了,拿起筷子就吃,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幸福的打了个饱嗝。   “文才兄,你真好。”   马文才朗朗一笑,给点吃的就好了么?还真是好养呢。   一夜好眠,第二天照例从马文才怀中醒来,玉玳箓瞥眼窗口,天色朦胧时间尚早,偏头往文才兄怀里蹭蹭,接着睡,现在对于跟文才兄同床共枕的事,他已经非常淡定了,每每都睡得异常香甜。   马文才闭着眼,勾起唇角,紧紧揽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将下巴放在少年柔软的发顶,满足的喟叹。   两人都沉浸其中,不舍放开,时间飞逝而过,门外又传来玄西杀千刀的声音:“少爷~少爷~起床啦。”   玉玳箓蹙眉,捂着耳朵拼命往被子里钻,马文才好笑地将人扒拉出来:“还睡?你不想吃早饭了么?”   早饭?玉玳箓精神了,为了叫少爷起床,玄西使出了杀手锏,亲自负责少爷的早饭,身为全能小厮,玄西表示伙房的烧饼神马的弱爆了,可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藐视尼山的厨艺,只能用早饭给少爷补充,还能用美食诱惑少爷起床,真是一举两得。   玉玳箓快速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将发带交给玄西,坐到桌前,玉米小粥、雪球珍珠丸、萝卜小糕,果然都是自己爱吃的,自从文才兄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喂肉起,他就异常期待玄西做的早饭了,也只有这个时候文才兄才没法夹肉。玉玳箓得意一笑,喜滋滋吃起来。   舀粥送到嘴边,头发忽然被揪痛,粥洒到了桌面上,玉玳箓痛得龇牙咧嘴:“玄西~”   玄西一旁高举双手无辜道:“少爷,不是我。”   玉玳箓诧异回头,就见马文才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捧着他的头发在梳,头皮又被扯痛,玉玳箓放下勺子将自己的头发抽回来,蹙眉道:“文才兄,让玄西来就好了。”   玄西点头:“是啊是啊。”马公子明显不是会伺候人的么,居然还跟他抢工作。   马文才黑着脸,将少年的脑袋掰回去,继续皱眉研究。给自己束发那么简单,怎么跟别人梳就不会了呢。想起前两天玄西给少年束发的场景,马文才咬牙,绝对不可以。   在玉玳箓的头发快要摩擦出静电的时候,马大公子终于收手了,双手环胸,满意的端详自己的成果。   玉玳箓带好学子帽,瞄瞄天色,黑白分明的大眼无声表示催促,马文才快速收拾,两人连忙赶往课堂。   “文才兄,玉公子,你们来啦,今天谢先生要教棋,我们要不要先预习一下?”   马文才挥开挡在前面献殷勤的王蓝田,揽着少年入座,玉玳箓摸着白棋子,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重视今天的棋艺啊?”   秦京生谄媚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可是要算到品状成绩表上的。”   品状?那不是文才兄最在乎的么,可他为了给自己束发耽误太长时间了,想罢,玉玳箓焦急道:“文才兄,我们来对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评论呀!   ☆、比武   马文才手持黑子,以雷霆之势攻入,玉玳箓不温不火的抵挡,最后以温水煮青蛙将黑子全数包围。      “我赢了。”少年的笑容瞬时绽放,如白莲一般绝色倾城,周围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马文才无奈一笑,今日若是换了别人赢了他,他早晚有一天会找回来,可对着眼前的少年,他发现自己竟然半点气都生不起来,有的只是满满的骄傲。      梁祝二人走进,因在伙房苏安处得知有人要害英台,故此梁山伯十分防范,拉起正要坐下的英台,手轻轻碰向桌子,桌案轰然倒塌,这很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的,众人惊讶不已,面面相觑。      “山伯,这~”祝英台捂着受伤的手臂,有些害怕。      梁山伯不语,只拿眼盯着王蓝田一行人,王蓝田等人心虚的移开视线,故作镇定。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一名身材肥胖、将自己脸画得跟调色盘一样的粉衣女子端着药碗惊叫起来。      “小惠姑娘,你来得正好,有人要害祝英台。”      “这是谁干的?昨晚没有射死他,今天又来捣鬼啊。”      “啊?”梁山伯惊诧的拉着祝英台上下打量:“英台,你被箭射伤了?”      “这还能有假么?我特地熬了收伤口的药过来的。”小惠说着将怀疑的视线对上马文才:“马文才,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玉玳箓心中一个突兀,按住欲起身的马文才,笑容灿烂道:“小惠姑娘,文才兄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是不可能射伤祝英台的。”      小惠被少年漂亮的笑容迷住,双眼发直,愣愣道:“是~是吗?”      “文才兄才不屑于做背后暗箭伤人的小人呢,须知流言伤人,未加证实的事,还是不要妄自猜测的好,小惠姑娘,你说是不是?”      小惠僵着笑脸,喃喃道:“公子说的是。”      马文才黑眸闪动,表情宠溺的凝视少年,心里胀得满满的温情。      蹴鞠场上,有仇必报,眼里揉不下沙子的马文才,拿起弓箭将王蓝田射得屁滚尿流,还要待射一箭,就被玉玳箓拦下。      “文才兄,不是说了不能闹出人命的么?你又忘了。”      马文才冷哼一声放下手,昨天王蓝田鬼鬼祟祟的托人从山下拿了什么东西上来,整个尼山书院谁不知道他马文才擅长射箭,这明摆着是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又岂能容得了。      “文才兄,饶命啊。”王蓝田此时丝毫未有刚上山时的风光模样,狼狈的跪地求饶。      “我问你,昨晚射伤祝英台的是不是你?”      “是。”王蓝田低头承认,后又拼命摆手道:“我不该让别人误会是你干的,我知道错了。”      马文才一脚踹过去,王蓝田扑地,嘴角流血痛哭流涕,不停的求饶。      等马文才发泄够了,玉玳箓上前笑道:“文才兄,我们走吧。”对于王蓝田这样的人,他也很不喜欢呢,让文才兄教训教训也好,省得日后害人害己。      课堂之上,谢道韫摆上棋盘:“博弈之术,若不亲手过招,无以评判,现在你们就一一上来与本席对局,若谁赢了本席,品状排行自然名列前茅,有谁先来?”      “我来~”王蓝田满脸高傲之色,上去就下一白子。      玉玳箓扶额,真是打不死的小强,现在就生龙活虎了。      谢道韫摇了摇头:“初学入门者皆知,起手一方得先下黑子,你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足下大概从小就随意惯了吧。”      底下轰堂大笑,“先生说得好,他本来就是那种无法无天,不懂规矩的人。”      “下来吧,下来吧。”      闻言,王蓝田气恼的退下位去,夫子陈子俊高声大喝:“还有谁要上来请益啊?”      “我~”马文才上台拱手:“请教夫子高艺。”      黑子先下,直奔中原,谢道韫赞道:“好气势。”马文才一笑,不可置否,二人你来我往引得学子们好奇上前观看,谢道韫胜券在握,下到后面,马文才的棋势忽而一变,本是一往无前、不顾棋子死活,在后面却使了个柔术,不仅杀出一条活路还将白子困死。      谢道韫诧异抬首,这才算对马文才刮目相看,没想到以他杀掠果决的性格竟能下出如此棋道,瞥一眼他身后暗自点头的漂亮少年,瞬间了然。      “有请先生品评。”      谢道韫微笑道:“此局,本席无法评判,只有一句送你。”      “先生请讲。”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望马公子日后凡事三思后行,好自为之。”      马文才傲然一笑:“谢先生劝告,学生定当遵从。”      谢道韫颔首望向他身后:“玉玳箓,你来。”      玉玳箓与马文才相视一笑,大方坐下:“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战场可未有情面可言,请~”      这次换玉玳箓手执白子,他下棋一贯温和,总不注重眼前小利,也不会贸然将敌人逼向绝路,两人下到最后竟成平局。      “不错,棋势稳重,下第一子时,你便已算好了吧?”      玉玳箓弯了嘴角,他的棋道是跟这世的爹学的,爹是商人,向来精打细算,否则也不会将偌大的玉家壮大到如此地步。      马文才凝视少年,一脸与有荣焉,接着梁山伯等人纷纷上前讨教,梁山伯棋艺精湛却又心慈手软,得了个必是爱明如子好官的评价,而祝英台因为受了箭伤,又在下棋时思虑过重,半途中晕倒,被送往医舍救治。      马统一边整理着书一边望向表情愁苦的少年,疑惑的捅捅旁边的人道:“你家少爷是怎么了,前两天不还开开心心的么?”      玄西叹口气:“明天要学武术~”      马统更不解了。学武术怎么了,我家公子每次练武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过想想玉公子练武的场景,马统打了个哆嗦,完全想像不出来啊。      “怎么?还在担心?”马文才好笑的凑到少年身边,手抚上少年柔弱的发丝。      玉玳箓欲哭无泪:“明天好像要跟先生对打。”自从小时候见到二姐跟挑衅她的人打架,结果踢断人家两根肋骨,毁了家里的房梁,看看自己的小胳膊腿,他就感觉自己的武侠梦破碎了。      “想这些做什么?打不过就给我投降,别让自己受伤就行,听见没有?”      “听见了~”文才兄咬牙切齿的样子好恐怖呢。      “嗯。”马文才满意了,将人拽上床休息,紧紧揽住。现在没有少年躺在身边,他都睡不着了。      玉玳箓紧挨着文才兄,觉得自己充满了安全感,放心的合眼谁去。      第二天,临出门时,玉玳箓还是深深忧虑了,紧扒着门框蹙眉道:“文才兄,你先走吧,我缓缓。”      马文才笑睇他一眼,宠溺的放任他去了。      望着文才兄离去的背影,玉玳箓更愁了,比武什么的最讨厌了,低垂眼眸冥思苦想中,忽而一片白色纹竹衣角停到了自己面前,玉玳箓抬首,蓦地睁大双眼。      ***      较场上学子们分为黄紫两队,马文才身着黄色便装,侧脸犹如刀削,英姿勃勃,黑眸不停往来路张望,仿若在等待什么。      “文才兄,这玉公子没来啊?”秦京生小心翼翼询问,上次他不小心叫了玉公子的名字,差点没被文才兄用眼神给杀死。      马文才的淡淡瞥他一眼,秦京生干笑两声退到一边。      场上,梁山伯的木剑已被谢先生打掉,松了一口气,回到队中。      “马文才,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成见,你敢不敢跟我比试?”谢道韫将手背到身后邀战。      马文才无所谓的拍拍衣摆,起身上前,忽见一道白衣残影从眼前掠过,直奔谢先生而去。      白衣人来势凶猛,以剑作刀往谢道韫头顶砍来,谢道韫忙举剑回挡,被震得退后两步,虎口隐隐作痛,可来人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快速攻来,剑法极为精湛且力气大得惊人,谢道韫格挡开一剑,来人用腿向她劈下,她慌忙躲开,旁边的木架轰然被劈得粉碎。      学子们目瞪口呆,这样凶猛的打法,他们还真没见过。      “啪啦~”谢道韫手上的剑被打断,来人的剑急速往她颈上砍去,学子们惊得目眦欲裂,马文才提剑往来人攻去,那人的剑速在离谢道韫皮肤极近处骤然停下,迅速回身接住马文才攻来的剑,一张玉颜清楚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众学子刚刚松口气,就被眼前看到的惊得魂飞魄散,马文才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这不是玉公子么?”      “真的玉玳箓玉公子,没想到他武艺居然这么好。”      “这怎么可能呢?”王蓝田撇嘴,那个玉玳箓整天就知道躲在文才兄身后耍威风,不过就是个胆小鬼,他早就看那姓玉的不顺眼了,不过是碍于马文才,要不然早就动手了。      马文才喘息着回过神来,眼冒寒星的注视着眼前人,冷冷道:“玉玳箓呢?”      那人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还有人会认出来,转而呵呵一笑:“我就是玉玳箓。”      “我再说一遍,玉玳箓呢?”马文才一双眸子烧得通红。   ☆、暴怒   玉兰婷冷哼一声,给谢道韫抛下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遁了,谢道韫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已认出了好友。   马文才拔腿就要去追,被谢道韫伸手拦下:“算了,我们继续。”   少年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门被duang的踹开,玉兰婷闪身进来,抽掉小弟手中的书扔到一边。   玉玳箓抬头:“二姐,没人认出你来吧?”   “额~”玉兰婷抿嘴:“道韫一跟我过招就认出来了,这不奇怪,可一名学子竟然认出我不是你,还不停的问我你在哪?废话,我还能把你藏起来不成。”   玉玳箓笑弯了眉眼:“一定是文才兄。”   “哎呀。”玉兰婷惊奇道:“小弟,你居然交上兄弟啦,不错不错。”   玉玳箓垂眸,眼神悠远:“文才兄,人很好的。”虽然有时候蛇精病了些,但对他一直很好。   “唔~确实不错,长相可以,胆量也可以,小弟眼光不错哦。”耶,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玉玳箓失笑:“我还没问你来尼山干嘛呢?”   玉兰婷结结巴巴:“我~我是来看你的呀。”   “是么?”怀疑的小眼神。   “哎呀,你别问这么多了,反正我来都来了,而且我发现顶着你的名头还蛮好玩的,我先去道韫的房间待着了,你有事可以去找我,还有~不许告诉任何人我来了,听到没?”话落,已不见人影。   玉玳箓扶额,头痛不已,该怎么跟文才兄解释呀。   回房间的林荫小路上,几名学子凑到一起叽叽喳喳。   一人说:“我一直以为玉玳箓长那么漂亮,定是个女人,不过是碍于马文才没敢说,可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别看他文弱的样子,武艺竟不比先生差,看来我真是以貌取人了。”   另一人嗤笑:“你懂什么?你见过有哪个男人长这样的么?那天他一笑,渍渍~那个漂亮啊。”   “就是,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都不见得比他好看,那长相身段,他要不是女人,我给你们当马骑。”   “哎,你们说,要是让他躺在身下,那滋味会不会比娘们还好啊?”说着,几人相视一笑,发出阵阵猥琐的笑声。   其中一人不小心向身后瞥去,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眼睛惊恐的张大:“马~马公子。”   其余几人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脚踹倒,马文才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眼中燃烧着无法抑制的怒火,额角青筋暴起,下手狠绝,一拳一拳砸向几人,毫不理会他们的求饶,此时的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狠狠的咬向敌人。   “马文才,你住手。”梁祝二人赶来,伸手去拦。   “滚~”马文才怒吼,将伸手拉他的祝英台推开,被推到的祝英台捂着磕伤的手,冷汗直冒。   “英台。”梁山伯奔过去,“你没事吧。”   见祝英台摇了摇头,梁山伯一脸不虞的去拦架:“文才兄,好了,快住手。”一拳朝他挥来,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大吼一声:“够了,难道你还想让我请山长来么?”   马文才停下动作,转头瞥去:“你也配威胁我?”   底下几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断牙吐血,见马文才停下来连忙跪地求饶,其中一人撞倒路边的石头已经晕过去了。   “马公子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   “饶命~饶命啊”   祝英台站起来怒气冲冲道:“马文才,就算他们得罪了你,你也不该下此狠手啊,你这么对待同门学子,就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马文才冷哼,一脚踩在一人的腿上,还用力碾两下。   “啊~”那人抱着腿痛苦嚎叫,显然腿骨已断。   “马文才,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梁山伯义愤填膺,蹲下身来将几人扶起。   “听着。”马文才漆黑的眼眸一转:“今后在这书院,别再被我看见你们,滚~”   “是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人迅速跌跌撞撞的消失在眼前,连晕倒的那个,也被扯住脚给拖走了。   马文才阖眼平复心中怒火,待稍微好些了,才向房间踱去。   “马文才~”   祝英台忙扯住他袖子:“难道你都不用给个交代的么?”   马文才冷哼,甩开她的手,眸中的冷色让人心惊,祝英台不自觉的愣在当地,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远。   “这~”梁山伯还待去追,被祝英台拦住。   “山伯,算了,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   研磨、提笔,一个个颇有风骨的字迹在宣纸上如行云流水,少年玉白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长睫毛扇起,向门外望去,忽而展颜一笑:“文才兄~”   在这一刻,马文才内心的愤怒全部消散,眼里只容得下笑容和熙的少年。   “文才兄,你看我这张~哎?”话音未落,就被文才兄抓住双手,紧紧搂入怀中,玉玳箓刚想挣扎,觉出文才兄不对劲,又停住了,微微叹气。反正每天晚上都抱的,已经这么熟了,又不是女人,不过~他这是怎么了呢?   将人用力揉入怀里,马文才心中这才踏实下来,下颚蹭蹭柔软的发顶,满足的喟叹,从胸腔处传来闷闷的声音,马文才连忙放开,就见少年脸蛋被憋得通红,猫瞳里满是控诉,马文才抑制不住微微牵起嘴角,伸手想向少年头顶抚去,却被少年半途截下。   玉玳箓瞥见那人手上一抹红色,惊诧的将手拉下来,定睛看去,手关节处红肿不堪,有些地方已经破皮,还有干枯的血迹,这足以证明当时下手有多狠。   板着脸狠狠的瞪一眼:“这是怎么回事?”眼神很到位,只是配上那漂亮的脸,怎么看都是虚张声势。   马文才咧嘴一笑,乖乖的被少年拉到桌边坐下,然后饶有兴致的看少年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翻开玉老爹准备的包袱,找到写着伤药字样的雕花玉瓶,玉玳箓眼中露出喜色,快速回到桌边,小心的执起那人的手,将药小心涂上。   少年纤细的手指有些冰凉,却在他心底燃起一片火热,他昂首逼退眼角泛起的红晕,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的穿梭少年的发丝。   涂好药,用干净的布条细细包好,玉玳箓双手环胸,准备秋后算账,却被文才兄轻飘飘一句话打乱阵脚。   凌厉眼神一瞥:“你今天去哪了?出现在蹴鞠场的人是谁?”   “额~”玉玳箓心里咯噔一下,老实把事情交代了。越跟文才兄相处,他就越了解这个外表强悍内心寂寞的朋友。   “你是说,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你姐姐?”   “恩。”玉玳箓点头,后又小心翼翼道:“不过,文才兄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二姐交代了不能跟别人说,要是被她知道了会发疯的。”   马文才低眸,看不清神色:“那你怎么告诉我了?”   歪头,满脸肯定:“你又不是别人。”   马文才轻吐口气,再度将人纳入怀里,这次玉玳箓十分淡定,受伤的人都是比较需要温暖的嘛。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跟交颈鸳鸯似的,前脚刚踏进门槛的玄西,惊得哎呀一声绊倒在地,马统慌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过来扶他。   玉玳箓脸腾地红了,挣扎着推开那人坐到一边,反应过来后,微微懊恼。真是的,明明没什么的嘛,自己干嘛要心虚脸红。   温情被打断,马文才顿时阴沉下脸。   “少爷~”玄西一脸震惊。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家少爷居然断袖了;艾玛,这要被老爷知道了,会拨了他的皮的。   玉玳箓咳嗽一声:“你看错了。”   玄西黑线,他是傻但不瞎好么。娘的,当初崇拜着的马公子,现在怎么看都面目可憎,他说这马公子怎么对自家少爷这么好呢,原来是抱有不良心思的啊。   “玄西,文才兄手伤着了,我们今天就不去伙房吃饭了,你跟马统端过来就行。”   “哦。”玄西愣愣的应一声出去了,瞥见毫无反应的马统,不开心了:“你怎么不管管你家公子,我们家少爷是能想抱就抱的么?”   马统一板一眼道:“公子做什么都是对的。”末了,还点点头。   玄西被气得七窍生烟,噔噔噔的跑远了。有个猪一样的队友真是悲催。   晚膳时,马文才狠狠的体会了一把受伤的好处,少年仔细的将热汤吹凉再喂进他嘴里饭菜也一勺一勺的喂,他只需张嘴嚼两下,舒爽不已的他,心想今后或可多受伤几次。   玄西在一旁看得眼睛冒火也不敢上去拦,马公子的眼神真的会杀死人的好嘛。而马统则非常心宽的给公子铺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评论支持的萌友们,只是jj抽了,我回复不了,鞠躬。   ☆、端午   祝英台与贫民梁山伯相交,惹得一干士族子弟不快,其中就以王蓝田为最,进书院前两人就已经结下了梁子,这下王蓝田更是将她恨到了骨子里,时时给她找些麻烦。   这日兵马演练,他将祝英台引入茂密的草丛中准备射杀,却见白衣少年正好挡在眼前,王蓝田冷哼一声,既然玉玳箓找死,也就怪不得他了,举起弓箭瞄准,箭极速射出,在白衣人眉心停下,那人用两根手指轻松夹住,一脸困惑,甩手将箭射回原处。   草丛深处“啊~”的响起一声惨叫,惊起飞鸟无数。   王蓝田惊恐的捂着冒血水的小腿,涕泗横流。   “呀~”玉兰婷拂开草走出,看着他脚边的弓箭,怒气冲冲:“你为什么要用箭射我?”不对啊,她穿着小弟的衣服,这人是要弄死小弟啊,想到这,玉兰婷不能忍了,小暴脾气上来,把还来不及争辩的王蓝田像拖死狗一样按在树上一顿拳打脚踢。   “玉玳箓,你敢惹我,我可是太原王家的,哦~哦~。”   玉兰婷乐了,又是一脚:“那你知道我玉家是哪儿的么?”   王蓝田痛得呲牙咧嘴:“你~你不就是马文才的跟屁虫么?有胆子别靠他啊你。”   一拳过去,王蓝田将隔夜的酸水都给吐了出来,终于支持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呜呜呜~”   看见泪水,玉兰婷嫌弃的蹙眉:“真是没见过男人有你这么没用的。”这么一比,瞬间觉得某人好了不止一点。   “呜呜~我没用,我错了。”   “啧啧~”玉兰婷甩手,“滚吧。”   王蓝田呜呜的拖着腿爬着滚了。   兵马演练场上,玉玳箓晃悠悠的骑着马,周围人离他足有三尺远的地方打得火热,由于被上次‘玉玳箓’跟先生对打的场面震慑,和马文才的发怒,众人都不敢轻易动手,因此形成了如此诡异的场面,让准备大不了拼命的玉玳箓很是松了口气。   悠闲的玉玳箓牵好缰绳一边看戏,唔,文才兄身手不错,咦?夫子和谢先生那情意绵绵剑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拖着腿拐出来的王蓝田惊恐的盯着马背上的少年,又惊恐的朝背后看了看,捂着头嗷嗷的疯叫着跑远了,玉玳箓满脸黑线,自己应该没这么恐怖吧。   书院里因为梁山伯写情诗给谢先生一事又掀起一番风波,转眼就到了端午佳节,谢道韫也要回去定亲。   玉兰婷吃得满脸糕点渣子,手上还拿着一块:“小弟,端午节咱一块回去吧,爹想你想得都快哭成泪人了。”   “这个~”玉玳箓犹豫的看向文才兄。   文才兄勾起嘴角,眼神温柔的将人揽住,自然的叫道:“二姐,我已邀箓儿去家里一游。”   玉兰婷一口茶喷出,瞪大眼睛:“你叫我啥?”   “二姐。”马文才再度恭敬唤道。   玉兰婷默默流汗,二姐个屁啊,上次恨不得扑过来打死她,要她交出小弟的人,居然叫她二姐,她有点晕。   “文才兄是我朋友,叫你二姐没错啊。”玉玳箓一脸呆萌,唯一知道真相的玄西眼泪掉下来。   马文才笑睇他一眼,心中暗爽。   谢道韫瞥眼好友笑道:“不如你去参加我的订亲仪式吧,正好帮我出出主意。”   “唔~那会有人打架么?会有刺激的东西么?”   玉玳箓扶额:“二姐,谢姐姐那是订亲啊,你这样上赶着要闹事,是不是不太好。”   谢道韫摇头失笑,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玉兰婷拍拍手:“定亲我就不去了,不过大礼我会补上的。”转而又道:“小弟,你是不是真不跟我回去?”   “嗯。”点头:“我答应文才兄了。”   “好吧。”玉兰婷掏出包袱背上:“那我走咯。”说着就出门去了,一眨眼就不见人。   瞥眼惊讶的文才兄,玉玳箓无奈解释:“二姐一直是这样的,说走就走。”有时候他还真羡慕呢。   次日,全院师生送别谢先生~   马文才换好衣物,拿下学子帽戴上玉冠,将玉玳箓脑袋掰过去熟练的束发,这项工作他现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一旁整理东西的玄西看得咬牙切齿。   马统整理好公子的书籍,晃着头过来问:“公子,还有什么要带的么?”   “只需带齐路上用的,其他的家里都有。”唔,箓儿的头发手感真好。   马统点点头,下去了。   玉玳箓只能从铜镜中看到文才兄模糊的影子,眨眼低喃道:“其实我可以在外祖家住的。”   将玉带绑好完工,“既然邀你去我家,自然要在我家住。”   玉玳箓笑应,开开心心跟文才兄归家,马车上,马文才很无耻的将敢怒不敢言的玄西赶走,堂而皇之的占据一席之地。   玉玳箓从书中抬眼:“文才兄,你不骑马么?”   将书抽掉,“别看书了,仔细伤眼。”说着侧身躺下将脑袋搁在少年腿上,阖眼养神。跟少年在一块,他不自觉的就会静下心,变得无比安然。   “文才兄?”   “嘘,别说话,让我歇会。”   玉玳箓乖乖应诺,任由这人躺在腿上,一时寂静无声。   马车的行程极快,一会功夫就到了,晃动的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马统的声音:“公子到了。”有人撩开了车帘,玉玳箓尴尬一笑,拍拍熟睡的文才兄。   马文才悠悠转醒,凌厉的眼神刺向撩开帘子之人,那人忙低下头放开手。   踏下马车,转身将少年拦腰抱下,两人亲密无间的姿态,惊呆一干马府众人,那擅自撩开车帘的管家心里也是直打鼓,忐忑不安的上前拱手道:“公子,不知这位贵客是?”   淡淡瞥一眼:“以后他也是你们的主子,要称呼为少爷。”说着,拽着少年的手往里走,又问道:“我爹呢?”   管家躬身:“老爷出去了,未交代何时回来。”   马文才冷哼,面上表情不变,显然早料到了。   一路亭台楼阁,林荫小道,最后经过一个大大的练武场,旁边就是马文才的院子,院子十分简练干净,完全符合文才兄的风格。   几个小丫鬟端着茶点走进,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往漂亮少年那里瞟,惹得马文才紧皱眉,玉玳箓毫不知情,端起热茶就灌,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马文才笑着给他吹凉,再塞回他手里,这份体贴看得管家不停揉眼,生怕自家公子被人换了。   “累了么?今天就在家休息,明日再带你出去玩。”抚着少年的脑袋,语气温柔。   玉玳箓打个哈欠点头,管家见状忙道:“我这就派人给少爷收拾房间。”   马文才止道:“不用了,在尼山他一直跟我睡一块,在家也一样。”   “是啊,不用麻烦了。”玉玳箓诚恳道,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嘛。   管家算是见识到了少年在自家公子心里的不一般,这也导致了日后他丝毫不敢对少年不敬。   晚膳时,马太守还是没回来,马文才的脸色有些难看,见他如此,玉玳箓连平时不下口的红烧肉也乖乖吃了,才让他又笑起来。   第二天,两人兴高采烈的要出去时,马太守回来了,马文才一见他就没好脸色,马太守也是火冒三丈:“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爹不知道行礼问安么?”   马文才转头不加理会,马太守呼吸瞬间粗重,手指都颤抖起来,见气氛凝重,玉玳箓忙打圆场:“玉玳箓见过世伯。”   瞥见少年,两人都收敛了不少,马太守难得端起笑脸:“你是赵大人的外甥吧,上次还见过一面,不知道在尼山书院过得如何?文才有没有欺负你?”   玉玳箓弯起眼睛:“没有,文才兄,才学出众、文武双全,又对我多加照顾,是个很好的朋友。”   马太守虚荣心大涨,态度更加和蔼,就是马文才心气也平顺了许多。   “你们这是要出门吧?早去早回,中午咱们一块用个饭。”   玉玳箓笑着点头,被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文才兄拽走。   街上一如既往的繁华,人来马往,和上次被二姐仍在街上的彷徨不同,这次只有满满的信任安心······   玉玳箓逛得欢快,看什么都新鲜,找到好吃的就往文才兄嘴里塞,马文才也十分给面子吃下去,一边护着少年不被拥挤的人群撞到,逛着就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玉石店,玉玳箓饶有兴趣的拉着文才兄往里去,颇有点故地重游的意思。   “两位公子,要买点什么?本店上好的玉石琉璃应有尽有。”   一进店就有伙计迎上来,十分热情的介绍,看相貌竟不是当初那个,玉玳箓偏头眼带询问,马文才一笑,显然已明白他的意思,极有默契的反问道:“你觉得一个以卖假货得罪我的人会怎么样呢?”   “······”玉玳箓默。   伙计说的是自己,吓得忙解释:“公子,小的才刚来不久,这要有什么对不住的,还请担待点,小的也是当家的雇来的,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清楚,可并没有卖假的呀,上次那个伙计是自己贪财才卖了假货,被马太守家的公子揭穿后,当家的就把他给赶走了,这可跟小的没关系啊。”   玉玳箓乐了:“没说你,既然你说你不卖假货,那就拿真的出来,要还有半点假,我就让你当家的赶你出去。”   伙计擦擦额头上吓出的冷汗,忙去拿东西,不一会就摆了满满一柜子,玉玳箓被一尊羊脂观音吸引了注意力,伸手去拿,另一只柔白的手却先他一步拿到。 作者有话要说:     ☆、心动   “五官凝神,雕工细腻外加上好材料,果真是好东西。”说话的女子长相可爱,脸上还有未退的婴儿肥,但身量却很高挑。   感兴趣的东西在自己眼前被抢,玉玳箓虽然不高兴,但念在对方是个小姑娘且对玉器十分有研究的样子,也就不好跟人家计较,转而去看别的,这件绿玉扳指好像也不错,旁边的手又抢先一步,那件刻字题诗玉配也不错了,又被抢先,这样几次下来,玉玳箓恼了,马文才是直接怒了。   “你没见这是别人先看上的么?我的东西你也敢抢?”   小姑娘嘟嘴挑眉:“这些都是这位公子看上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转而面对少年时立马笑得甜甜的,变脸速度那个快,“这位公子,你长得真好看,我叫钱宝,请问公子贵姓?”   玉玳箓傻眼了,喃喃道:“我姓玉。”   “玉哥哥。”小姑娘高兴的唤道,一点不认生,“玉哥哥你住哪呀?钱宝可以去找你玩么?”   马文才黑着脸将还未开口的少年快速拉走,小姑娘反应过来后追去街上,人头攒动,那个漂亮哥哥已不见了人影,气得原地跺脚。   “文才兄,我们跑什么?”   骤然停下脚步,擒住少年肩头将他掰过来,对着自己的眼睛:“你觉得刚才那女的怎么样?”   玉玳箓不明所以:“很可爱啊,怎么了?”   然后马文才板着脸,一天没理他,玉玳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文才兄不快,就连有马太守在饭桌上,玉玳箓尽力活跃气氛,也没见他露出一个笑脸,谁说话也不理,气氛凝结,马太守气得摔筷子走人。   玉玳箓叹气埋头扒饭,文才兄是蛇精病又犯了么?   夜色犹如黑幕,只有几颗星星点缀,房檐上挂着的印画灯笼发出莹莹之光,将马文才沉默的影子拉得老长,一双青色履鞋在上面蹦蹦跳跳的踩,既像是调皮又像是在泄愤,很短的路,在玉玳箓看来却像是一个世纪,文才兄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更多的是难受。   “碰。”马文才忽然停下步子转身,玉玳箓一时不察,闷头撞了上去,就像撞到了一块石头,硬邦邦的。   “你~”话音未落,腰被扣住,压在墙上,文才兄隐在黑暗处,神色不明,粗重的呼吸和上下起伏的胸口都显示出他烦躁的心情,嗓子因压抑愤怒而沙哑:“你觉得她好,是不是觉得我不好。”   玉玳箓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都说缺爱的孩子没有安全感,听马统说,文才兄幼年丧母,马世伯对他也极为严厉,从小就未享受到温情,大抵心里十分害怕失去自己这个朋友的吧,想到这,玉玳箓心疼了,立刻顺毛摸。轻轻拥住他,将下颚搁在他肩窝。   马文才身子僵硬了一瞬,不可置信的加大力搂住少年,这个拥抱就像是对他的救赎,一切的气恼担忧害怕在这一刻化成泡影。   腰被勒住往上提,为保持平衡,玉玳箓不得不踮起脚尖,双手环住文才兄的脖子,马文才低下头,一双欣喜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晶亮,两人凑得极近,鼻尖相碰,能够感受到彼此间的呼吸,气氛变得微妙,玉玳箓默默吞口水,突然紧张起来,暗自深呼吸努力镇定心神。   眼前少年睁着懵懂的眼睛,浓密的睫毛轻颤,像是划过他心底带起一阵瘙痒,在烛火下显得尤为粉嫩的唇瓣诱惑他去触碰,蓦地闭眼喘息,掩去眸里翻涌的情潮,用指腹摩挲少年滑软的脸颊,额头相抵。他不想吓到少年,至少现在还不想。   “你怎么了?哪里难受?”玉玳箓蹙眉,见文才兄一副强忍痛苦的模样,刚才气氛不对的事立时被抛到脑后。   马文才苦笑,是从什么时候对少年起了心思的,他已不敢去想,大抵一开始只是觉得跟少年在一块感觉特别舒坦,不自觉的就加以关注,之后就越来越放不开手,直至今日,连别人多看少年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可他却一直将自己当做朋友,但自己却不能再满足于这种关系,若有一天少年要娶妻生子,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那样的场面只要一想就觉得痛彻心扉,难以抑制的暴怒。   远远传来马统和玄西寻来的声音,马文才平复心绪,放开少年改为揽肩,之后两人极有默契的没有再提及今日的事,依旧恢复如初,同吃同睡,只是今日过后马文才行为更加放肆,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玉玳箓体谅他是个缺爱的孩子,也就随他去了,倒是把玄西急得上火,嘴上长了一个燎泡,马统说他心火旺盛,给他熬了一大碗菊花茶,被玄西追着打。   假期愉快的度过,两人再度启程回尼山,临走时马太守破天荒送了一程,这让马文才的心情很是和曦了一阵。   秋去冬来,春又到,不知不觉在尼山书院的日子已过了这么久,玉玳箓在这段时间可谓是如鱼得水,就是有一些不长眼的趁马文才不在身边时,想一些小伎俩要证明他是女子,还有人私下里开赌局,就赌他是男是女,虽然被马文才收拾一顿消停不少,但每到这时玉玳箓就愈感悲愤,他是长得雌雄莫辩不错,可也是个纯爷们好不好,人祝英台才是女扮男装的,怎么都怀疑他呢。   书院出品状排行,马文才与梁山伯皆在榜上,因玉玳箓这只小蝴蝶,山长对马文才的印象不错,初入学时恩泽同窗,课堂表现也十分杰出,故而品状排行名列前茅,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只是王蓝田不满梁山伯这样的贫贱之人也能上榜,暗地里没少下黑手。   玄西关上窗户放下帘子:“少爷,热水好了,换洗的衣物都给你放在旁边。”   玉玳箓轻嗯一声,放下书,玄西瞥一眼在房间看书的马文才,警惕的开口道:“少爷,要不还是去澡堂洗吧?”   马文才从书中抬眼,凌厉的眼神朝玄西射去,玄西擦擦汗。   玉玳箓有些奇怪:“为什么?你是知道我不喜欢的,而且一直不都是这样的么。”   玄西崩溃,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是为了少爷的清白吧,有个对少爷虎视眈眈的人在一边,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任务艰巨。   “玄西,你快出去,你在这我怎么洗啊。”玉玳箓不耐烦的赶人,马文才抿唇忍笑。   被推出去的玄西欲哭无泪,少爷,马公子也在里面你咋不赶赶他呢?   隔着一道帘子,浴桶雾气蒸腾,少年比例完美的身段朦胧的映在上面,纤细的胳膊抬起缓缓擦拭,马文才的视线随着他的手一直向下延伸,喉咙上下滑动,口干舌燥,不得不交叠起双腿。   带着一身水汽和湿漉漉的头发走出,马文才自然而然的将少年拉至身前,用干燥的布巾给他擦拭发丝,脉脉温情在两人之间流转,待少年头发半干,马文才起身毫无掩饰的脱衣,外衫、里衣,一件件褪下露出精健的躯体。   玉玳箓惊诧的睁眼:“文才兄,那水是我用过的。”   手上动作不停:“你不知道山上的水难挑么。”说着向凉透的浴桶走去。   玉玳箓目光在他八块腹肌的好身材上流连,心跳急促,仿佛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文才兄这样桀骜的人,为什么会爱上祝英台呢?是因为她勇于对抗世俗么?如果文才兄还是要娶祝英台,他该怎么办?骤然冒出的念头和心底里传来的阵阵心痛,让玉玳箓呆怔在原地。   寂静的深夜,马文才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玉玳箓背着身蜷着,浑身僵硬,他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文才兄,一个男人,这么久以来,文才兄对他无微不至的爱护,他就算是个石头也早该被捂热了,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他也是对文才兄越来越眷恋。   背后传来一声咕哝声,一条强壮的胳膊将他揽入怀里,下颚置于他头顶,玉玳箓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动往里缩,两人紧贴在一起,密不可分,待反应过来后,玉玳箓咬牙,真是太不争气了,自己纠结了一天,结果身体却更加诚实,果真是要认栽了,没错,他喜欢上这个朋友了,既然喜欢了就不能坐以待毙,他决定要破坏文才兄对祝英台一切心动的可能,若那样文才兄还想跟祝英台在一块的话,自己就咬死他,再说了,祝英台是喜欢梁山伯的嘛,为了不让这两人变成蝴蝶,自己还是把文才兄收了吧,给自己找好理由,玉玳箓点头,才慢慢放下心睡去。   在玄西万年不变的催促声中,马文才幽幽转醒,一睁眼就见怀着的少年对他粲然一笑,想通心事的少年,就像是褪去朦胧外壳的璞玉,绽放出自己最璀璨迷人的一面,与往日的清淡温雅不同,精致的面庞竟透着惑人的艳丽。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酬谢,谢谢评论,么么~   ☆、吃醋   马文才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心脏仿若被一只手揪到了一起,呼吸有些困难。   “文才兄,快起来吧。”玉玳箓笑眯眯的,起身悉悉索索的穿衣。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感情,他就不会去躲,想做就做一直是他的行事准则,虽外表弱了些,但在他的骨子里还是执着的。   马文才怔了半晌,总觉得少年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却有些说不上来,只好像是更漂亮了些。   玉玳箓斗志昂扬,誓要阻挡文才兄与祝英台的一切可能,在路上遇到勾肩搭背的梁祝二人,玉玳箓火急火燎的拽着文才兄跑了,在饭堂文才兄的前面就是祝英台,玉玳箓急急忙忙的插在前面挡着,简直都快草木皆兵了,马文才虽觉奇怪,但受到少年前所未有的关注,他无法自拔的沉浸其中。   学堂上,夫子还没来,学子们都在预习功课,玉玳箓读着书,偶尔向后瞥去,梁祝二人今日不知怎的,竟起了矛盾摩擦,祝英台一脸不悦,偏头对梁山伯不加理会,梁山伯则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到这里,玉玳箓也不知道他们该不该在一块了,贫富差距大,祝英台这个娇小姐是否真能忍受得了梁山伯的贫寒呢,可要眼睁睁的看马文才奔向她,他办不到。   少年的目光太多次停留在祝英台身上,惹得马文才不悦,将他脑袋掰回来,哑声道:“还不好好看书,东张西望的干什么?”   “哦。”玉玳箓回神,见文才兄像是在吃醋的样子,伤心了。果然还是看上祝英台了吧,连让他看一眼都不让。   “学子们,听好了。”夫子迈上台来:“书院为了裨益你们的学业,决定邀请五柳先生陶渊明前来授课。”   众学子欣喜若狂,五柳先生的大名,他们早有耳闻,对他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概所折服,现在却能一见,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就是玉玳箓也极为期待能见一见这位名人。   “学子们稍安勿躁。”夫子抬手制止:“这陶先生,情依山水、居无定所,故本席想派一位学子下山去寻找,倘若能找到,大功一件,品状排名,本席定会为其美言。”   闻言大家都躁动起来,七嘴八舌道。   “我去,我去,我去。”   “夫子,让我去。”   “让我去才对,让我去。”   夫子奸笑道:“你们要想仔细了啊,这几日朝廷派来的贤良方正考评官就要来到书院了,下山的学子可能要错过,被朝廷选拔的机会啊。”   高举的手齐刷刷的缩下去,夫子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没人去了么,不过才几天的功夫而已嘛。”   祝英台考虑半晌,举起了手:“夫子,我去。”   “祝英台,你要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儿戏啊。”   “学生想清楚了,愿去请陶先生。”   “那好吧,此次任务艰巨,不如再多派一个人前往,你们谁愿随祝英台一快去啊。”   玉玳箓心里一个激灵,大喊道:“我去。”梁山伯也举起了手。   马文才偏头向他乜去,渐渐流露出暴怒的神色。   秦京生在后边窃窃私语:“我就说他是女的吧,这次八成是看上了祝英台那小子。”   马文才捏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好自己没有当堂翻桌。   最后,祝英台一反常态的选择了玉玳箓,又让众学子猜测她是不是不要兄弟要美人了。   “哐当”一声把门踹开,马文才终于抑制不住,凶煞之气泄于体外,玄西和马统正在整理衣物,听声回头就见马文才一脸怒色的拽着少年。   “滚~”   从未见过公子这么生气过,马统识时务的出去,玄西本想抵抗一下,被马文才犹如冰剑的眼神一扫,很没骨气的奔了。   “文才兄~”玉玳箓蹙眉挣扎,这人手劲真大,捏得他生疼,同时心里也感到委屈,滋味酸涩的很。   马文才深呼吸几下,勉强克制自己不伤到他,才转过来扣住他后脑勺拉近:“你喜欢祝英台?”   看吧,果然是吃醋了,为了别人吃醋,玉玳箓心中酸涩,火一下冒了上来,怒道:“要你管,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是喜欢他,那也是自己的事。   话落,文才兄的神色就像要来锁魂的恶鬼,玉玳箓有些害怕:“你~”忽然面前的脸呈直线放大,嘴唇被猛的堵住。   马文才用舌尖霸道的顶开少年的牙齿,卷追着他香滑的小舌,吞噬者他口中的香甜,勒住腰用力往怀里揉,不够,还不够,心里的野兽叫嚣着要将少年吞入腹中,今天必须得让他知道,他究竟是谁的。   玉玳箓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可对方的强硬侵略容不得他多想,嘴里的空气全数被吸走,唇瓣也被揉虐得生疼,一丝血腥味在两人口里蔓延,玉玳箓伸手推搡,被对方擒住不耐烦的反剪在背后,更凶猛的袭来。   胸腔窒息得疼,喘不过气来,玉玳箓有一种要憋死在这里的感觉,终于面前的人肆掠够了,一丝暧昧的银丝在两人贴合的嘴角滑落,玉玳箓红着脸剧烈喘息,大脑充氧,才慢慢活过来,待想起刚才发生什么,一时呆怔住。   面前的少年震惊的睁大眼,马文才轻吐口气苦笑。既然跨出这一步,不管少年是接受还是不接受,都只能有一种结果,就算是要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一起沉沦。   “你~你为什么要吻我?”玉玳箓缓过神,小心翼翼的试探。   “为什么?”马文才哑声一笑,一手扶额:“大概是喜欢······不,是爱上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这种事又有谁能接受得了呢。   玉玳箓懵了,有些不确定道:“就算我是男人,你也无所谓么?”   “就算你是男人。”   玉玳箓捂着急速跳动的胸口,幸福来得太快,他有点承受不能,有什么比自己准备追求的人,早已爱上自己来得惊喜,狂喜着扑向对方的怀抱,仰头笑道:“文才兄,我们在一起吧。”   马文才被撞得后退几步,才堪堪停住,怀里的重量和传来天籁般的声音,都让他犹如身处梦境,待看见主动扑到怀里的少年和他脸上的笑容,才反应过来是真的,猛地擒住少年的肩膀拉开,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玉玳箓耳根一点一点红透:“我与你一样,我想和你在一起。”   马文才声音沙哑,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你知道是哪种在一起么?”   “知道。”软糯的嗓音,点点头,主动将唇瓣凑上去贴住。   唇上的温度让马文才红了眼眶,用力眨眼逼退,再揽着腰回吻回去,前一个吻带着粗暴泄愤,这一吻充满眷恋与温情,小心翼翼的舔抵,吸允。   两人都快窒息了才停下来,马文才喟叹一声,将少年轻轻拥入怀里,默默享受这一刻。原以为这种不容于世的感情注定要坠入深渊,沉沦地狱,现在却轻易的得到救赎,只有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少年,他才能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想到祝英台的事,玉玳箓一把将他推开,秋后算账。“等一下,你不是喜欢祝英台的么?”   马文才拧眉,恶狠狠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还为了她吃醋,还把我手腕捏得那么疼。”玉玳箓眼含控诉。   “我到底是为了谁,还用再跟你演示一遍么?”   玉玳箓红着脸,奄了。   马文才用力掐他脸颊:“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要跟着祝英台下山?”   玉玳箓捂着腮帮子,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你对她······,怕你跟她去,就干脆自己去。”   马文才简直是被气笑了,又堵住唇瓣狠狠肆虐一番,胸腔翻腾的烈焰被浇熄,只剩下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满足。   误会解除,两人双双仰躺在床上休息。   “呵呵~呵呵呵。”少年清亮婉转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马文才勾唇:“这么开心?”   “嗯,开心。”想到什么,翻身而起:“我忘了,祝英台还在等我下山呢。”   拉住胳膊,皱眉:“你还要去?”   “可是已经答应夫子了啊,不能不去。”   “啧~”放手,悠闲阖眼:“你去吧?”   这么大方?玉玳箓狐疑的盯了半晌,时间不等人,文才兄能放人是最好不过的,玉玳箓赶忙收拾东西,背着小包袱,跟文才兄告辞后,兴冲冲的出发了。   院门口,祝英台已等候多时,梁山伯正将一样东西交与她,殷殷嘱咐,见玉玳箓施施然而来,拱手道:“玉公子,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玉玳箓点头:“你说~”   “我想请你照顾好英台。”   “应该的,你放心吧。”人家是女孩子,自然要多多照顾。   得到应承,梁山伯放下心来,虽然与玉公子相处不多,但也知道他跟马文才是完全不同的,抿唇:“英台,路上小心,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祝英台凝望着他的背影,一脸动容。   “走吧。”玉玳箓低语,他也不忍心打断祝小姐恋恋不舍的视线,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知道文才兄这几天会不会想他呢?正想着,那人一身黑纱背插弓箭出现在眼前,远远踱来,玉玳箓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吧?   “文才兄,你干嘛?”   马文才将少年肩上的包袱拿下一块背上,淡淡道:“跟你们去找五柳先生。”   “可是~夫子就派了两个人啊,你怎么能擅自离开书院呢?”   “用银子~”   “······”   财大气粗的马大爷带头往前走,把玉玳箓郁闷得一路不想讲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五柳   祝英台骑着马匹,遥遥看着共骑黏糊在一起的两人,思绪跑远。中途休息,将少年抱下来,马文才取下水囊细心的喂到少年嘴边,少年张口喝得太猛,水渍沿着下颚淌入纤细的颈脖,马文才用指腹揩去,在滑嫩的肌肤上流连不去,神情暧昧,少年红着耳根忙将他的手拉下,心虚的瞥一眼祝英台,发现她没注意到这边,才悄悄松口气,用眼神警告他不许放肆。   马文才轻笑,不再继续惹恼他。   祝英台下马整理衣襟踱步而来:“山长给的拜帖上并无地址,不知道我们要从哪里找起?”   玉玳箓沉思,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少年苦恼的小模样很是招人疼,马文才控制不住揉揉他的发顶,等少年蹙眉瞟来,才收手勾唇:“放心吧,有名有姓的还怕找不到么?”   两人这亲密的样子让祝英台很是惊奇,不过想到在书院也是如此,再联想到山伯对她的好,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找人的事还是让她担心,故而愁道:“人海茫茫的,要上哪去找?”   马文才自信笑道:“我有办法。”   灿若流星的箭矢带着卷轴射向牌楼之上,马文才傲然收起长弓,对自己的箭术极为满意。   “这样真的行么?”祝英台怀疑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天性。”马文才讽刺说着,瞥见骑坐在马上笑容灿烂的少年,也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   长幅上写着,‘悬赏黄金十两,寻找五柳先生陶渊明。’这么大一笔数量引得无数人去围观,纷纷猜测这五柳先生是谁,其中不乏想要浑水摸鱼的。   马文才拽着少年走近,身后跟着祝英台。   “你们听着,谁要是识得五柳先生的,只要告诉我去向,必有十两黄金可得,本公子绝不食言。”   人群沸腾了,推推搡搡的冒认自己是陶渊明,场面十分滑稽。   “我~我认识陶渊明。”一人举手。   “我是陶渊明的表弟,我跟他熟得很呢。”   “他瞎说,我才是陶渊明,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才瞎说,我才是~”   玉玳箓摇摇头乐了,马文才瞥见他这幸灾乐祸的样子,气不过,捏了他一下脸,看他捂着腮帮子委屈了,心里才好受些。   “好了。”祝英台出来制止:“原来各位都是五柳先生陶渊明,那请问,采菊东篱下的下一句是什么?”   “我知道。”一人鼻孔朝天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诗,怎么会忘记呢?采菊东篱下~额~喝完菊花茶。”   马文才气怒,身形刚一动,玉玳箓就知道他要干嘛,忙伸手拦住:“文才兄,消消气,跟这些人计较什么呀。”马文才无奈的瞥一眼,自动消气。   祝英台在一旁道:“我跟你说了,这个办法行不通的。”   玉玳箓一边观察周边的人,一边拧眉道:“不会啊,目前为止只有这个办法了,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么?”   祝英台被堵得哑口无言,场面混乱,大家都僵持不下,此时一挑担老伯越众而出,手端两碗茶:“几位小兄弟别恼,喝碗菊花茶也对啊,来来来,降降火。”   看见这位老伯,玉玳箓甚是惊奇:“老伯,是你啊。”   “哟,原来小公子啊,能有幸再见也是有缘,来来,喝碗茶。”   玉玳箓笑着接过,递给祝英台,女子优先嘛。马文才尴尬的收回伸出的手,气得咬牙。   “老伯,我们是来找人的,你认识五柳先生陶渊明么?”   老伯摸着胡子笑笑:“我可不认识,你找他做什么?还用悬赏黄金十两。”   玉玳箓意气自如的解释道:“我们并没有冒犯陶先生的意思,只是人海茫茫,我们又急于找人,才想出这个笨办法。”   老伯沉思半晌笑道:“你们找不到的,那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回去吧,回去吧。”挥挥袖子,挑起担子就要走。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马文才怒了。   “哎~”玉玳箓拦阻,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上:“这是老伯的茶钱,剩下的就当请您喝酒。”   老酒鬼毫不客气的收下,大笑着走远了。   马文才揽过少年,黑着脸抱怨道:“你为什么给祝英台茶,而不给我?你到底是谁的?嗯?”   玉玳箓羞恼的踮脚捂住他嘴,这人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为了补偿小气的某人,几人就近找了个茶寮坐下休息,玉玳箓殷勤的端茶递水,才让某人笑将起来。   祝英台饮口茶叹气道:“找了这么久,都是些冒名顶替的,要找真的五柳先生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只可惜你们的黄金无用武之地了。”   玉玳箓扶额,祝小姐哎,出门在外,财不外漏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么?她是怎么平安来到尼山的啊?果不其然,被两个小贼盯上了,趁他们不注意时,抢了他们的包袱,还骑走了他们的马,马文才拉起弓弦要射,被祝英台伸手拦下:“不过是银子罢了,你家不是有得是吗?何必要闹出人命呢?”   马文才淡淡瞥她一眼,小二胆战心惊的过来:“客官,你们这些饭菜需要七文钱。”   玉玳箓伸手握住文才兄制止他发怒,笑着庆幸道:“还好我这儿还有锭银子。”说着掏出银子给小二,小二欢天喜地的去找碎银。   马文才无奈:“那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报官啊。”晃晃手指:“我们可是被抢了。”   祝英台急了:“他们抢东西定是逼不得已,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可是,生活所迫不能作为犯罪的理由啊,要是人人都这样,岂不是没有王法纲纪了,百姓又岂能安居乐业呢?”话落,黑白分明的眸子朝文才兄望去,仿佛在寻求肯定。   马文才笑拽着少年去报官,祝英台若有所思的跟上。   小官府本是倨傲得很,马文才一报上名号,吓得忙点头哈腰的保证定要将贼子捉拿归案。   走了一路,途经一片树林,祝英台坐在一块石头上,捶着酸腿可惜道:“要是我们的马没被偷就好了。”目光扫到一匹骏马,赫然是马文才那一匹,祝英台兴奋的咧嘴而笑:“文才兄,你看,是你的马。”说着就往那奔。   马文才将少年的脑袋扣在胸前,抽出背后的弓箭,箭矢擦过祝英台的脸颊射向马腹,高壮的骏马哀声倒地,鲜血直冒,祝英台的笑容僵在脸上,惊恐的回头望向马文才。   “文才兄?”玉玳箓被扣住脑袋,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可听声音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马文才含住少年的冰凉的耳垂,眸中晦暗难明,轻语低喃:“别看,别害怕。”   “我不害怕。”玉玳箓挣扎着转身,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里弥漫着说不出的滋味。   “箓儿,别看,求你。”马文才捂住少年睁大的眼睛,低声恳求。少年静默的姿态让马文才恐慌不已,少年是他找到唯一的温暖,既然得到了,他就不允许失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感受到这人的不安,玉玳箓深深唾弃自己,既然喜欢上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自己怎么能忍心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呢,再说了,若是有一天文才兄也这样跟别人跑了,自己也只能只为玉碎不为瓦全了吧,想到这,恶狠狠的将捂住眼睛的手拔下来,小声警告:“文才兄,你以后不许喜欢上别人,要不然我就咬死你,听见没有?”   少年的声音犹如一缕清泉涌入马文才的心底,掀起一波波的热潮,他急需含住少年的唇瓣确认一番,可祝英台却在此时跑来打断:“马文才,你的行为如此恶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马文才冷笑:“好啊,求之不得。”   祝英台气冲冲的要走,玉玳箓上前拦道:“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多危险啊。”   “跟这个恶徒在一块才危险呢,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哎~”玉玳箓还待要追,被马文才一把扣在怀里:“你追他做什么?让他去。”   远远的都不见人影了,玉玳箓头脑发晕,急道:“怎么能让祝英台一个人呢,她是女的~额~”急忙捂嘴,可这足以让面前的人听清了。   马文才眯眼,十分危险的凑近:“你说‘他’是女的,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过了?”   玉玳箓捂着嘴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靠一棵大树上,退无可退,马文才一手撑在少年的脑袋左边,抬起他的下颚,厉声询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果然是放心得太早,不管祝英台是男是女,眼前的这个人都只能是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   文才兄的眼神太恐怖了,让玉玳箓有一种自己回答不好就会被吞下去的感觉,默默咽了咽口水,喃喃道:“我~我不小心听到的,真的,我只喜欢你一个。”   “记住你说的话。”马文才揽住少年的腰,霸道的宣示主权:“你是我的。”话落,含住渴望已久的粉嫩唇瓣,辗转着角度吸允。   玉玳箓被吻得全身发软,连站住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腰上的手将他紧紧揽着,此时他定会很没出息的滑倒在地。   “文~才兄~”趁着空隙呼吸,将面前紧贴的胸膛微微推开些:“够了。”   马文才粗喘着不爽的撤开,用指腹摩挲着少年被吻得红肿的唇瓣,眸中未退却的情潮惹得少年面红耳赤。   半晌寂静,玉玳箓平稳了心跳,蹙眉担忧道:“文才兄,现在怎么办?我们去找祝英台吧,我实在是有些担心,而且我答应梁山伯要照顾她的。”   马文才轻哼,虽然不想见祝英台那个碍事的,但心上人发话,他也只得无奈的跟着找一找。   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影,眼看天就快黑了,玉玳箓有些着急,擦擦额头沁出的细汗,蹙眉道:“文才兄,你说她会去哪呢?”   “她一个人能走多远,定是找地方借宿了吧。”马文才神情淡淡,为少年的注意力被吸走而不满,说着就将少年的手拽着往前走。   玉玳箓疑惑偏头:“我们去哪?不找了么?”   “天都黑了,难不成你还想露宿街头?既然她自己决定离开,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玉玳箓思考了半晌,决定明天继续找。   月光朦胧,给静谧的湖水陇上一层白纱,对岸人家一两星灯火闪烁着,湖心远远摇曳着一盏星光,一叶扁舟伴着夜色向岸边划来,扎着两条辫子的妙龄少女拎着两个湿淋淋的竹篓子踱步而来,瞥见岸上有两个人影,愣了愣。   玉玳箓欣喜的拽着文才兄奔过来,拱手道:“姑娘,我们在周围转了一圈,不知道哪里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少年出色的容貌从暗处一点一点暴露在月光下,衬得如梦似幻,精致的五官让身为女子的谷心莲都自惭形秽,待见到少年身后的高健男子占有欲十足的揽着他,谷心莲恍然大悟,原来是对恩爱的小夫妻,故而热心道:“你们可以住我家,离这里很近的,就是有些简陋。”   玉玳箓笑道:“那就谢谢姑娘了,要不然我们就得睡着树林了。”   谷心莲边走边道:“你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叫心莲,前面就是我家了。”   孤零零的房子里映着微弱的烛火,一名妇人站在篱笆前焦急的等待,谷心莲看见她忙跑过去搀扶着:“娘,不是让你不要在外边等了么?这要受寒了可怎么办?”   “没看见你回来我不放心。”妇人慈祥一笑,瞥见女儿身后的两人,疑惑道:“这是~”   “哦。”谷心莲反应过来,介绍道:“他们是来借宿的。”   见状,玉玳箓有礼貌的上前唤道:“大娘,真抱歉打扰你了。”   妇人乐呵呵招呼:“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夜露深重,快快进来。”   “是啊,两位,快进来吧。”   走进屋子,妇人将盖着的饭菜一一揭开,只有粗粗两三样素菜,妇人局促的搓搓衣角,将谷心莲拉到一边:“今天的鱼还有么?”   谷心莲点点头:“有的,我将明天要送到大叔家的鱼留下,剩下就不卖了,用来招待客人吧。”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两人的声音很小,但玉玳箓还是听见了,对于别人要用依以为生的鱼来招待自己感到十分羞愧,少年的低气压弥漫到旁边的人,马文才抬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发丝,给予无声的安慰。   很快烤好的鱼上桌,在谷心莲和妇人的热情招待下,玉玳箓难得的吃撑了,而马文才也难得的没有挑刺发怒,一直对少年万分体贴,少年几乎都没自己动手夹过菜,这副好丈夫的样子让谷心莲羡慕不已。饭毕后,谷心莲将二人带到一间房前道:“今晚就委屈你们夫妻二人住在这了。”   夫妻?玉玳箓诧异的睁大眼:“我们不~唔唔~”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   马文才眸光闪烁:“多谢招待,我与夫人都万分感激。”   看着谷心莲走远,玉玳箓扯下捂嘴的手,恼怒道:“你为什么要承认,我是男人,男人。”男人两个字还着重语气强调。   “哦?”马文才眯眼,低头在少年唇上轻啄一口,见惹得少年的脸暴红,轻扯嘴角转身进房。   玉玳箓红着脸愤愤的跟着进去,等看见文才兄和平常一样脱衣睡觉,躺在床上向他招手,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善意的,玉玳箓蓦地想起这是两人袒露心迹后第一次睡到一块,他心里无端紧张起来,磨磨蹭蹭的走过去,一双手骤然钳住他的手腕向前扯,他重心不稳的倒向床铺,刚翻过身来,就见这人整个身子压下来,手肘支在他脑袋两边,将他困在中间,温度陡然上升,无形的热气包围着他,这人低头凑得越来越近,透着说不出的性感和危险。   玉玳箓紧张得闭眼,睫毛轻颤,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过了半晌,身上的重量忽然卸掉,这人翻身下去了。   “欸?”玉玳箓睁眼,偏头瞥去,这人一脸平静的阖眼仰躺着。再回想起自己的反应,玉玳箓耳根红得都快滴血,羞恼得拉住被子将自己藏起来。   “呵~”马文才阖眼轻笑,凭感觉将少年抓过来揽入怀里,少年还在挣扎,他威胁道:“不睡的话,那还是做点什么好了。”怀里的动静蓦地停下,一动不动,马文才满意的在少年纤腰上摩挲两下,沉沉睡去。   头顶上的呼吸变得平稳,玉玳箓咬牙,气呼呼的将腰上的手拿开,背对着他滚到墙角,不一会身上透着一丝凉意,又自动滚了回来,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终于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才终于闭眼进入梦乡。   黑暗中一双精眼缓缓睁开,含笑着注视少年半晌,将人牢牢禁锢在怀里。   清晨,精神焕发的玉玳箓与主人家告辞后,悄悄将小二找回的碎银放在木桌上,跟着文才兄踏上了寻人的征途。   马文才宠溺的睇眼少年:“你把银子都给了别人,不心疼吗?”   “心疼,都快心疼死了。”玉玳箓捂着胸口,垂头丧气道:“那可是我们最后的银子,可是吃了人家要拿去卖的鱼,我过意不去啊。”   马文才笑着摇摇头,玉玳箓稀奇的瞥他一眼,这才发现最近文才兄笑的次数好像特别多,是因为自己么?玉玳箓很自恋的红了耳根,蓦地发现前面像是祝英台的身影。   “文才兄,是祝英台。”说着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祝英台,等一等。”   闻声,祝英台停住脚步,手捧桃花枝桠一脸恍惚的转身。   玉玳箓气喘吁吁的拽着神色淡淡的文才兄奔近,见祝英台好像有些不对劲,担忧道:“你怎么啦?”   祝英台叹气可惜道:“五柳先生去世了。”   “啊?”玉玳箓惊诧:“怎么会呢?”   “我亲眼看到人给他立的墓碑,还能有假么?”   马文才拉过奄奄的少年:“既然人不在了,那我们立即回书院。”   为求速度,一行人从后山绕回,正值口渴之际,途遇一眼山泉,泉水清澈甘甜,玉玳箓献宝一样将泉水捧至文才兄嘴边,马文才低头将水含在嘴里,皱着一双剑眉,玉玳箓紧张道:“怎么?不好喝么?”话落,下颚被抬起,唇被堵住,泉水随着舌尖渡进口腔,搅拌一番后又被全数吸回去吞下。   马文才轻笑起身:“这样才好喝。”   玉玳箓被惊得踉跄一下差点栽倒,幸好文才兄反应及时,搂着腰拉回,比他更惊的还有一个,亲眼目睹到这一幕的祝英台直接傻了:“你~你们在干什么?”   马文才皱眉:“我们夫妻亲密有什么不对么?”   玉玳箓痛苦扶额,觉得自己一世清白在文才兄这里荡然无存,毁掉一干二净。   祝英台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鸭蛋了,心里的小人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原来书院盛传的玉玳箓是女人是真的,居然还与马文才是一对,联想到自己也是女伴男装,以及因为害怕对山伯动心而躲避下山的行为,不由得默了,此时她看向少年的眼神,已变成难得遇上知己的激动。   祝英台的眼神变化,马文才尽收眼底,自以为已起到震慑警告作用的他,满意的将少年揽着,继续前行,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任何要跟他抢少年的人都必须隔绝,断了他们的念头,不管是男是女。   尼山书院,得到陶渊明已去世的消息,师母伤心欲绝,山长赶着安慰,夸赞了几句,就让三人回去休息了。   玉玳箓一进房,玄西嗷嗷的就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少爷,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怎么能抛下我就这么走了,呜呜呜,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   玉玳箓有些汗颜,看到玄西这个样子,他才想起那天只顾着文才兄了,完全忘记知会玄西一声,唔,他这个做主人的好失败。   “少爷,你下山都不带上我,也不让我给你收拾东西,在山下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吧?我可怜的少爷,呜呜~呃~”玄西哭着哭着,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玉玳箓鄙视的看着他,这个吃货,还说担心他呢?小日子过得这么滋润,亏他刚刚还感动了一毛毛,哼。   在桌边坐下,顺手给文才兄倒杯茶,这让脸色难看的马文才瞬间多云转晴,微微喝一口,又不满道:“没有后山的泉水甜。”   “噗~咳咳咳咳咳~”玉玳箓一口茶水喷出,剧烈咳嗽起来,马文才忙拍抚背脊给他顺气,一边还嗔怪道:“怎么喝个水也这么不小心。”   玉玳箓幽怨的瞥他一眼。还不是怪他说了这么劲爆的话,要不然自己能惊到么?   马统担着热水进来,将浴桶灌满,憨笑道:“公子、玉少爷,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是洗洗吧。”说着将哀怨的玄西给拖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玉玳箓原本是想向雾气蒸腾的热水冲过去的,这一路走来,身上都黏糊糊的不舒服,可瞥见紧盯着他的文才兄,又不敢动了,这几日文才兄都没羞没躁的,就像豹子捕食猎物,只等猎物跑累了,自动送入嘴中,时不时露出一副要将他吞入腹中的样子,那样侵略性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有些怕了。   “怎么?不去洗么?”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玉玳箓心里一紧,局促不安道:“还是你先洗吧,我等一会儿。”   马文才表情阴鸷:“你在怕我。”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没有~”玉玳箓不假思索快速答道,不是怕他这个人,而是怕被他吃掉。   “恩。”马文才表情缓和,将少年打横抱起。   “欸~”玉玳箓发出一声惊呼,为免掉下去,自动环住文才兄的脖子,一路被抱到帘后浴桶旁,被放下来后,急急跳开。   “赶紧洗,还是要我来帮你?”   “我洗我洗。”玉玳箓吓得忙宽衣解带,解到一半,猫瞳望向他,露出委屈的神色。   马文才受不住了,烧红着眼愤愤的掀帘出去,脚步怎么看都是在逃似的。他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要不是怕吓到少年,真想不管不顾的一口吞掉算了,这得要忍到猴年马月。   心情不佳的马文才,在听闻梁山伯因为引水有功,品状被排第一时,怒气上升到极点。凭什么那个贫民能爬到他的头上,论武功才华,家世长相,哪一点能够比得上他。   “文才兄。”玉玳箓兴奋的蹦进来:“梁山伯将后山的水引进来了,以后都不用去山下挑水,味道也比山下的水好,真是厉害。”他也跟去看了,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水龙头,十分方便,梁山伯竟然有这么先进的想法,看来也不算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嘛。   “梁山伯~”马文才咬牙切齿,额角青经暴起。玉玳箓和品状排行都是马文才最在乎的,也是他的逆鳞,这下梁山伯等于两样都触碰到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加了一把火的玉玳箓,高高兴兴的睡觉吃饭上课。   晴了很久的尼山在夜间骤下暴雨,第二天,书院乱成一团,祝英台半夜跑下山摔下悬崖,梁山伯去找她,也跟着摔下去,目前生死不明,得知消息的玉玳箓傻愣愣的怔了半晌,心下忐忑不安。难道是因为自己和文才兄在一块了,梁祝变不成蝴蝶,现在反而换成另一种方式双宿双栖了么?   “文才兄,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祝英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下山呢?还是在半夜。”   “祝英台未经宗族大会认可,私与梁山伯义结金兰,士族与庶族杂处,品状排行降为下下品。”马文才神情淡然,抬眼瞥去:“你不知道?”   “啊?”玉玳箓急道:“那我们去找他们吧,他们一定不会死的,说不定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人去救呢。”   马文才冷哼,那梁山伯得罪了他,他没下手对付就不错了,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那日他去找王叔叔叙旧,还免费看得一场好戏,梁山伯自认为是为了祝英台着想,实则不过是做了蠢事,连对方真正要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居然品状排行在自己前面,真是笑话。   “文才兄~”玉玳箓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眼含祈求。   马文才无奈的将少年拉过来揉搓一番,他实在是对少年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让自己无条件投降,且还是心甘情愿。   立时发动书院学子遍找,几日皆无果,就在大家都认为没有希望的时候,梁祝二人回来了,还带来了据说已经去世了的五柳先生陶渊明。   学堂上,梁祝二人兴高采烈的讲述着陶渊明的才华,听闻今日陶先生要来讲课,引得不少学子期待,马文才在座位上不动声色的看书,旁边少年难掩激动神色:“文才兄,你说陶先生会是什么样的?我们上次去找都没找到,还以为他真的不在了呢,这下可好了。”   马文才勾起嘴角,少年这么好奇,他也不忍心打击,据他所知,这五柳先生昨日已经喝醉了,现下怕是没起,王叔叔必会趁机代之,注定是会让少年失望的。   果然,夫子与考评官王大人迈步进来,学子们纷纷端坐,一阵翻书的悉悉索索声。   “学子们,昨天晚上陶先生喝醉了酒,今日是起不来了,本席我是千求万求,才求得王大人,来当你们的一日之师,你们要用心的听讲,知道吗?王大人,请~”夫子说完就退下去,学子们交头接耳,不敢置信。   少年被王大人似太监的装扮给雷到了,表情失望之极,马文才莞尔,忍不住揉揉他的细软的发顶。   “都给我安静,吵什么?”王大人怒,满堂寂静:“今天,我要给你们讲讲南华经里逍遥游的真义,现在你们先将原文给我颂读一遍。”   于是懂的不懂的都摇头晃脑读起来。   外面忽有一女子打喷嚏,王大人尖声叫道:“是谁?给我进来。”   女子低垂着脑袋,忐忑的走进,赫然是那日在她家借宿的谷心莲,玉玳箓下意识的看向文才兄,诧异小声道:“她怎么来书院了?”   马文才摇摇头表示不知,那边王大人气冲冲的将谷心莲上下打量一番道:“又是你,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这里岂是你一个阴人能来的地方?”   “我······”   王蓝田在一旁蔑笑道:“原来是你啊,王大人,我见过她,她是西湖边上的一个卖花女。”   王大人瞪着眼:“好哇,一个卖花女,既阴又晦,竟敢来玷污这神圣的学堂?”   “我~我只是想来读书。”谷心莲泫然欲泣:“我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住口,学堂乃是男子进阶仕途的圣殿,莫说你是卑贱的女子,就算是士族娇女也容不得你来玷污,来人啊,把他拖出去,送官严办。”   王蓝田与秦京生这两狗腿子积极响应,梁山伯站起身来阻拦,玉玳箓默默的缩回半抬的身子,马文才好笑的摇摇头。   “王大人,心莲姑娘一心向上,虽是冒犯了规矩,但大人已经责骂过了,又何必送官呢?再说心莲姑娘好不容易在这找到活,可以奉养母亲,就求大人你发发慈悲吧。”   显然梁山伯的说情没有用,王大人刺道:“读书人,讲的是品状高低,地位尊卑,如果你不愿意在这受教的话,可以离开。”   “这可是你说的。”祝英台起身:“山伯我们走。”   一行人弃堂而去,王大人气得连扇子都摔出去:“滚,都给我滚。”   接下来的剧情又来了个反转,老酒鬼陶渊明来给他们做主,明做对子,暗将王大人骂得个狗血淋头,气得甩袖而去。   玉玳箓的眼珠子再次掉出来了,这不是卖菊花茶的老伯么?大名鼎鼎的五柳先生居然就是这副沧桑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幻灭了,对了,他记起第一次见老伯的时候,老伯有吟陶渊明的诗,他当时还以为是巧合,原来他们下山找的人就在眼前,他居然都没认出来,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过来过来~陪我老酒鬼喝一杯,就一杯。”陶渊明没个正经样,晕乎乎的:“一人一杯啊。”   “不喝白不喝。”   “对,好久没喝了。”   王大人不在,学子们也放松了,对于有酒喝表示十分满意,玉玳箓苦大仇深的盯着面前的一碗酒,就是不敢动手,瞥见祝英台端起碗一口闷的气概,他不禁满脸黑线。喝酒什么的,他从未试过啊,不知道会不会发酒疯呢?   马文才一口饮进,端起碗递至少年唇边,低笑道:“快喝。”他很想知道少年喝酒后的模样呢,但很快他就后悔这个决定,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酸辣粉,汤蹦眼睛里了,好疼好疼,瞬间感觉眼睛一只大一只小了,肿么办?   ☆、醉酒   一碗酒下肚,红晕瞬间泛上少年玉白的脸颊,平添了一抹艳色,眼神迷蒙,微微翘起的长睫毛勾人得紧,娇艳欲滴的唇瓣让人忍不住去吸允,少年伸出粉嫩的舌尖仿佛在回味,平日里静若白莲的少年此时化成了惑人的妖精,引人沉沦。   马文才的心被狠狠撞击,表情僵硬,呼吸变得粗重。   吵吵闹闹的学堂瞬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控制不住的将目光黏到少年身上,直勾勾的盯着他,甚至还有人发出抽气咽口水的声音,马文才从少年的诱惑中回神,察觉到众人的反应,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将已经神志不清的少年拦腰抱起,恭敬的跟陶先生告辞。   “先生,他喝醉了,学生这就送他回去。”   陶渊明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   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了,众人才尴尬的回神,只得用干笑喝酒来掩饰自己。   玉玳箓身上烧得慌,心口仿若流淌着炽热的岩浆,脑袋晕乎乎的,感受到一阵在马车上的颠簸,勉力的睁开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玉玳箓‘呵呵’一笑,依恋的向这人靠去,用滚烫的脸颊蹭蹭。   “文~才~兄。”软糯的声音低不可闻,但马文才还是感受到了,脚下加快速度,幸好房间分配得离学堂不远,踹开门,将少年轻柔的放在床上,起身烦躁的扯了扯衣襟。   少年无意识的翻滚,热得双手扒拉自己的衣服,肩上的衣服被拉下,露出迷人的锁骨和一截如玉雪白的肌肤。   马文才呼吸一紧,危险的眯起眼,心底里压抑了许久的猛兽在这一刻呼啸而出,俯身,一腿曲起跪在少年一侧,一腿压制着少年的双腿,滚烫的鼻息吹拂在少年红润的脸颊,低头狠狠噬咬少年粉嫩的唇瓣,撬开齿缝,卷住香滑的小舌吸允,忘情的辗转。   玉玳箓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要窒息的感觉让他恐慌的挣扎起来,身上一凉,终于嘴被放开,空气畅通,只好像有人在耳边剧烈喘息,还有一个滚烫的东西正抵着他大腿根,意识又开始涣散。   少年红着脸传来均匀的呼吸,显然已进入熟睡状态,马文才咬牙。自己都快要被他给弄死了,他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清晨第一束阳光透过窗隙射进房间,少年咕哝一声,缓缓睁开眼,身体下意识的朝旁边靠去,却扑了个空,意识回笼,他昨天好像是喝醉了,可喝醉后的事却记不清,一想就脑袋疼,身上的衣服好像也被换过了,应该是文才兄吧,玉玳箓有些脸红,可是他人呢?身边的位置还是冰冷平整的,显然没有人睡过。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马文才冷着脸端着一个白瓷碗进来,玉玳箓一看他的神色,心里就开始打鼓,该不会是自己昨日喝醉了,发酒疯对文才兄做了什么吧?心虚的将被子拉起来一点盖住自己。   旁边的被子下陷,玉玳箓紧张的往一边挪了挪,有力道在扯被子,他忙打个滚将被子全卷起来。   “快点出来。”   “偶不粗来~”少年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马文才又好气又好笑,用猛力气将被子扒开,少年像受惊的兔子似的,颤抖着睫毛。马文才心软得一塌糊涂,本想着等少年醒了一定要狠狠折磨,要让他尝尝厉害才行,现在却是舍不得了。   “把这个喝了。”将解酒汤递过去,少年忐忑的乖乖接过,一点点喝下去,末了蹙着眉头苦哈哈的。   “文才兄~”玉玳箓小心翼翼的问道:“昨天我喝醉了之后没发生什么吧?”   马文才眯眼,心绪浮动:“你不记得了?”   “恩。”玉玳箓叹气。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才愁啊,而且文才兄这个表情摆明了是他闯了祸。   马文才不知道此时是该生气,还是该松了一口气,昨日失控,若是少年没有睡过去,自己怕是已经做到底了吧,那蚀骨销魂的感觉现在一想还觉浑身燥热,心爱的人就躺在身边,这简直是一种折磨,他一晚上都没敢上床,就怕控制不住自己对少年下手,在少年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得到他,这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少年值得更好的对待。   宠溺的摸摸少年的小脑袋,神色柔和。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只要自己记得就好,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   “文才兄?”对方一直不说话,只拿着深渊莫测的眼神瞅着自己,玉玳箓心都缩到了一起,难懂真的闯了很大的祸?可自己该死的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连怎么进房的都不知道。   “算了。”起身踱步到外间,微微侧脸道:“赶紧起床。”   “哦。”玉玳箓呆呆的应一声,暗自猜测文才兄的意思。算了?什么算了?是对自己不计较了么?想也知道一个人喝醉了酒,一定会很狼狈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吐呢?迷糊不安的起床洗漱,到了学堂,大家也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玉玳箓更害怕了。自己得做了多丢人的事,才能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啊。   祝英台一脸神秘的溜到他的座位,有些尴尬的躬身低语:“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再喝的话,你女儿家的身份就掩盖不住了。”自从知道玉玳箓跟她一样是女扮男装后,她就觉得有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是好不容易寻得的知己,昨天玉玳箓喝醉的样子实在是太诱惑人了,连她身为女子都觉得旖旎,更何况是这些男人。   “啊?”什么女儿家的身份?玉玳箓傻了。   “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话落,急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玉玳箓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祝英台这是把他当成女人了呀,难怪态度突然变得好起来,以前因为他跟文才兄经常黏一块,所以就被归类到一起,祝英台他们也向来不找他说话的,这次忽然变得这么亲切,他还吓一跳呢,不过被误认为是女子可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想到这里,幽怨的目光向文才兄刺去。都是文才兄那日故意让别人误会的,自己现在怎么解释,估计都没人相信了吧,这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马文才勾唇一笑,祝英台的低语其他人听不到,可他离少年最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本来不满意祝英台接近少年,但看她这么识时务的份上就放她一马,最好就让她这么一直误会下去。   一堂课过得有惊无险,老酒鬼陶先生这次没让学子们饮酒,玉玳箓很是舒了口气,这酒以后再也不碰了。   面对着皱眉微带担忧之色的祝英台,玉玳箓极想扶额,不过是上了趟茅房罢了,也能被堵。   “你还是别来这儿了,书院男子众多,万一被撞见,你就瞒不住了,我知道一处地方,保证没人知道。”   “那个,其实我是男子,真的。”玉玳箓肯定道。   “哎呀。”祝英台一脸不相信:“你就不用狡辩了,我都知道,悄悄告诉你哦。”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也是女子。”   玉玳箓干笑:“是~是吗?”   “当然了,不是我说你,你伪装得也太不好了,书院早就传开你的身份,只是因为马文才在,没法加以证实罢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哦,还有,马文才那个人心狠手辣的,实在不是良人,你还是别跟他在一块了。”   “我好不好干你何事?”马文才阴沉着脸色从身后踱出。   半晌寂静······   “那个,我先走了,该天再找你聊。”背后说人坏话被捉住,祝英台有些尴尬,急忙遁了。   马文才将少年掰过来,一脸不虞:“今后不许你再跟祝英台见面,说话也不行。”竟然敢叫少年离开他,这简直是在找死,要不是看到自己不打女人的份上,定饶不了她。   “好了。”玉玳箓无奈:“她也是出于好意,只要我知道你的好,不就行了么?”   将少年抱在怀里,慢慢平息心中的恐慌:“你不可以离开我,如果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恩,永远不离开你。”少年清亮的嗓音填满马文才空洞的心脏,激起阵阵颤栗。   双手托住少年的脸颊,怜惜的贴近少年的唇瓣,一触即分,一瞬间柔软的触感已足够让他溺毙在里面了。   玉玳箓知道文才兄一直缺乏安全感,可不知道竟然过了这么久了,他还是害怕,一想到是因为小时候造成的,玉玳箓就止不住的心疼,只想着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将少年揽在怀里,半含着身,烧红的脸不停摩挲着少年的脸颊。   文才兄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令玉玳箓心惊,一把推开,纤手探向额头,滚烫的温度,手心留下一层温润的细汗,玉玳箓尖声道:“文才兄,你发烧了。”   马文才得到少年的保证,浑身一松,力气全失,只感觉身上燥热,脑袋昏昏沉沉,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模糊间听到少年在耳边惊慌失措的呼喊,声音一圈圈不断回荡在脑海,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独眼作者一只前来报到。   ☆、生病   把帕子浸在冷水里,再拧干,将文才兄额头上变得温热的帕子换下,马文才浑身滚烫,嘴巴都干裂开,捂着被子还抖着喊冷,玉玳箓焦急不已,帕子都换了好几次了,可这烧就是不退,王兰王慧两位学医的姑娘又下山采购去了,要等大夫来,这人非得烧傻了不成,玉玳箓当机立断让玄西去找一坛烈酒,玄西听令急急忙忙奔去。   “水~水~”床上的马文才无意识的呻-吟。   玉玳箓忙倒一碗凑到他嘴边,小心的往里倒,水沿着唇角都溢出来,根本吞咽不下去,衣襟都浸湿了一大片。   “哎呀。”玉玳箓手忙脚乱的擦拭,犹豫的抿了抿唇,一咬牙,满满灌一口,俯身贴向干裂的唇,文才兄唇上干起的皮磨得他嘴疼,他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顺利分开唇瓣,将水渡过去。   感受到滑润的液体,马文才下意识的主动吞咽,大力吸允,末了还将舌尖也伸进少年的檀口里扫荡,甘美的感觉极大的缓和了他身上灼烧的难受,让他流连忘返、舍不得放开。   玉玳箓呼吸困难,撑着文才兄的胸膛推开,两人紧贴的唇瓣发出“啵~”的一声,少年蓦地红了耳廓。   玄西适时推门进来解救了他。   “少爷,酒来了~”   伸手接过,揭开酒坛封口,一股浓厚的酒香味飘散开来,玉玳箓将酒全数倒出,再沾湿罗帕。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玄西疑惑不已:“少爷,你要做什么?只要交给我就可以了。”   玉玳箓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手上不停道:“你去烧些热水来,一会有用,快去。”   “哦哦~”人命关天,这个时候玄西也只能听少爷的。   深呼吸,掀开被子,颤抖着手解开文才兄的衣襟,露出肌肉精壮的好身材,玉玳箓咽了口水,硬着头皮上,用烈酒不断给他擦拭,手下拂过的皮肤带着微微的小麦色,还有令自己羡慕不已的八块腹肌,这是?玉玳箓惊诧的抚着他手臂上的伤疤,一条条的触目惊心。   泪水毫无征兆的滑下。少年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他知道这是在为马文才心疼,也是在内疚,他一直说要对文才兄好,却连这些都没有注意到,文才兄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玉玳箓勉力压下紊乱的心绪,继续擦拭,直到文才兄微有缓解才罢手。   将衣物给他穿好,盖上被子,端坐床边静静凝视马文才半晌,后怕的低头亲吻他额头。经此一事,更让他明白,他这辈子是离不开文才兄了,这人对他的好已经深入骨髓,一点一点渗入他的内心,让他再也割舍不下了。   马统气喘吁吁的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拉着狼狈不堪的老大夫赶回来,将人急急带到床前。   “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啊。”   “急~什么~,哎哟,累死我一把老骨头咯。”老大夫揉揉腰,揉揉腿,待缓和了不少,摸着胡子望向床上的公子,探头察言观色,再拉起手腕闭眼把脉。   “大夫,怎么样?”玉玳箓急切询问道。   “恩,病人脉息正在恢复,体热也正在下降,是感染了风寒致使发热。”嗅了嗅满屋子的酒香,瞥向少年,“恩?你可是用烈酒给他擦拭过了?”   “是的,可是有什么不妥?”他这也是前世在电视上学来的,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老大夫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幸好小公子懂得些医理,要不然这位公子的病情可就难说了,现在只要再服几帖药就好了。”   玉玳箓蓦地松了口气。   闻言,马统感恩戴德的向少年望去。他自小服侍公子长大,公子就是他的亲人,如果这次公子要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活了,对了,老爷还不知道呢,这么大的事得要通知老爷才行。   接到飞鸽传书的马太守快马加鞭往尼山书院赶。   阳光打在铜镜上折射到床榻边,形成一个小光圈。马文才揉了揉太阳穴悠悠睁开眼,额头上的帕子蓦地的滑落脸颊边,顿了顿,侧头朝旁边看去。少年蹙着眉头紧紧的揽着他的胳膊,小脑袋满是依恋的靠着他的肩膀,即使是在梦里也睡得极不安稳,样子可怜又可爱。马文才的心里涨得满满的,仿若掉进了一个蜜罐,甜甜的滋味充斥心间。   小心翼翼的抽出胳膊,少年蓦地不安的惊醒,见他好端端还在,又松缓下来,露出一朵小小的笑容。   马文才心都缩到了一起,低头轻轻的吻住这朵笑容。能得到少年是他毕生的荣幸,是他心中唯一的温暖,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   “文才兄,你没事了。”感受到他的温度已恢复正常,少年欣喜不已。还好终于没事了,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恩,我没事了。”额头相抵,默默感受这一刻的温情。   看文才兄这个样子,玉玳箓本想问那些伤疤的事,这下也不忍心开口了,一旦问出来,就等于再揭一次伤疤,还是决定就这样顺其自然,总有一天文才兄会自己告诉他,他坚信着。   这次似铁打的文才兄忽然生病,让玉玳箓很是担心了一阵子,命令在病好之前不许他下床,陶先生那边也请好假,专心的照顾他,端茶送水的忙得不亦乐乎,完全将他当泥人来照顾。   马文才自娘去世后就再没享受过这种照顾,看着少年为他忙这忙那的,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直到马太守的突如其来,才使他变了脸色。   “爹,你怎么来了?”马文才不以为意的瞥眼。   马太守气得吹胡子:“怎么?我不能来么?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还等着我给你收尸么?”   “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只会死在外边,不劳你老操心。”   “你······”   这父子二人是一见面就吵,玉玳箓都有些无奈了,在玉家虽也经常吵闹,不过那也是越吵感情越好,哪像这两人,气氛都降到冰点了,其实在他看来,马太守还是关心这个儿子的,不然也不会听闻文才兄身体不好就放下一切赶来了;文才兄也是爱这个父亲的,只是拉不下面子。两人都是倔强的性子才会闹成这样,只要双方态度都缓和一些,不就都解决了么?   马太守本是来看望儿子的,可这小子油盐不进,他要保持父亲的威严,又怎可能跟自己儿子道歉,最终依旧是不欢而散,马太守只得拂袖去山长处。   “文才兄~”玉玳箓转而嗔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带刺的,难道你看不出来马世伯是来关心你的么?”   “啧~”马文才瘪嘴不屑。要来关心早便来的,何必现在才来惺惺作态呢,自娘被他逼死开始,他就没这样的父亲。见少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立时敛眉,下颚杵在少年肩窝,装无辜道:“我身体不适。”   “······”玉玳箓一番大道理含着嘴里吞不下吐不出。好吧,生病最大。   之后的几天,马文才更黏少年了,可谓是寸步不离,两人时而对棋,共促进步;时而看书,相视一笑;时而作画,你研磨我提字。两人前所未有的融洽,仿佛已经合二为一融为一体的姿态,看到两人这个样子,玄西不止一次缩到墙角哭泣被诱拐的少爷,然后再被马统下山买的糕点给哄好。   马太守也顺利的留到了七夕乞巧节,这日尼山张灯结彩,烟火绽放,未出阁的少女们都满含期待的祈求如意郎君师母聚集了尼山上所有妙龄少女,比赛穿针引线,谁赢得头筹谁就是织女娘娘最得意的弟子,学子们也饶有兴致的观赏这一盛事,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玉玳箓撇下文才兄先行过来凑热闹。他现在是越来越适应这种氛围了,这要换做之前的他,怕是连门也不敢出了。少女们比赛正热闹,他也看得正起劲,祝英台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玉玳箓不解。   祝英台焦急催促:“快啊,去了就知道了。”话落伸手拽了拽少年。   玉玳箓忍着不适,挣脱开,蹙眉道:“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哦。”祝英台恍恍惚惚的带路,那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被人嫌弃的错觉。   绕到一个偏僻的小径,银心从两块大石头后冒出来,激动道:“小姐,玉小姐,我们快去拜织女娘娘吧。”小姐跟她说这漂亮的公子哥是个女人的时候,她还松了口气呢,就说哪有男人这么漂亮的,原来大家都一样。   再次被当成女人,玉玳箓都吐槽无能了。   行至一桌案前,案上摆放着燃烧的红烛,瓜果和香炉。   “对了,你们带那个了么?”银心转身问道。   玉玳箓满脸黑线,那个?哪个?只见祝英台一笑,掏出两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带着呢。”又递给少年一个道:“我就知道你定没准备,幸好也给你预备了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事好多呀,忙死了,呜呜呜。   ☆、白头   “冒昧问一下,这是干嘛?”玉玳箓捧着盒子不知所措。   “七夕自然要乞巧啊。”祝英台理所当然道,将案上的笔墨交给少年催促道:“快~把生辰八字写上,还有~”暧昧一笑,“还有~心上人的名字,这样就能白头道老,幸福美满。”   白头到老么?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大的诱惑,如果真能实现,他贪心的想和文才兄永远在一起。只是~只是他身为男人和女子一块乞巧的感觉也太奇怪了吧,犹豫再三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渴望,提笔书写。   银心要凑头去看,祝英台笑着敲她额头嗔道:“这个只能给织女娘娘看的。”,银心缩回脑袋,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她也只是好奇罢了,连一个字都没瞧见呢。   点燃香叩拜,玉玳箓不得不跟着照做,几人回归席中,正赶上众女子乞巧,见少年与祝英台有说有笑的过来,马文才第一个不高兴,板着脸敛眉。由于刚才背着文才兄写上了两人的名字,这种小女儿家的做法,让玉玳箓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脸上浮起的红晕更加让马文才不悦。   悄然踱步回座位,撩起衣摆坐下,心虚的低下头,拨弄着自己衣角,眼角都不敢瞥向文才兄。   马文才拼命灌茶水,压下心中翻涌的酸味,还想着端着架子,让少年主动来认错,不料半晌过去,少年也不来理他,又没耐心了,凑过去哑声道:“你跟祝英台去哪啦?”   说起这个,玉玳箓更不好意思了,攒起形状好看的眉,结结巴巴道:“没~没去哪呀。”   马文才还待追问,前方祝英台兴致勃勃的向梁山伯介绍:“每到七夕的夜晚,未出阁的少女都会捉一只蜘蛛放到锦盒内,任它结网,等到隔天把盒子打开,如果网结的好,那就是心灵手巧的姑娘,如果网结得七零八落的,那就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大姑娘。”   银心笑着补充道:“还有啊,如果姑娘们有中意的郎君,可以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心上人的名字写在锦盒内,那么织女娘娘就会保佑他们终成眷属。”   闻言,马文才灵光一闪,祝英台是女的,今日又是七夕,那他们刚才是去······偏头猛地向少年瞥去,难以抑制的勾起嘴角。起身将人拽至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少年被拽得脚步踉跄,不明所以。   停下,揽着腰贴近,滚烫的鼻息给少年玉白的脸颊渲染起一层红晕,远处还隐隐传来嬉戏的声音,微不可闻。   马文才声音低沉沙哑:“你方才去乞巧了?”   这么丢脸的事还被人拆穿,玉玳箓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两手攥住对方胸前的衣襟,将脑袋深埋进去,闷声道:“你就别再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马文才莞尔:“你不说,我可就去问祝英台了,她必定会知无不言。”说着便装作要去找的样子,拔脚就走。   玉玳箓急了,忙攥住他袖子,可怜兮兮道:“好吧好吧,我一时头脑发热跟着去乞巧,好了吧。”   “恩。”马文才满意了,压平翘起的嘴角,摊开手,故作严肃道:“你的盒子呢?”   “干~干嘛?”   眯眼:“你是我的,你的一切我自然要知道,盒子~”   “······”   马大爷的厚脸皮无人能及,玉玳箓鼓着腮帮子颠颠的将盒子取回来。   纸条展开,上书玉玳箓生辰与心上人名字,马文才盯着那个名字久久不能言语,纵然早就料到少年只会写他,但还是激动得失了所有的反应,只知道呆看着,这一刻,他心中涨得满满的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   文才兄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什么,玉玳箓心里不平衡了,气恼的抢过纸条,塞进袖口,转身:“你想笑就笑吧。”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马文才反应过来,从背后搂住闹别扭的少年,冰冷的唇含住少年滚烫的耳垂,哑声道:“我只是太过忘情。”掰过少年的身子,眼神凝重,一字一句,“你听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话落,在少年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仿若是刻下了自己的烙印。   少年热了眼眶,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好~”好,就算这段感情不容世俗也好,遭所有人反对也好,这辈子都不要放开,他知道前路会有许多阻隔,但只要彼此不惧,就必能劈坚斩棘。   月下相拥的两人看起来是如此契合,若有旁人见着了,定会赞句天作之合。然而这一夜也不知成全了多少痴情男女。   次日,马太守随堂听课,陶渊明最看不惯这种自认高人一等的官宦,好一顿讽刺,大庭广众之下,马太守只得干笑。   马文才咬牙握紧了拳头。在他看来,爹再不对,那也是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己可以恨他,可以讨厌他,却容不得别人来折辱。   玉玳箓轻轻拍抚他的手背,微微摇了摇头。其实阶级制度从古至今都存在的,人人平等简直是天方夜谭,公平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就像是你所拥有的嫌弃的却正是别人最渴望的。   在少年的安抚下,马文才渐渐平复了心绪。   陶渊明搓了搓手,问及大家今后想过的日子,王蓝田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茶来伸手,娇妻美妾,终此一生吗?”一句没出息的话引得哄堂大笑。   玉玳箓默默汗颜,这种米虫日子不正是他过的么?且还过了两辈子。   “马文才,你来说说你的志向。”   马文才傲然而立:“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   马太守内心欣慰不已。文才刚出生时,自己对他是包含期望,文才是马家的一根独苗,要求自然是严厉了些,自妻子去世后,父子的矛盾激化,文才对他的感情可谓是所剩无几,每日里怒目而视,他知道儿子这是在怪他,他也想过要好好补偿,只是这么多年了,他就算要赎罪都无从下手,如今儿子过得好便是他最大的期望。   陶渊明沉思:“沙场杀伐,首重战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胜?”   “昔日苻坚,以投鞭断流之势,渡江南侵,谢玄将军淝水一战,虽然以寡击众,以少胜多,却也赢得惊险,学生生不逢时,否则,谢将军不必赢得那么辛苦。”   “愿闻其详。”   “北方军伍长于弓马骑射,南方之师应借地利之便,在水战策略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敌,我要在江岸设下大量的拍车拍船,趁敌军渡江而来,进退两难之际,以拍车船用巨石攻击,敌方自然尸沉江底,溃不成军。”   陶渊明点头:“这办法够好,可也够狠哪。”   “这千万使不得呀,文才兄。”梁山伯皱眉一脸担忧诚恳道:“这退敌之计虽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只沉入河底,势必要抬高河床,淤塞河道,近几年长江水患严重,百姓受江水肆虐,不能为了一时之利,而不顾黎明百年之生计,这样的赢又有何意义。”   “哼。”马文才不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像你这样的妇人之仁,岂可共谋天下之事。”   “好了~”陶渊明抬手制止:“这种治国经世的大事,还是请高居庙堂之上的马太守来评评理吧。”   马太守笑着起立,荀巨伯拱手道:“马大人,梁山伯拟就的治水方略可是连谢丞相和谢道韫先生都称赞的哦。”   “这~”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当朝权贵,马太守左右为难,人心都是偏的,自家的自然什么都好。   显然护短的不止一个,玉玳箓勾唇一笑:“你们就别再问马大人了,这种事不是很好解决的么?”满堂皆惊,顿了顿,“只要在战前战后,疏浚长江新建河道,栽种树木,巩筑堤坝,那么水患之事就不会再发生,倘若让敌军攻入,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半晌寂静,针声落地可闻,之后猛地爆发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   在掌声中,少年羞涩的敛眸。心中庆幸,还好前世看了不少新闻,其中就有治水,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围呢。   马文才睇向少年的眼神狂热。看少年越来越引人瞩目,越来越优秀,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要将少年藏起来,独属于自己一个人。   “不错,见解独到,是个好材料。”陶渊明不住点头夸赞。马太守也满意不已,少年与儿子感情好,人品家世皆上等,真是很不错。   梁山伯惭愧的尴尬一笑。他只顾民生,却忘了没有国,又何谈民生,少年简单一句话解决了多年困扰的水患,他真是拍马不及。   回到屋子,马文才忽而搂住腰按住少年的后脑,低头狠狠噬住少年粉嫩的唇瓣,强硬的撬开齿缝,在甜美的檀口里扫荡,卷住小舌吸允。 作者有话要说:     ☆、聚餐   玉玳箓被迫昂头,两人的身高悬殊大,远远看去,少年就像是被嵌在马文才的怀里一般,一吻结束,玉玳箓气喘吁吁的倒在马文才胸口,紧攥着他的衣襟,暗数上边的祥云花纹,被吻得红润的唇吐气如兰,小脸一片潮红,长卷的睫毛轻颤。   马文才瞳孔紧缩了一瞬,克制不住的含住少年睫毛轻允,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吟,彻底乱了心绪。眼前的少年何其聪慧,他用一颗赤诚的心对待周边的人,会当堂维护自己,无论对错始终站在自己这边,用清亮的声音为他辩解。他身为太守公子,却从未有一天快活过,每一天都过着重复的生活,习武读书练字,稍有一点不如人,就是一顿打骂,对他来说凡事只有得第一才是最重要的。自遇到少年开始,自己的一颗心才算是活过来,才算是感受到温度,这样的人,他视若瑰宝。   少年乖乖的依靠在他怀里,肚子忽然咕咕叫,羞涩的抬眸瞥他一眼,他莞尔一笑,宠溺的将少年牵出门,准备去觅食,马统小跑而来,背后跟着叼着点心的玄西。   “公子,老爷今日要下山了,特地让人备了一桌酒菜,要请公子和玉少爷去聚聚。”   马文才敛眉:“不去。”继续朝前走,蓦地被少年扯住袖子止住脚步。   玉玳箓讨好的笑笑:“还是去吧,马世伯下山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定是有事要交代你的,而且伙房的东西都吃腻了,哪有马世伯的饭菜好?”   马文才好笑的伸手刮下少年小巧的鼻梁,亲密之情溢于言表:“小馋鬼,那就去吧。”心想总有一日要少年将马世伯这个称呼给改过来,他的人,自然也得跟着他叫。   对两人的举动,玄西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久以来,马公子对自家少爷可谓是宠入了骨子里,就算半夜少爷想吃山脚的包子,马公子也能冒险走夜路去买,连他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可一想到家里还有儿控的老爷,强悍的二小姐,狐狸般的大少爷,就忍不住要为马公子默默点蜡,前路堪远,自求多福啊。   少年这么容易就说服公子,这让马统对少年更加感激了,欣喜的在前面带路。老爷和公子近几年愈发闹僵,他还怕公子不愿意去呢,如今看来,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得要等玉少爷在的时候再说,这样公子就好说话的紧。   一桌子的精致菜肴,琼香美酒,马太守心中忐忑,不时朝门外看看,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心也一点点往下沉,这个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位普通的父亲,渴望得到父子亲情的父亲。儿子一直记恨他,让他心里亦不是滋味,这样的后果是他所没有想象的,若是能趁今日化解两人之间沉积多年的心结,那是再好不过的,怕就怕,文才那孩子,连来也不愿。   “玉玳箓见过马世伯。”少年独有的声音打断了马太守的思绪,瞥见与少年携手同来的儿子,抑制不住的勾起笑容,热情的招呼二人入座。   “不晓得贤侄爱吃些什么,就随便备了些,请勿见怪。”   “这些已经很好了,谢谢世伯。”玉玳箓弯着眼盯着中意的菜,一边道谢。山上的烧饼吃了这么久,他越来越有像吃货的方向发展了。   马文才勾唇,往小馋鬼碗里夹了不少他爱吃菜,换来一个星星眼。   少年的笑容很容易感染人,马太守不自觉放松下来。心道难怪文才爱跟这孩子待一块,真是一位特别的世家公子。想罢,见文才只顾给少年夹菜,以为他还在置气,不由叹口气,牵起袖子细心的剥壳,往他碗中夹一筷子,和蔼道:“文才,这是你最爱吃的粉蒸蟹,尝一尝吧。”   玉玳箓含着菜,嘟囔着脸颊,闻言诧异抬头。原来文才最爱吃的是粉蒸蟹啊,垂眸瞥见自己碗里都是自己爱吃的,除了一两块强塞的肉,几乎全无错漏,瞬时心酸不已。   马文才脸上笑意全失,目光深重的盯着香味弥漫的粉蒸蟹,过了半晌,动筷,吃进嘴里。   马太守轻舒口气,紧绷着的心弦松开来,将盈在眼眶的泪逼回去,更加热切的给儿子夹菜,记忆里所有能记得的菜式均夹了一遍,才停下,只这么看着两个孩子用餐就已有了饱腹的感觉。像今日这般平静温馨的用饭已远超了他的想象,这才意识到这些年他究竟错过了什么,文才能够再接受他,就仿若将他从罪孽的泥潭里给拉了出来,这让他感激不尽。   “爹,你吃。”在马太守关怀的视线下,马文才略感不适,敛眉递一筷子过去。从小到大还真是第一次在爹面前受这种待遇,他只用严厉愤怒的目光看过自己,何曾有今日饱含父爱的样子。期待太多就是失望,是以他从未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过。   “哎~”不了解事情真相的马太守激动了,忙埋头吃菜。儿子居然会关心他了,看来此次赶来尼山,真是不虚此行啊。   同样不了解真相的玉玳箓笑眯着眼,时不时瞥向关系缓解的父子两人,暗暗点头。   马文才瞄见,隐晦的瞪一眼少年,舀一勺红烧肉过去,少年立时苦着脸,攒起眉头,马文才心中好笑,面上不露声色,眼含威胁睇一眼,大有要是不吃就回去再收拾的意思。   玉玳箓默默流泪,咬着牙,将肉当做是文才兄,发泄般的咀嚼,又嫌难吃,端起手边的杯子就灌一口,咂咂嘴。恩?不是酒呢,还好还好。后怕的拍拍胸口。要是在世伯面前喝醉了就不好了。瞥一眼朝他得瑟的文才兄,哼,要不是文才兄非要塞肉,他也不至于差点闹了乌龙,总有一天他要让文才兄躺在底下给他唱征服,哈哈哈~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将来被压在身下一辈子的玉玳箓,都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饭毕,马太守拿出一箱子黄金交于儿子道:“文才,经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这一箱子就留给你了,书院里该用的就得用,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有要紧的事,就派人飞鸽传书给爹,无论何时何地,爹必能赶来。”   这还是马太守第一次说软和话,马文才微微动容:“我送你下山。”   马太守系好外衣,摆摆手:“不用了,你大病初愈,还是好好休息吧。”   虽是如此,马文才还是将他送到山门外,目送他随着马慢慢消失不见。   山风卷起衣袂飘飘,马文才驻足原地久久不动,脸上神情莫测。玉玳箓凝视他,踮起脚,默默拍抚他宽厚的肩膀,给予安慰。   马文才回身搂过少年,躬身将侧脸贴在他颈窝,哑声道:“我爹做了许多错事,他逼死了我娘,一步步造成今日的我,可是~我还是恨不起来,是不是很没用?”   “不~”玉玳箓摇摇头:“这才不是没用,和和睦睦的才叫家,世伯是你爹,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认识的文才兄是有血有肉的,是顶天立地、傲视群雄的人,怎么会连亲爹都不认呢,从世伯今日的处事来看,明显是对你心存愧疚,有心补偿的,文才兄,你要不要给他一次机会呢?”   “呵~”马文才轻笑:“你总是有一百个理由说服我。”   玉玳箓得意:“那也得你这么想才行的,对不对?只是我说到你心坎里了而已。”   马文才阖眼点点头。也只有少年能够这么透彻的了解他,在他面前,自己不用伪装,可以放松下来,这也就是少年的魅力所在吧。   “玉公子~马公子~”远远传来呼唤声,两人朝声音来源瞥去,只见伙房苏安双手浴血,额头也破了,形状凄惨的自阶梯下奄奄一息的往上走,两人俱都吓了一跳。   “苏安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玉玳箓惊诧不已。苏安这人挺老实,谁人会与他结仇呢?   “别说那么多了,先送医馆。”马文才一把将人担起,往医馆飞奔,玉玳箓连忙跟上。   医馆内,看到苏安这个样子,王兰王慧也是一惊,王慧声音尖细:“天哪,谁干的?”送苏安前来的马文才显然更有嫌疑,可瞥见那个漂亮少年,她又不敢开口乱加猜测了,上次少年所说的话还历历在耳,让她实在是羞愧得厉害。   “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看来好好处理才行,不然容易留疤。”王兰忧虑道,转身去准备药材纱布,王慧忙跟着去打下手。   躺在床上的苏安恢复了些精力,挣扎着撑起来,玉玳箓拦道:“你受伤了,还是好好躺着。”   苏安急道:“不行啊,心莲被人抓走了,我要找人去救她。”   心莲?那不是借宿在她家的少女么?玉玳箓与文才兄交换了个眼神,问道:“她怎么被人抓去了,我们认得她,你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们,我们也好相帮。”   苏安迟疑了一番,最终选择相信少年,将谷心莲误签卖身契,被枕霞楼的人抓走一事快速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啦!求评论,求包养~   ☆、女装   “哟,什么事这么热闹?”荀巨伯来找兰姑娘,恰巧就碰见这个场面。   苏安哭丧着脸:“心莲被人抓去枕霞楼了。”   “啊?”荀巨伯蓦地睁大眼:“我去找山伯他们来~”说着就出了屋子。   “哼~”一听要找梁山伯,马文才不高兴了。这些人明摆着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又何须他帮。   闻讯赶来一帮人,苏安也已被包扎好,看到梁山伯就仿佛看到了救星,跪下磕头:“梁公子,求求你救救心莲,求求你。”   梁山伯安慰道:“苏安你别这样,你好好养伤,我来想办法好不好?”   祝英台皱眉:“你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把人赎出来才是最直接了当的办法。”   心莲母亲欲哭无泪:“那~那可是整整二十两黄金,我~”这么大一笔数目,得上哪去筹啊,就算是赔上她一把老骨头都不够。   “大娘,你先别急,我会有办法的。”   老大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祝公子~我~我真~”   “大娘,你什么都别说了,山伯跟我走。”经过玉玳箓的时候,祝英台向他点了点头。   被忽略得彻底的马文才怒了,睇眼少年:“你还要在这?”   “嗯。”玉玳箓点头:“我们也曾受心莲姑娘恩惠啊,如今总得要确认她平安无事吧。”   “啧~”马文才认命的搬椅子坐下等,他实在是拿少年一点办法也没有。   玉玳箓走到焦急不已的老大娘身边道:“大娘,你还认识我么?”   “认识认识~”老大娘不住点头。这是去过她家的漂亮公子,相信只要见过少年的人都不会忘记。   两人寒暄了一阵子,马文才正因为少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而不悦,马统偏偏撞到枪口:“公子,陈夫子找你,好像是因为玉少爷的事。”   事关少年,马文才不得不重视,反正梁山伯去赎人了,应该不会有意外。睇眼正在安慰人的少年,马文才起身出去。以为在书院不会有危险,自己只去一会,故此十分放心的离开少年,却不料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马文才刚离开一会,梁山伯就与荀巨伯狼狈而回。   “什么?不让赎?”   “是啊。”梁山伯失望的将银袋交于祝英台手上,“老鸨说,一个姑娘可以生出好多银子来,照她这样的说法,别说二十两黄金了,就算是一千两黄金,也赎不回心莲姑娘了。”   祝英台皱眉:“那怎么办呢?”   “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比心莲姑娘更美,更能赚钱的姑娘,把心莲姑娘换回来。”   “这个方法不妥。”王兰提道:“就算能换回心莲姑娘,可是那个去换人的姑娘,不是也一样脱不了身么?”   “倒也是~”   一行人商量了半天,决定让容貌清秀,能自己杀出重围的祝英台来‘男’扮‘女’装,去骗过老鸨换回心莲。他们不知道祝英台是女子,可玉玳箓知道啊,一听这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是明摆着要羊入狼窝么?一想那个画面,他就流虚汗,祝英台日后恢复女儿身该怎么办,经此一事,大概闺誉不保,这些人也真敢出主意啊。   形势所趋,祝英台迫不得已应下,满脸恐慌之色,玉玳箓看得不忍心,举手喊道:“不如让我去吧。”这祝英台对他还蛮好的,错认为他是女子,一直为他着想,这份情谊不得不报,他既然知情,就不能让一位女子去冒险,也正好报答心莲姑娘上次的恩惠,一举两得。   众人转而惊讶的朝少年看去,荀巨伯还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住的点头,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少年去,以他出色的容貌,必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那老鸨只怕还哭着喊着求换呢!   祝英台摇摇头急道:“还是我去,我武艺比较好。”同是女子,她又怎能让别人去冒险呢。   众人再次想到‘少年’与谢先生那一场强悍的对决,异口同声道:“就由玉公子去。”   下山之前,玉玳箓本想要跟文才兄知会一声,可一转眼人都没了,时间紧迫,也不能去找,再一想,文才兄定不会同意的,还是决定先斩后奏再说。   迅速赶下山,挑个成衣店进行换装,玉玳箓眼花缭乱的看着一件件女装,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是要扮女人的耶,蓦地惊出一身冷汗。   剩下几人饶有兴致的挑起衣服首饰起来,都想知道少年打扮起来会是什么模样,终于敲定一件淡蓝白的衣裙,将少年推进里间换衣。   玉玳箓双手环胸,死死盯着女子衣裙半晌,叹口气。如今是骑虎难下,也只得拼了。换完衣,店家女儿又来给他梳妆,还一边赞叹他的好容貌,玉玳箓干笑,好吧,女人就女人,反正又不是真的,做好心理准备后缓缓踱出。   少年一出,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狠狠惊艳了一把,喃喃的失了言语形容。   少年上了粉淡的桃花妆,长睫被勾勒得更加魅惑夺魄,眼角绽开浅色半开的桃花,红唇娇艳欲滴,惹人垂涎,青丝散在身后,头戴碧玉镶珠步摇,步摇下缀着小巧的金丝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淡蓝白相间的素雅里摆,用绣有白梅的腰带系住层层叠叠的白色轻纱,微风拂过,飘飘欲仙,绝艳的妆容与素淡的衣着成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异的融合,只一眼就抓住人的目光,再也不能移开。   “我的天哪!”祝英台与梁山伯他们一块贴了假胡子,见少年这样子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他们今日定会引起轰动的,绝对~。   而另一边,马文才赶去陈夫子房间,进屋就见王蓝田满脸心虚的立在一旁,见他瞥去又不安起来,后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笑。   “马文才~”陈夫子背着手,“听说这玉玳箓是个女子,你与‘她’同房,日日在一起,可知道,这是否属实啊?”   闻言,马文才凌厉的目光向王蓝田刺去,仿若要将他千刀万剐,后者颤栗不已,心虚得跟夫子告辞,飞也似的逃了。   马文才深吸口气,笑道:“夫子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与他日日在一起,是男是女,我又怎会不知。”   “可是,又能有哪个男子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呢,本席早就怀疑了,马文才,你可不许包庇他呀!”   “夫子若是有本事,大可去查,只是~”   陈夫子焦急询问:“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夫子能不能扛得住琅琊玉家,对夫子的关照呢。”   “琅~琅琊,这~”陈夫子奄了。他只顾整顿书院风气,却忘了这玉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主啊。想罢笑道:“本席不过是开个玩笑嘛,这玉玳箓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又怎会是女子呢,都是王蓝田乱嚼舌根,本席为证明玉玳箓清白,才找你来问一问的嘛。”   马文才眸光闪烁:“夫子明白就好,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那学生就告辞了。”   陈夫子跟着出门,边走边道:“我正要去拜访马大人,就与你同去吧!”   敛眉:“我爹已经走了~”   “啊?”陈夫子叹气:“马太守怎么能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呢?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送他啊!”   马文才勾唇一笑:“不用了,我已经送过了。”话落,忽听有人在大喊,定睛一看,原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两位书童。   “你放开我,放开我~”银心被四九挡着,不耐烦的呵斥。   “你小声点~他们去一下青楼,很快就回来,你不用担心。”   “你放开我,你再拦我,我就跟你拼命。”   四九无语道:“祝公子是去救人,又不是去卖身,再说了,真正挑主梁救人的是玉公子,你急什么呀?”   玉公子?箓儿,马文才瞳孔蓦地收缩,手紧握成拳,他竟敢~   银心还在急道:“玉公子也不行,他们都不能去,青楼是什么地方啊,那是他们能去的么?”女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还要不要清白闺誉了。   “行了行了,你既然知道不能去,还大声嚷嚷,这不是在害他们么?你去了也没用,走啦走啦,快走啊!”两人推推搡搡的走远。   “唉~”陈夫子感叹:“没想到祝英台和玉玳箓表面看着老实,竟然也会去青楼那种地方。”   马文才眼睛都烧得通红,一想到可能会有某个女人会去碰自己的宝贝,他就抑制不住想要杀人,青楼~竟然敢去青楼~。带着弥漫的凶煞之气,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山去,连骑马都忘了。   “马文才,等等我~”陈夫子忙跟着,书院学子去烟花之所,他身为夫子,怎能不去纠正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写肉,又怕和谐被锁,泪奔。   ☆、青楼   不出所料,少年一出去,果然引发一阵旋风,回头率那叫一个多,街上来往的人均看呆了。   玉玳箓站在枕霞楼跟前,踌躇了半晌,鼓起勇气跟着进去,枕霞楼内歌舞升平,浓妆艳抹,客人公子个个沉迷温柔乡,一行人刚入内,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位醉醺醺的客人迷糊中看到了绝美的少年,顿时跟见了鬼似的睁大眼:“那个疯女人又来啦,大家快跑啊!”   众人回头盯着少年,寂静了半晌,瞬间乱成一团,鬼哭狼嚎的逃窜,桌子被推翻,瓜果茶水撒了一地,姑娘们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毫无形象的飞奔,老鸨吓得脚步啷呛的跑过来,双腿发软,恨不得给跪了。   留流着泪道:“姑奶奶,我这真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可别再拆房子打客人了呀!我这求求你了。”   一行人满脸黑线,玉玳箓也是懵了,说好的强抢民女呢?怎么老鸨倒像是受害人,画风不对啊。   见形势如此,梁山伯随机应变道:“我们要找的人就是谷心莲,还不快把她送出来。”   “这~这~”老鸨犹豫,谷心莲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新鲜货,怎么能就这样拱手让人呢。瞥见少年微微蹙眉,吓得魂飞魄散,“我这就去叫她出来,这就去。”说着一瘸一拐的忙去喊人。   这女子长得是万中无一的绝色,当初她也曾动过脑筋要留这女子下来,可这人一来就动手,非得要还什么小弟的,哎呦,她这哪来的小弟啊,这人二话不说,差点没把这枕霞楼给端咯,弄得好一阵子都没法做生意,她的腿骨也被打断了一根,枕霞楼的打手是通通不敌啊,如今这祖宗竟又来了。   谷心莲被带出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等看见梁山伯等人欣喜不已,这才知道是真的被救出来了,再一眼瞥见少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满脸疑惑。   “心莲姑娘~我们曾见过一面的。”玉玳箓主动打招呼。   谷心莲恍然大悟:“哦,你是那天那个……”原来那天让她羡慕不已的人,穿女装是这个样子的,竟是让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   “好了,我们别在这站着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荀巨伯催促道。   几人点点头,准备打道回府,一转身,就见一尊黑脸煞神杵在跟前,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陈夫子。   “跑~”梁山伯回过神大喊一声,拉着祝英台就跑,几人迅速散开。开玩笑,要是被陈夫子给捉到了,造成误会,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不能再求学了。   没反应过来的玉玳箓愣了,欲哭无泪,更该跑的在这里好不好?眼见文才兄眼神由惊艳痴迷再到暴怒,一步步逼近,玉玳箓下意识的提起裙摆转身就跑。好可怕,千万不能被抓到。   跑?竟敢跑?马文才头顶都仿若燃起了火焰,以雷霆之势追去。   女性繁美的裙子实在是碍事,玉玳箓跑着跑着,渐渐力不从心,他总算是理解二姐为什么老是抓狂了,因为真的很累赘啊。   “站住~我叫你站住~”背后恶魔似的声音催促着他加大力气灌注脚上,不经常运动的他,显然是跑不过马文才的,被追上只是早晚,剧烈的喘息,脑袋渐渐缺氧,玉玳箓不得不停下休息,他可是很惜命的。   后领被拎起,马文才的俊脸在眼前直线放大,眯眼:“跑?你要往哪跑?”   -------------   布置精巧的房间,大大的梳妆镜,上面摆放着各色首饰,粉色的幔帐微微扬起,床边挂着一排流苏,猩红的地面上散落着男子与女子的外罩衣物,还有一双交叠在一起的鞋,房间的温度偏高,隐约传来诱人的呻-吟声。   马文才捏住少年下颚,狠狠吻下去,舌头探入檀口,深抵喉咙,恨不得将他的灵魂都给吸干。   少年眼角沁出细小的泪花,艰难的推搡,马文才不耐的将他两只手按在头顶,微微退开,少年连忙呼吸,随着偏头的动作,头顶上的金丝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放猛兽出笼的咒语,马文才红着眼,一言不发的解着少年的衣裳,俯身舔抵少年敏感的耳廓,再含住吸允。   少年浑身一颤,酥麻的颤栗感袭遍全身,忍不住呻-吟出声,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羞耻的咬着唇瓣,白嫩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表情魅惑。   马文才背脊僵了一下,接着动作愈加狂放起来,猛地扯开少年的衣领,露出诱人的锁骨,手探入抚摸,滑嫩的触感,让他大脑空白了一瞬,接着露出雪白的胸膛,纤瘦的腰肢,马文才视线死死盯着那殷红的两小点,嗓子发干,喉结快速滚动,伸出指腹轻轻揉弄。   少年急促喘息,这灭顶的快-感让他支持不住了。   马文才快疯了,身体的火焰烧得更炙,下面硬的就快爆炸,急切粗鲁的捏着少年的臀部,膝盖顶开他的腿,炙热隔着一层布料戳弄臀缝,火热的舌也跟着往下移,允着殷红的小点。   “唔~”少年低-吟着,睫毛颤颤巍巍,脚尖磨蹭着锦被。   两人的身体紧贴,气息紊乱,意乱情迷中,衣衫散乱间,少年抚上了马文才的手臂,手心感到了凹凸不平的纹路,满是伤疤。这无疑是给马文才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回神,扯着衣物盖住,翻身坐起,双手崩溃似的捂脸。   “文才兄~”玉玳箓不安的唤着,心如绞痛。   “呵…”马文才喘息着,轻扯嘴角:“很难看是不是?”   玉玳箓拥住他,靠在他背部,呢喃道:“不…一点也不难看。”这样的伤疤自上次就看过了,不管哪一次,就只有心疼而已,“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来的么?当时一定很疼吧?”   疼~当时是疼的,可是娘死后,才发现身体上的这点疼已经不算什么了,马文才闭眼,不让少年看到眼中那一瞬的懦弱。   “是我爹打的,在小的时候。”   玉玳箓心道果然如此,难怪文才兄与马世伯气氛如此奇怪,就说以文才兄的家世,旁人定没敢对他动手的,原来真的是马世伯。   玉玳箓更心疼了,加大力气抱住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所有的一切都将飘散,只余下这脉脉温情的两人。   缓过来的玉玳箓,面对着凌乱的床单羞红了脸,而马文才若无其事的给自己拾掇好,再一件件给少年穿衣,拂过少年肌肤时,指尖颤抖了一下,很快又制止住了。今日差点就在这烟花之地要了少年,这样肮脏的地方又怎配得上他心中的至宝。   系好腰带,蹲下身来,托起少年小巧的脚,眸色暗沉。他不知道女子的脚是什么样的,但想也知道,大抵不过如此。   少年不安的缩缩脚趾,动作可爱至极,马文才轻笑,给他套上鞋子,依旧是一身漂亮女装,看得马文才直咬牙,扶额叹道:“不行,你不能这样出去。”   “可是我的衣服被他们放到了成衣店,这里没有啊。”玉玳箓无辜的眨眼。他也不想再穿女装的好不好。   起身,将少年拦腰抱起,占有欲十足的走出去。再让他丢下少年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沿途,那些逃散的女子探头探脑的观看,其中不乏一些恩客,被抱住的玉玳箓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藏住,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到成衣店换了一身男装,马文才轻舒口气。少年那个样子太魅惑了,他几乎要忍不住将那些紧盯着少年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文才兄~”玉玳箓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怎么走神了呀!我们走吧。”   “恩~”拽着手刚走两步,蓦地想起什么,“糟了。”   “怎么了?”   转身:“我忘了陈夫子也跟来了,若是他回去胡说,你就……”不行,他绝不能让少年有任何威胁。   玉玳箓扯住冲动的文才兄:“放心吧,我们当时是分开跑的,弄不好梁山伯他们已经碰到了,必会想办法解决,陈夫子是斗不过他们的,我们这样去,岂不是自动送上门,万一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就不好了。”   另一边,陈夫子果然落入小陷阱,被几个女人拉入房间,荀巨伯假装撞见,以夫子之仪威胁,陈夫子立时不敢吱声。   这件事算是安全的告一段落,知情的几人皆都缄口不言,也并没有给曾陷入青楼的谷心莲造成名誉损失。   几日后,枕霞楼的头牌玉无瑕找上门来,要见梁山伯,书院学子皆出门围观,都在奇怪这头牌怎会认识梁山伯的,马文才本想管一管,如此污秽的女子也敢来这,可瞥见少年又忍了下来,算了,大丈夫又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跟少年一块待久了,他也学会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马文才:你什么时候让我吃?   玉玳箓(羞涩):文才兄,为了晋江和谐,咱们还是就这样缠缠绵绵到天涯吧!   马文才:……   扒衣服,压倒。   玉玳箓:唔唔唔……   ☆、离开   秦京生左右看了看,知道自己躲不过,就想着先发制人,决不能让这女人毁了他的名声,冲下去,心虚气怒的扇了玉无瑕一巴掌:“你这卑贱的女子竟敢来众学子求学之地?你还有没有廉耻?还不快滚。”   玉无瑕反应不及,整个人都懵了,待看清来人,抿唇,强忍道:“我不走,我是来找人的。”   秦京生急了:“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   “还没见到人,事情没个了断,我是不会走的。”   “你······”又是一巴掌,玉无瑕跌倒在地。   梁山伯挤出人群,忙赶来扶起,推开秦京生:“秦京生,你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京生面目狰狞:“梁山伯,你还敢说我,你自己跟这个女人不干不净,你还······”话未说完就被梁山伯打断。   “你嘴巴才不干不净呢。”转向玉无瑕道:“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公子,祝……祝公子,她对我误会颇深,不肯见我。”顿了顿,“我知道你与祝公子交情匪浅,我想请你帮我和祝公子……”   秦京生听不下去了,将人扯过来,厉声骂道:“好你个贱人,你连祝英台都勾搭上了,你……”说着又一巴掌呼过去。   梁山伯惊了一跳,忙拦住秦京生,玉无瑕捂着红肿的脸颊,无声哭泣。这都她造下的孽,若是当初没有爱上这个败类,跟他逃婚,又怎会落入今天这个境地,她对不起为自己着想的朋友,对不起祝英齐,她今天来,只是想见一见朋友罢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羞辱她。   秦京生怒斥:“梁山伯,没你的事,你给我滚开。”这个娘们竟敢勾三搭四的,看他不教训她。   祝英台拉开梁山伯,抬手给了秦京生一巴掌,含着心疼怒道:“你敢打她,她是你能打的么?”说着走到玉无瑕身边,将人拽至一旁。   秦京生被当众打了一巴掌,气恼得甩袖离去,见无戏可看,学子们无聊的散去。   玉玳箓看得微微愣神,这女子来找梁山伯的时候,他就想是不是上次在枕霞楼的事情没处理好,人家是来讨债的,如今看来不像啊,她定是有要事才来书院的,却不是因为上次的事,不过~祝英台又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呢?   马文才搭上少年细瘦的肩膀,轻晃:“还看?”   玉玳箓摇摇头,转身边走边道:“我原以为这女子不简单,现在看着倒是挺可怜的,她陷入那里大概也是迫不得已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帮她?”   马文才无奈道:“你呀!若是能帮,与她相熟的祝英台早就帮了,又何需你,再说,全天下那么多逼不得已的人,难道你都要去帮么?”   玉玳箓一笑,喃喃道:“也是~”   走着走着,忽听有女子的哭叫声,听声音像是谷心莲的,二人对视一眼,忙赶过去查看。   “你敢骂我一个士族公子禽兽不如。”王蓝田怒扇她,“你才禽兽不如。”谷心莲被扇得偏向一边,对他怒目而视。   看到这个场面,玉玳箓无语了,怎么今日碰到的都是这种渣人。   王蓝田得意的接着道:“我告诉你,谁叫你投胎时不长眼,身为一个贱民就活该被我们士族欺负。”   “王蓝田,那你是不是活该被我欺负?”   王蓝田惊恐回头:“文~文才兄。”   “哼~”马文才轻哼:“滚~”   “哎~”王蓝田麻溜的滚了。   玉玳箓走到谷心莲身边,什么都未说,只低头塞给她一样东西,谷心莲诧异接过。少年回到马文才身边,牵起手走远。   谷心莲盯着手上精致的玉牌,握紧,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她不知道正是这个决定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一片灰色衣袂停在眼前,谷心莲抬眸看去,泪水决堤而下:“大叔~”   白雾弥漫,四周都是白色的,玉玳箓飘飘忽忽的身处其中,惨淡的白色中出现一扇门,玉玳箓伸手推开,门外是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世界,现代的医院,一条延伸到窗户的长廊,身穿白衣的医生护士走来走去,玉玳箓就像是闯入了别人的地盘,对面迎来一个人从他的身体里穿过,他惊讶低眸,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那些人也看不见他。   他仿若有意识的被引导进一间病房,依旧是一片白色,只是略显高级些,床上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吸管,若不是仪器上显示着他还有微弱的呼吸,旁人定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玉玳箓只觉得有莫名的熟悉感,飘忽的走过去,凑近一看,那少年赫然是前世的自己。他惊恐的睁大眼,正巧有两名护士端着托盘进来,谈话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无限循环放大。   “真可怜,要不是玉老爷子知道有这个孙子在,只怕这人被发现时就已经死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富豪的事,我们可搞不懂,不过这孩子真可怜,从小就有心脏病,现在还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是啊~”   植物人,他没死?玉玳箓呆呆望着床上的自己,慢慢伸手去触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箓儿~醒醒,醒醒~”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在耳畔响起。   文才兄~玉玳箓停下,对了,这里没有文才兄。   蓦地睁开眼,一片黑暗,等眼前的黑雾散去,文才兄急切的脸在烛火的掩映下悬在眼前,见他睁眼,勾起一个绚烂的笑容。   “我~怎么了?”玉玳箓脑子一片混沌。   “你做噩梦了。”擦擦少年额头惊出的汗,亲昵的吻一下,“你梦到什么了?恩?”   梦?玉玳箓骤然想起,梦中前世的自己好像没有死,只是成为植物人了而已,那个,真的是梦吗?可是又是那么真实,仿佛只要自己触碰到就可以回去的感觉,庄公梦蝶还是蝶梦庄公,这一刻,他已经分不清了。   不安的搂住马文才精壮的腰,靠在他身上。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他只知道,他不想离开面前的人。   少年如此不安还是第一次,马文才紧紧揽住他,下颚摩挲着他的头顶,渐渐的传来少年均匀的呼吸声。这么快又睡着了?马文才勾唇,将少年轻轻放下,两人再次相拥着睡去。   次日,学堂上来了个新人,那人径直走到梁山伯的座位道:“你~起来。”梁祝二人相视一眼,那人接着道,“你占了我的位置了。”   梁山伯疑惑道:“这一直是我的座位啊”   “哼~我知道,我已经跟夫子说了,从今天起这就是我的位置,你到别处去坐。”   “山伯~”祝英台平静道:“你先起来。”   “哦。”梁山伯点点头,起身让座。   新人心满意足的入座,却见祝英台也起身道:“山伯,我们去别处坐。”   “英台~这样不太好吧。”梁山伯迟疑道。毕竟这是英台的哥哥呀!不能没有礼貌的。   祝英台瞥眼:“不是我们不好,是他不好。”   新人拍桌而起,怒道:“祝英台~”   正巧陈夫子进来,自陶先生不辞而别后就由他来讲课了,学堂有学堂的规矩,几人不好再闹,只得各自让一步。   玉玳箓发现自从这个生面孔来了之后,梁祝二人就变得很奇怪,有一次在祝英台与新人争吵中喊出哥哥,他才恍然大悟,哦,原来祝家的人要棒打鸳鸯啊!不知道少了文才兄的逼亲,这两个人还能不能在一块呢,估计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祝家人也会舍不得祝英台这个千金小姐跟着穷书生受苦吧。   几天后,祝英台脸色不佳的找到他道:“我要回去了,我娘派人带来一样东西,那是我跟娘约定好的,你在这里要好好保重自己,千万别被人拆穿了。”顿了顿,“还有~防着马文才一点。”   玉玳箓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得劝道:“就非走不可么?你难道真舍得下梁山伯?”   “山伯~”祝英台低头:“我们总会相见的,我走了。”说着转身离去。   玉玳箓凝视她的背影呢喃:“保重~”   祝英台走后,梁山伯接着就收到谢安的任命,前往鄮县任县令。   书院一下子就好像空下来了,玉玳箓整天无精打采的,马文才见状,变着法的逗他开心,只要少年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都比得到品状第一还让他满足。   渐渐的,玉玳箓也习惯了,生活再次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只是少了梁祝二人,王蓝田就开始欺负荀巨伯,每次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下了学堂,马文才还在逗少年笑,忽有一人挡在面前,狐狸般笑道:“三儿~”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字码字……   ☆、大哥   听到这个称呼,玉玳箓心里咯噔一下,每次听到都感觉自己是第三者肿么办?但能在此时见到大哥,玉玳箓也就把称呼抛之脑后了,欢快的扑过去:“哥~”   玉林誉双手接过这个弟弟,抱起来颠了颠,笑道:“我说三儿,你怎么在书院还长肥了点,我记得书院的伙食没这么好的呀。”   玉玳箓嘿嘿一笑。他能说这是文才兄天天喂肉的结果么。   眼见少年与别人这么亲密,马文才不止喝了一缸醋,心里直冒酸味,还得陪着笑脸上前拱手问礼:“大哥好。”这可是大舅子,轻易不能得罪的。   玉玳箓高兴的拉着大哥给他介绍:“这是文才兄,我们住一块的。”   只打一个照面,玉林誉就笑得愈发深沉,揽着弟弟的肩膀:“走吧,陪我去问候山长和师母。”竟是不愿理马文才。   “哦~”玉玳箓虽觉奇怪,但想着大哥是急着见山长就没注意,跟在大哥身后轻车熟路的往山长房间去。   马文才暗自咬牙,真不愧是官场小狐狸,观察力要不要这么敏锐,看来光大舅子这关就难过啊。   山长也是许久没见这个学生了,玉林誉可是从尼山书院出去的得意门生,山长一高兴,就将他留下住几天,还备下接风宴款待,玉玳箓自然陪同也在其中。   马文才一个人待在房间,手拿本书,久久失神,剪去一截烛芯,敛眉问道:“箓儿回来没?”   马统在叠衣物,闻言叹口气,第三十次回答:“玉少爷参加接风宴,没这么快回来。”   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马文才立时正襟危坐,认真看书,装作毫不在意,眼角却悄悄瞥去。马统偷偷撇嘴。装~接着装~。   玉玳箓进来,直奔床头,抱起枕被。   马文才倏然一惊,将人拦下,板着脸道:“你要去哪?”   “去陪大哥。”玉玳箓无辜的抿嘴,“大哥说,我们两兄弟很久没聚聚了,这两天正好促膝长谈。”   “啧~”马文才烦躁的拉拉衣襟,“你就忍心丢下我?”   玉玳箓摇摇头。不忍心啊,可是大哥那个脾气,他要是不去,大哥就会把账算到文才兄头上,大哥要整人,可一直是不见血的。   见少年摇头,马文才好受些了,勾唇道:“那就别走了,我有给你留了桂花糕。”   玉玳箓两眼发亮,正准备投降。   “咳咳~”玉林誉倚着门框,以拳抵唇,邪笑道:“三儿,收拾好没?回去睡觉啦!”   玉玳箓打了个激灵,深吸口气,眼光暗淡下去,像被欺负的小媳妇那样,怀抱枕被一步一步挪过去。玉林誉得意的揽过他肩膀,朝马文才挥挥手:“马公子,打扰了,改天我再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弟弟。”说着,揽着少年长笑而去。   马统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自家公子的脸色,快速收拾完,退出房间关上门,才舒了口气。   茶水杯子碎了一地,马文才坐在椅子上愤怒得直喘气,瞥见床榻上孤零零的枕头,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冰凉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空洞得让他心悸,没有少年的地方,真是哪哪儿都难受,再想到大舅子临走那话,明摆这是要他跟少年撇清关系啊。   玉玳箓乖乖的跟大哥回山长安排的房间,玄西也在,连忙接过少爷的被子铺床,玉玳箓一转头,就见大哥眯着眼笑坐在一旁,用折扇轻敲手心,直等玄西出去了,他还是那副样子,玉玳箓默默咽口水,脱了鞋往床上滚,把被子团成一团,闷声道:“哥~我先睡了,今天特别困。”   玉林誉邪气一笑:“三儿,你老实告诉我,那马文才是不是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   “你怎么知道?”玉玳箓扒开被子,惊诧的迅速应道,待说完,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艾玛,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顿了顿,“其实~其实~”想了半天都没有合适的理由,玉玳箓都快要抓狂了。   “哼~”玉林誉猛灌口茶。他怎么知道的?同是男人,看眼神就知道了,他手碰着三儿的时候,那马文才眼神都冒火了,若不是顾忌他的身份,估计早冲过来动手了,那强烈的占有欲,他不知道了才有鬼。   “以后不许跟马文才走近咯。”   “啊?”玉玳箓攒眉:“为什么?”   玉林誉仰天叹息,现在他的心情就是——辛辛苦苦养了好多年的大白菜,长得水灵灵的,居然被猪给拱了的糟心。   “总之,听哥的话就对了。”掀开被子,躺进去,嫌弃道:“三儿,你往那边挪点。”   玉玳箓委委屈屈的缩到墙根,一直睁着眼,毫无睡意。文才兄都是抱着他睡的,没有强健的臂弯,他睡不着了怎么办?瞥一眼睡得死沉的大哥,不由得叹口气,最后眼睛都酸涩了才勉强睡去。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烦躁中的马文才,夜深人静,第无数次,手习惯性的往旁边探去,依旧是空无一人,床被冰冷,翻了个身,越来越心烦,干脆起来擦拭弓箭,熬到稍有了睡意再躺回床上,接着再次烦躁,折腾了几次,他也懒得再睡了,拿起书,温书直到天亮,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脸色阴沉,看得一干人等退避三舍,马文才觉得若是再这么下去,他自己都快要疯了。   上了学堂,待看见朝他笑得灿烂的少年,马文才心情又舒缓过来,勾唇凑近,刚想坐下,那煞风景的大舅子又来了。   玉林誉挑起丹凤眼:“哎哟,马公子,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那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马文才嘴角抖了抖,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不劳关怀,我身体好得很。”   “通常喝醉的人也爱说自己没醉,马公子脸色发青,头冒虚汗,可不就是病了么,爱求学是好事,可莫要拖垮身体呀!”玉林誉语气满是关心,偏头:“陈夫子,你说是不是?”   陈夫子在旁谄媚道:“正是呢!马文才,本席准你一天假,去医馆看看,今日就不必来听课了。”   玉玳箓瞄了瞄文才兄的状态,确实是不太好,想起上次他突然发烧昏倒的事,也担心了起来,蹙眉道:“文才兄,你还是去检查检查吧,万一又发热了怎么办?”平时看着挺强壮的,生起病来可不得了。   马文才见少年懵懂的样子,只得咬牙把血往肚子里吞。大舅子这是在阴他呀,可他又不能跟少年这么说,要再安个挑拨离间的罪名,追妻之路就更远了,因此只得默默往门外走,眼角瞥到大舅子搂着少年笑得欢快的样子,心气立马不顺了,于是王蓝田一帮人成了出气筒。   这几天,对于马文才来说仿佛有几辈子那么长,夜夜的睡不着,白日里还要接受大舅子各种算计,想跟少年单独相处一会都不行,简直快把他当贼防了。   夜色迷蒙,大哥在处理带来的公务,玉玳箓无聊就出屋走走,蹦下一个阶梯,忽有一只手将他拽入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按在墙上。   这只手太熟悉了,玉玳箓才忍住没有叫出声,面前的人单手撑在他脑袋边,低头喘息,玉玳箓有些担忧的唤道:“文才……唔……”   唇被牢牢堵住,灵活的舌撬开齿缝,霸道的长驱直入,在他口里翻搅。玉玳箓朦胧着水眸,长睫微微抖动,浑身的力气都被吸走,双手环在他脑后,配合的伸出舌尖轻舔。   马文才一怔,仿若被电击一般,更加狂猛的夺取少年檀口里的甜蜜,简直是欲罢不能。   双唇分离~马文才眸色暗沉,用指腹轻轻摩挲少年红润的脸颊,再轻啄一下,凑到耳边哑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   有个滚烫硬挺的东西抵着他的小肚子,玉玳箓脸刷的冒烟了,不好意思的偏头,轻轻点了点。   马文才崩溃的抹了把脸,少年这副羞涩的样子,让他根本把持不住,恨不得就地正法。不见面难受,见了面又憋得难受,真是快折磨死人了。   “三儿~三儿~”玉林誉的呼唤声趁着夜色传来。   玉玳箓不安推他一下,小声道:“大哥在找我。”   马文才按住少年的后颈,再索取一吻,喘息着撤开身子,声音低沉:“等我……”等我娶你过门,等我有能力让所有人闭嘴,等我让你家人接受我。   玉玳箓恍惚的回到房间,耳边一直回荡着文才兄说的两个字,‘等我’,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究竟要等他什么呢?   “三儿,你去哪啦?”   大哥严肃的声音让他回神,想到刚才的事,红着耳根心虚道:“我~我就去周围走了走。” 作者有话要说:     ☆、娶你   “只是出去走走?”玉林誉眯眼一笑,“那你嘴肿得是被蚊子给咬的么?”   玉玳箓嘴角抽搐:“……”   端茶进来的玄西默默退出去,回到房间内,马统迎过来:“你去哪啦?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忍不住,就把你的烧饼给吃了。”   这次吃货玄西既没发火,又没跟他计较,只神秘笑道:“你家公子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什么大事?”马统探头追问。   玄西瞥他一眼,闭嘴不谈。他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少爷的事传回府,这下不用愁了,马公子对少爷是好,但他也是男人啊,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块呢?万一这事被别人知道了,少爷还怎么抬得起头啊,现在大少爷知道了,定会干涉的,他也就不用再纠结了,恩,他还是最尽职的小厮。   就算玄西不说,马统也猜得七七八八。现在对公子来说,除了玉少爷,估计也没什么大事了,这次玉家来人,公子这是遇上了第一个阻碍了呀,自小公子所决定的事,从没有人能改变,他也一直听从公子的吩咐,尊重公子一切的决定,其实玉少爷长得好看,和公子两情相悦,家世又与公子相配,世间哪里还去找得到这么好的姻缘,如今只希望公子能顺利和玉少爷在一起,不然……后果他还真不敢想。   ---------------------------   裹在柔软的被窝里,玉玳箓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转身戳戳旁边的大哥,玉林誉阖着眼哼唧一声:“干嘛?还不睡?”   玉玳箓吱吱呜呜道:“哥……你说爹会同意我跟文才兄在一块么?”   微微睁眼,叹道:“三儿,不说爹,我也是不同意的。”哎哟,这下白菜不但被拱了,连菜心都给人了,真是白养这么大了。   玉玳箓蹙了蹙眉,扯着被子翻身默默不语。   “唉……”见自家疼爱的弟弟这副情根深种的样子,玉林誉很不好受,当下决定要给那个姓马的点颜色瞧瞧,再说了,白菜是能白拱的吗?   翌日,马文才照例脸色不佳的端坐着看书,时不时朝门外瞥去,少年背着初升的阳光走进,温暖的阳光在他背后镀上一层层光晕,霎是迷人。   玉玳箓本是带着心中忧虑,待扫见文才兄忙挤出一抹笑来,装逞强的样子看得马文才揪心不已。   玉林誉尾随其后,敲打着扇子踱步到马文才身边,笑道:“马公子,有些事想找你单独谈谈,不知可否?”   “正有此意……”起身,摸摸眼含担忧的少年,坚定率先出去。   玉林誉笑瞥弟弟一眼:“放心吧,哥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啊?”玉玳箓摇摇头,“不是啊,文才兄武功很好的……”上下打量大哥,常年拿笔的大哥,应该打不过他吧,怎么办?好担心。   “……”玉林誉难得吃瘪,咬牙,瞥眼少年,没好气道:“对付莽夫何用动手?”说着自信满满的向门外走去。   玉玳箓接着道:“文才兄兵法也很好的。”换而言之,就是……他不是莽夫。   玉林誉脚下一个踉跄。   方才还晴空万里,艳阳初升,这会已经遍布乌云,山风阵阵,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衣角轻扬,两人对面而立,马文才拱手恭敬道:“大哥……”   丹凤眼饱含审视,嘴角勾起:“你可知道我找你出来是要说些什么?”   “大哥是聪明人,定然早就看出,没错,我是对箓儿情有独钟,矢志不渝,还望大哥……能够成全我们。”   玉林誉踱开两步,背着手道:“三儿说,这世间只有你爱的是他,无关男女,无关家世,只是他这个人,他也一样,不知道,你担不担得起这句话?”   马文才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微笑道:“我自信能担得起。”是的,他爱的是这个人罢了,只一眼,便已在心底悸动了,从此再也放不下。   玉林誉嘴角蓦地压平,严肃道:“三儿自小就内敛得很,从不喜与人交往,每日里只在家写写画画,他是我家的珍宝,也是我最为担心的弟弟,我鼓励他来尼山求学,是不想他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顿了顿,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简单的孩子,他懂得什么是友谊,什么是要共度一生的爱人么?他说要与你在一起,不过是孩子般的喜欢罢了。”   面前人的话,句句戳中马文才心中最为柔软的部位,痛不可耐,倏然闭眼,半晌后,睁眼道:“就算是孩子气的喜欢也好,既然喜欢了,我就不可能放手,大哥……你成全也好,不成全也罢,他只能是我的。”   玉林誉诧异的挑了挑眉,目送他离开。这马文才果然有点意思,这样说都能不动摇,不过……就算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反对,难道他们就真的能再一块了么?马家若知晓此事,也必是一番风雨。   学堂上,玉玳箓正兀自猜测着那两人会不会动手,就见文才兄沉着脸进来,一言不发的拽起他,拉着往外走,满堂学子面面相觑,王蓝田嗤笑一声,心道这姓玉的果然是女子,那日他不小心听到祝英台与书童的对话,说玉玳箓是女儿身,他想着这是一个报上次一箭之仇的好办法,遂将此事告诉陈夫子,谁料竟毫无反应,一定是马文才看上姓玉的,仗着自己的权势掩盖,暂且等着,总有一日他会将他们都踩到脚底下。   被一路拽到两人的房间,马文才放开手,玉玳箓揉揉被勒得青紫的手腕,马文才这才发现自己没控制好力道,又伤了少年,懊恼的将玉白的手腕托起,放至唇边,轻轻哈气,末了吻上舔舔。   玉玳箓脸上浮起红晕,小心的抽回自己的手,喃喃道:“你把我带回来干什么?都快开始讲课了。”陈夫子要是没看见他们,就该去跟山长告状了,山长再一生气,文才兄的品状排行怎么办呀!   马文才压下紊乱的心跳,擒住少年的肩膀,直勾勾望进他眼底,沉声道:“我们回家,我要去你家提亲。”就算少年对他的感情是错觉,他也要将这份错觉一直延续下去。   “啊?”玉玳箓傻了。提亲?不是吧,这个年代可以娶男妻的么?等等……不对呀,凭什么是马文才娶他。   时间只过了一瞬,对等待宣判中的马文才来说却很漫长,少年眼中的迟疑被他看进心底,敛眸,掩去里面的痛色。果然还是不行么?   “文才兄……”玉玳箓眯眼,“为什么一定是要你娶我,我也是男人,应该是我娶你才对。”话落,肯定般的点点头。   马文才脑中炸开一朵朵烟花,激动的揽着少年,狂喜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说完一番豪言壮语,瞄瞄两人的身高差距,玉玳箓掩面。突然觉得好没有底气呀。   勾起嘴角,拉下少年掩面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唇瓣,虔诚的印下一吻。   门外默默听墙角的玉林誉无奈的走开。看来这个弟弟是保不住了,原先只以为被猪给拱了,现在看来摆明了是被狼崽子给叼去的呀,还是死不松口的那种。   玉玳箓好不容易说服文才兄先完成学业,推他去学堂,再次红肿着唇回到大哥的房间,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去听课呀,摔~   “三儿……过来。”玉林誉坐在床边招手。   “……”没料到这个时间大哥居然在房间,玉玳箓做贼心虚般的吓一跳,拍怕胸口踱过去,瞥见床上正在整理的包袱,诧异道:“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已经跟山长告辞了,今天就启程回去。”睇一眼微露喜色的少年,“你很高兴?”   “没有没有~”头瞬间摇得像拨浪鼓。   玉林誉眯起丹凤眼,奸笑着补充道:“还有你~”   “欸?”眼瞪得圆圆的。   “收拾好东西就和我一块走。”把少年放在这又不放心,万一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吃亏的还是他弟弟,干脆带走算了,就算马文才要来夺人,那也得过了小婷和爹那关,哼哼~   “可……可是,我还没读完学程呀。”   “咱家一不用你入仕途,二不靠你赚银子,来书院只是为了让你出来逛逛,你不是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吗?这次回家,哥好好陪陪你,爹也想你得紧,只是家里事多,给拖住了,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爹么?”   大哥一句话,把所有的理由都给堵死了,玉玳箓只得妥协:“那我去跟文才兄道别。”   “不用了,玄西已经备好了马车,一会就来给你收拾东西,你留下看看有哪些要带的,马文才那里,我有留封信。”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天,犯困天~睡一觉先……   ☆、坑爹   等马文才知晓时,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下一封类似于挑衅的书信-----‘马公子,三儿我带走了,上次与马公子的谈话,万望慎重考虑,如若还不放弃,我等必在琅琊玉家庄恭候大驾,至于怎样选择才是对三儿最好的,相信以马公子的聪慧必能明白,玉林誉留。’   信纸被捏成一团,弃之脚下,人已冲出山门外,望着空荡蜿蜒的山路,马文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心脏仿若被人生生挖去一块,痛不可遏。   马统跟在他身后,冷汗津津踌躇着上前道:“公子,玉少爷大概已走远了,现在是追不上的。”   这句话让马文才失了力气,瘫倒在地,神色凄惶无助,内心里的野兽在嘶吼。走了,竟然就这样走了,他怎么能走?怎么能离开自己?是不是真要打断他的双腿,将他永远困在身边才行?   马统忙过去扶他,被一把推开,他也不在意,只是满是担忧道:“公子,如今该怎么办?”看公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马统焦心极了,暗地里将玄西骂了一通,那小子,亏自己平日里什么吃的都想着他,结果要走了也不打声招呼,还把他支开,偷偷溜走,真是太没良心了。   此时坐在舒适马车上的玄西,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得意的思忖,幸好大少爷通知他要走的时候,他就把马统给骗下山买东西,不然现在走不走得了还不一定呢,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说他这样不讲义气,义气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尼山书院的山门在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与地平线融在一起消失不见,玉玳箓缓缓放下藏青色的窗帘子,垂头敛眸,思绪早已飘远,虽身在此处,可他的心神还留在书院,留在那个叫马文才的人身边,他这样也算的上是不辞而别了吧,虽然大哥有留信,不知道文才兄会不会生气,他也想去跟文才兄亲自告别的,奈何大哥就是不让,连让他留下一言半句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拉上车。   玉林誉一直注意着自家弟弟的表情,从初出书院时的恋恋不舍,到现在的神思不属,他暗叹口气。三儿是家里最疼爱的孩子,可并没有养成飞扬跋扈的士族娇公子的个性,反而一直都是好乖好贴心的,知晓马文才与三儿的感情,他的第一发应竟然不是两位男子在一起与世俗不容,而是舍不得这个弟弟。   再次叹口气,摸摸眼前的小脑袋,温声安慰:“怎么?还在想呢,你还小,不懂这些,你对马文才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你早晚会明白,哥是不会害你的。”   玉玳箓终于有了反应,圆圆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可怜极了,声音软糯道:“哥……我分得清的,我什么都知道的。”小?加上前世的年龄,他可不敢再说小,他是从未接触过这种感情,可是既然爱上了,他就不会再退缩了,大哥是为他好,他也知道,可他这辈子再不可能爱上别的人了。   “唉……”玉林誉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这个弟弟性子内敛好说话,心又软,可是一旦遇到自己坚持的事情,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谁劝都没用,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的。   车内一时静寂,只听得到车轱辘的声音和车夫的鞭打声,玄西缩到角落,尽力装小透明。大少爷凶恶的眼神已经不止一次瞟到他身上了,默默流泪,他也很无辜的呀,不是他知情不报,实在是不忍心看少爷失去朋友难过,又不得已屈于马公子的淫威之下的嘛!   而尼山书院,马文才正整装待发,向山长告辞并先行停学,被动挨打并不是他的风格,心中至宝被带走,那他就要抢回来,先礼后兵也好,不管用什么办法,不惜任何代价,少年都只能是他的。   地上堆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马统迅速一样样整理打包,犹如高山的书籍上,一小巧的紫檀木盒尤为显眼,马文才心神一动,踱去伸手拿起,掀开盒子,盒内锦缎上躺着块晶莹剔透的绿玉。   马文才眼中闪过笑意,轻轻摩挲。这是与少年初见时,差点又骗过他的那块玉,第一眼,他也被少年雌雄莫辨的容貌给迷惑了,可少年跌进他怀里,又让他不确定起来,明明有些害怕他,却还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这块玉的真假,最后见少年红着脸,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跑开,他第一次开怀大笑,又因失了少年的踪迹而气恼,鬼使神差的留下这块假玉,现在想想,怕是那个时候便已注定,他要栽到少年的手里,非他不可了。   一路车马行程,太守府前亲兵守卫,马文才踏下马车,板着脸往里走,两边守卫无不低头行礼:“公子……”   在马太守跟前伺候的马泰正要出门,见自家公子迎面走来,诧异道:“公子,你怎么回来了?”却见公子径直擦肩而过,未发一言,门外守卫帮着卸马车上的东西。他暗道一声奇怪,摇了摇头,也不急着出门了,忙去禀告大人,公子这么反常,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马文才回来并不先去拜见马太守,而是来到他娘生前的房间,对着画中温文典雅的身影,焚香叩拜,娘亲悬梁自尽的那一幕还犹在眼前,阖上泛红的眼眶,哑声道:“娘,我找到了你儿媳妇,等下次我就带他来看你,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过了半晌,马太守踱步而进,看见墙上的画像,怔了怔,心里的怒火担忧消散不少,语气僵硬道:“文才,你为什么把书院的东西全部都搬回来了?”   睁开眼:“我停学了。”   “学程还有几个月了,为什么要停学?”马太守皱着眉头,这不是胡闹么?纵然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该如此轻率的停学,瞥见画像上巧笑焉兮的女子,又轻叹口气。罢了,这是他对不起文才的,纵然有什么,就让他扛着吧。   马文才抹了把脸,起身道:“我爱上了一个人,我要停学成亲。”   “成亲?”想了千万种儿子停学的理由,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马太守呆了一瞬,努力劝说道:“还是等完成了学业,再谈婚事吧。”   马文才轻吐口气:“我等不急了,现在就要定下来,不然就迟了……”玉家的阻拦,他不怕,他只怕会错过少年,故而一刻都等不了,否则他是心安不了的。   闻言,马太守嗤笑,骄傲道:“我是杭州太守,谁家的姑娘不想高攀这门亲事啊!”   马文才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琅琊玉家庄。”   “琅琊玉家庄?”   “你也见过他的,就是玉玳箓~”说到少年名字的时候,他满脸幸福温柔之色,令马太守叹为观止。   “莫非他是个姑娘?”马太守一拍掌欣喜道。他就觉得那姓玉的孩子长得格外漂亮,身子也略显娇小,原来真是个姑娘啊,更难得的是品性家世都没话说,与文才也甚为相配。   高兴的转了两圈,点点头又道:“我马家就需要这样的一位媳妇,好,爹帮你去提亲。”   马文才眯眼:“爹你同意了?”   大手一挥:“同意了……”   马文才满意了,接着一盆冷水浇下去:“忘了告诉爹,他不是姑娘,与我是一样……是男子。”   马太守的笑容僵在嘴边,浑身透心凉。这个坑爹的孩子。   “爹金口玉言,说话可要算数。”说着,转身迫不及待的往外走:“我这就去备聘礼。”   马太守回神,失声喊道:“文才,等等……”   门边守卫进来禀报:“大人,公子带着一队人出去了。”   马太守脚下一软,脑子一蒙,他刚才答应了啥?   这边,马文才欢喜若狂的扫荡,力求备最好的聘礼,那边,玉玳箓刚回到家,就被冲出来的玉老爹激动的搂在怀里。   玉玳箓被勒得太紧,脸憋得通红:“爹~我喘不过气了。”   “哦哦~”玉老爹反应过来忙放开,扯着儿子上下打量,满意的点头道:“看来山长对你还算照顾,在尼山过得还不错,不像在家里那样瘦了,还长了点肉,算是没白去。”   门卫默默流汗。老爷,合着你觉得少爷只要长点肉回来就行了是吧,为什么别人家的少爷辛辛苦苦的求学,就怕考不上功名,而自家的老爷却只有这点追求呢!   玉玳箓僵笑。不知道爹知道文才兄的存在,还会不会说是没白去呢?或许爹会看在文才把他喂得那么好的份上,同意他们在一起也说不一定呀!   想象得很美好,不自觉就在脸上浮现出来,玉林誉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在胡想些什么,暗自扶额,如果有药能让三儿忘了那个姓马的,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给三儿灌下去,可该死的就是没有啊。   玉老爹丝毫不能体会他的暗自伤神,看他这头痛的模样,嫌弃道:“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别在这碍老子眼,破坏心情。”转而又对少年笑得脸上出褶子,“箓儿,路上累不累呀,爹每天都有派人收拾你房间,累了就去歇会。”   “……”玉林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这差别待遇也忒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客   泡了个热水澡,舒服的往床上一倒,玄西拿块干帕子,跪在床沿,边擦少爷头发边抱怨:“少爷,你怎么湿着头发躺床上啊,这以后头疼了怎么办?”   脑袋上不同于以往温柔呵护的力道让玉玳箓愣了愣,这才发觉,这里已经不是尼山书院,给他擦头发的也不是文才兄,心里倏然难受起来,紧紧揪在一块,让他喘不过气。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文才兄的照顾,在尼山时,他的头发几乎已经被文才兄全包了,自己从未动手,没想到就算是回家,他还是习惯于以前。   玄西还想絮叨一通,见少爷这副样子,只得叹口气。都怪马统的主子,让他家少爷这么难受,日后见了定得收拾他。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屋子里倒是安静不少。   玉玳箓是家中最受玉老爹看重的孩子,他小时候不爱说话,玉老爹为此没少操心,却也因为这,对他最为疼惜,很有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姿态,这次他提前回来,玉老爹不免担心,却不在他面前提起,而是将玉林誉拉入书房中密谈。   两人静对而坐,玉林誉眯起丹凤眼,端起招牌笑容,玉老爹一巴掌拍向他头顶,横鼻子竖眼道:“一肚子坏水,老子还不了解你?你这么一笑准是有事,说吧,为什么提前把箓儿给带回来了?”   玉林誉抵唇咳嗽两声,干笑道:“爹,哪有啊,我这还不是看你想三儿想得紧么……”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得了吧,你啥时候为老子考虑过。”微风拂起胡子,凑近,“说,是不是箓儿在书院被人给欺负了?”   玉林誉背后一僵,冷汗直流。不是吧,爹这也能知道,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猜出来了。   错把玉林誉的心虚当成默认,玉老爹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还一边咧咧:“敢打我儿子,不想活命了,来人哪,跟老爷我去尼山。”   听到这一句,玉林誉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此欺负并非彼欺负,他说的是感情方面的,而老爹直接以为是儿子被揍了呀!想罢,玉林誉哭笑不得的将人拉回来,再三保证弟弟不是被人打了,玉老爹才稍稍消减点怒气。   端起茶,粗暴的灌两口,顺顺气,怀疑的小眼神瞥向大儿子:“真不是被人欺负了?”   玉林誉再次点头,就差举手发誓了,玉老爹轻舒口气,又不满道:“那你怎么不说清楚?害老子误会。”   玉林誉默默将脸撇向窗外。他这不是也误会了么。   放下茶盏,不放心的继续追问:“那你带箓儿回来做什么?”   玉林誉斟酌了一下,丹凤眼笑弯成一道月牙:“我也是看三儿想回来看看爹,我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么能不成全他一片孝心呢。”瞄见玉老爹一脸喜色,顿了顿,接着道,“既然爹这么不想见到他,那我这就把他送回去。”作势起身。   “哎哎……”玉老爹急了,吹胡子瞪眼的:“我啥时候说不想见箓儿啦!既然回来了,那就在家待着吧,书院哪有家里好。”说着,咳嗽两声,努力控制自己的脚步,慢慢晃出去。心里无比舒坦,哎呀,箓儿这乖孩子果然是惦记他这个爹的,这足以证明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还是很高的嘛。越想越自豪,玉老爹抑制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声音绕梁三日。   过往奴仆闻声纷纷表示,小少爷回来,老爷心情也就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做事了。   玉林誉望着弟弟房间的方向叹口气,心道做哥的也只能帮他到这儿了,此事爹不知情最好,免得再节外生枝,怕就怕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早晚有天得捅破,现在只盼着当事的两人能够想通吧,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少。   玉玳箓擦干头发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了晚膳时,玉老爹派人来叫,磨磨蹭蹭的收拾好往饭堂去,走在路上时总觉得家里安静得过分,待看见饭桌上少了一位人,才恍然大悟,就说今日家中怎么这么安静呢,原来是二姐不在,也是,若是她在的话,怕是早就拆了他房间了吧。   想到此处,噗嗤一乐,顿时笑靥如花,玉林誉瞥见,心底松了口气。他就担心三儿回来后各种伤感,茶饭不思,现在看来也是他想多了。夹一筷子三儿爱吃的素菜放进碗里,叮嘱道:“在尼山没什么好吃的,在家想吃什么尽管让下人做。”   玉老爹难得附和大儿子的话,笑道:“是啊,箓儿想吃什么,爹现在就让人做。”说着顺手给他夹菜。   玉玳箓含笑乖乖点头。家人的关心,他永远都拒绝不了,后又问道:“二姐呢?怎么不在家?”   玉老爹沉下脸,咬紧后槽牙:“跑了……”   提起这个玉老爹就有气,一到挑日子定亲就跑,上次跑到书院找箓儿,他也就不计较了,谁知道这次又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每次孙老一脸诧异的问他,‘怎么上次瞧着文静漂亮的小姑娘,一转眼就这么活泼了?’他实在不好意思说那个文静的是他儿子,这个疯癫的才是女儿,整张老脸都被丢尽了。   玉玳箓瞥一眼他的脸色,识趣的不再提,只顾埋头吃饭。瞧爹这副要扒皮抽筋的架势,可见二姐是惹到了爆炸点,默默给在外的二姐点蜡,自求多福。   翌日,玉家有客来访,玉老爷外出,大少爷又与友人齐聚,吩咐人不得打扰,下人就直接报到了玉玳箓这里。   玉玳箓接过红色烫金拜帖,打开;‘琅琊陈府,陈旭豪敬拜。’   这陈旭豪是何许人,玉玳箓丝毫没有头绪,但客人既已上门就不得不接待,将拜帖递至一边,让下人先将人带到迎客阁,自己整理好衣装才往那走。   迎客阁内,一满脸疲态的中年男子不停的来回走,眼光焦急的瞥向门外,又拉过坐在旁边经过精致打扮的姑娘,狠声叮嘱:“爹这次能不能翻身可就靠你了,你可万不能把事情给我搞砸了,听见没有?”   玉老板自妻子死后就一直未续弦,这样空虚多年的男人更是经不得诱惑,自己这女儿倒是还有几分姿色,要是能让她嫁入玉家,那他的家产田地可都能赎回来了,等玉老板死后,这偌大的家业可不都是自己女儿的了,同样也是他的。这样一想,脸上就浮现出恶心贪婪的神色。   小姑娘长相可爱,经过这番慎重的打扮反而破坏了她原有的天真气质,此时她正愁眉苦脸的,瞥见男子狠厉的眼神又害怕起来,极力装作镇定,只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双手紧握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少年走进来时,小姑娘眼睛陡然一亮,蓦地站起欣喜唤道:“玉哥哥。”   玉玳箓步子顿了顿,接着走到男子跟前拱手道:“在下玉家三子,玉玳箓,家父有要事,特让我来待客。”转而又对小姑娘笑道:“原来是你啊!”   小姑娘睁大眼睛问道:“你还记得我呀?”   玉玳箓微笑着点头。   旁边男子见了诧异道:“玉公子竟认识我家小女?”   “有幸得以一见。”是那个在端午放假时跟他在玉石店抢东西的姑娘,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文才兄的反应,倒像是在吃醋,不……一定是在吃醋,可怜他还为文才兄突如其来的冷淡,而难受很久呢,想到这点,少年露出极度甜蜜的笑容,乱花人眼。   那陈旭豪见状,转了转眼珠子,另有一番斟酌。   玉玳箓抬手,示意二人请坐,温声问道:“不知陈伯父来访可有要事?”   “哪有甚要事……”陈旭豪笑得谄媚,“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旧相识,却一直未走动,今日正好得空,来找他一聚罢了。”   “那陈伯父可来得不巧。”   “没事没事,既然公子与小女也认识,今日能让你们重逢,也就不算是不枉此行啊。”瞥向女儿,笑得前所未有的和蔼,“琳儿,还不来见过玉公子。”   陈琳抖了抖,看见温文如玉的少年,又定下心神,行个礼道:“玉哥哥……”   玉玳箓也很有礼貌的朝她点头致意。   陈旭豪眼含精光,摸着两撇小胡子,哈哈笑道:“不知能否参观一下玉府后花园?”   “当然了。”玉玳箓起身:“小侄带您去。”   “不用不用。”陈旭豪忙把人按下,“只需找个下人给我带路就是了,你们久未相见,就不用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客人不愿,玉玳箓也不会强人所难,便如他所愿,立即使人陪同,一步三回头的,见两位小儿女相处甚好,陈旭豪满意的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陈琳:玉哥哥,你娶了我吧。   玉玳箓:……   马文才快马加鞭中。   ☆、吃肉   说是参观后花园的美景,实则是评估玉府的金钱势力,一路雕栏玉砌,珠围翠拥,陈旭豪心里贪婪之色愈盛。   没想今日来,真佛没见着,反倒先拜了香,玉家三少,他早有耳闻,相传玉老爷对这个儿子极为偏疼,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给他摘下来,未料到这大名鼎鼎的玉三少竟与女儿相识,瞧着印象还极好,与其嫁玉老爷,嫁给这三少岂不是更好,左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以玉老爷对他的喜爱,家产定是会留给他的,到时候,还不是任自己拿捏,嘿嘿……   这样想着,愈发跟身旁带路的小厮套近乎,各种打听这玉家的一切,小厮尽职得很,始终端着笑容,可问到主子私事,立刻避而不谈,陈旭豪也不气馁,玉家这块肥肉,他势在必得。   玉玳箓用茶盖拂去热烫的浮烟,轻轻抿一口,瞥眼面前欲言又止的姑娘,斟酌再三问道:“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陈琳眼皮跳了跳,轻咬下唇,留下一个明显的齿印,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她扯着嘴角笑起来:“玉哥哥,我哪有什么难处啊,上次你不见了,我还找了好久呢。”   话虽如此,可她紧皱的眉头却不是这样的意思,玉玳箓暗自思忖一番,决定揭过不谈,人家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能上赶着去帮忙,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况且,他也没有这么伟大的情操。   “玉哥哥,你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吧,我叫陈琳,你叫我琳儿就好了。”   玉玳箓点点头,从善如流唤道:“琳儿。”   小姑娘终于高兴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玉玳箓虽喜安静,可却也不觉得讨厌,陈琳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幽林深处的小鸟在啼叫,又像是洗涤心灵的乐章。   一直到晚膳时,玉玳箓跟玉老爹提起今日的客人,玉老爹摸着胡子想了半晌,倏然悟道:“哦,是那个说话声音很好听的姑娘吧?在玉瓷展上曾见过,对玉器甚为了解,难得日益败落的陈家有这样的好女儿。”   玉玳箓只注意到最后一句,诧异道:“陈家败落了么?”   “是啊,陈公靠雕玉赌石,白手起家,创下了万贯家财,只可惜这后人不争气,陈家如今的当家的是陈旭豪,此人生性好赌,这家财早被他输得七七八八了。”说道此处,玉老爹摇头叹道:“可惜呀可惜。”   原来陈家已经落到如此地步,若真如此,那他们今日来拜访,就定不是他口中说的,只是来拜访相熟旧友了,既有困难,为什么不据实以告呢?说不定人家只是见过他一面,还是陌生人,不相信他吧,想通缘由,玉玳箓也不纠结了,径自吃得欢快,昨日是个过渡期,他刚回来还没胃口,今天把什么事都想通了,胃口自然也回来了,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玉老爹惊得一口汤喷出来,不可思议的大喊道:“箓儿,你刚刚吃了什么?”   玉林誉瞥他一眼,淡定的继续吃菜。   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是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下巴都快惊掉了,后来看见马文才用餐时不停给三儿夹肉,三儿也习以为常的放进嘴里,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都是因为马文才啊。   三儿从来都不吃肉,嫌油嫌腻,家里人没少想办法,通常都是摆一桌子的荤菜,可三儿不动筷,爹不忍心,就又妥协了,对于马文才能让三儿吃肉这一点,他还是比较看好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赞同他们在一起了,该阻止的还是要阻止的。   “来人哪,上肉,鸡鸭鱼肉通通上,对了,把老爷我上次买回来的极品乳鸽宰了,快快快……”再三确定小儿子吃肉了,玉老爹激动了,恨不得把所有的肉都喂进他嘴里。   转而对玉玳箓喜滋滋的道:“箓儿,你怎么吃肉了?”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感谢不尽。   玉玳箓嚼嚼肉,吞下去,笑道:“是文才兄,要不是他,我现在都还不喜欢吃肉呢!”想起他被塞肉的那段日子,就不禁乐出声,刚开始他也是抗拒的,越到后面就越觉得肉也挺好吃的。   “文才兄,谁啊?”   玉玳箓更来劲了:“是我的同窗,一直都很照顾我的,他人特别好,虽然有时候挺凶,但是了解他之后就会觉得他挺可爱的。”   可爱?玉林誉想起马文才那长桀骜的脸,猛地摇摇头把画面晃掉,额……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都能觉得可爱?玉林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哦?箓儿还有要好的同窗,改日定要请来家里做客。”玉老爹惊奇不已,去了趟尼山,不仅吃肉了还交到好友,对于这位能让儿子吃肉的神人,玉老爹十分好奇。   “真的么?真要请他来做客么?”玉玳箓睁大圆眼,欣喜的追问,待瞥见大哥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欣喜一扫而空,懦懦的低头扒饭。   玉老爹给他夹菜,笑道:“请,既是箓儿好友,怎么能不请,也好让爹见见,感谢感谢他嘛!”   玉林誉笑得愈发怪异,玉玳箓偷偷瞥一眼再不敢抬头。大哥是知道内情的嘛,看爹的反应一定还不知道他跟文才兄的事,可要是大哥不高兴给捅出去,爹会怎么样,他还真不敢想。   玉老爹兀自沉浸在喜悦当中,丝毫没有察觉两人的异状。   月色如勾,玉玳箓躺在舒适的被窝里,双手叠在一起,摊在脸下爬枕着,黑亮的眼眸在晚间犹如黑色珍贵的宝石,心中思绪翻涌,又是睡不着。不知道文才兄此时在做什么?   翻身,不小心碰到床杆,发出轻微的响动,守在外间的玄西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听到声音端着烛火进来查看:“少爷,你是不是碰头了?”   玉玳箓揉揉脑袋:“没事,撞得不疼,一会就好了。”放下手又道,“你不用管我,快去休息吧。”   玄西应了一声,点燃了静心凝神的香,才退下去。   香气弥漫,困意渐渐上来,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阖上,玉玳箓打个哈欠,蹭蹭软枕沉入一片黑暗。   接下里几日,陈琳多次前来拜访,玉玳箓知她家境困难,送过一次银两,只说是友人间的馈赠,陈琳多番推脱,见他坚持,最后红着眼收下,玉老爹在家时也碰见几次,对小姑娘印象不错,只是对她那个爹实在是看不过眼,却也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给予多次帮补,这几次都有不小的收获,陈旭豪愈发嚣张,天天赶女儿上门。   这日陈琳在家中直到未时还没出门,陈旭豪又去赌了一夜,输得精光,在赌坊欠下巨额欠条,浑浑噩噩的躺在路边,现在才回来。   “爹。”陈琳忙去扶他。   看清是谁,陈旭豪火了,抬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娘的,你怎的还在家?给老子要钱去。”   陈琳敛眸,抹去嘴角的血迹,平静道:“我不想再去麻烦玉家人了。”紧紧攥住男人的袖子,目含恳求,“爹,你再赌了好不好?”   “娘的。”将面前的头发丝往跟前扯,“你也敢来管你老子?”   “啊……”头皮像是被掀掉一块,火辣辣的疼,陈琳咧着嘴呼痛,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我告诉你,你要是搞不定玉家那少爷,老子就将你嫁给员外爷当小妾,再不然卖到销金窟里去,这几条路,你自己选,别说爹不将情面。”   “呜呜呜……”头上劲道一松,陈琳顺势跌倒在地。   “人呢?给爷出来。”一伙穷凶极恶的闯进来。   方才还耍狠威胁的陈旭豪,此时满脸惊恐,四处找地方藏,一脸带刀疤的人不屑一笑,擒住他肩膀拽出来。   陈旭豪吓得扑通一声跪地:“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   “呸……”刀疤男向他吐口唾沫,颠了颠手上的大板斧,“爷说过限你十天还清银两,要不然就抵了这房子,现在期限到了,你是还银子呢?还是不要这房子?总得给爷一交代吧?”   “还还……”陈旭豪颤颤巍巍掏出几块铜板。   刀疤男一把打落:“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兄弟们,抄家伙。”   其余几人呼喝着动手,一顿乱砸。   “别~别~我女儿有银子,她就快当玉家少奶奶了。”   陈琳肃然一惊,几人回头看她,目光不怀好意。   “哟,这娘们长得还不错哦。”   刀疤男沉思半晌,掰起陈琳下颚:“你爹说的可是真的?你跟玉家少爷要成亲?”   旁边一人发出嗤笑:“大哥,想也知道不可能,玉家哪是他们能高攀得上的,别听他胡咧咧,赶紧将房子收了拉倒。” 作者有话要说:  文才兄快马加鞭中……      ☆、下聘   陈旭豪急出一身大汗:“是真的,我女儿最近天天去玉府,玉家少爷还给了她银子,只不过是我拿去赌输了,现在实在是没多余的给各位大爷,大爷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只要我女儿当了少奶奶,还差你那点银子么?”   陈琳紧咬后槽牙,闭眼任泪水滑落,刀疤男注视了半晌,倏然松手。   “我就再信你一回,走……”   手下人迟疑了一会,面面相觑。   刀疤男回头:“还不走?”   一伙人只得跟在他身后呼啦啦的走了,不远处还传来两人的对话。   “大哥,就这么轻易相信他?玉家要娶亲,我们可没听到消息。”   “宁可信其有,料他也不敢撒谎,玉家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   手下人附和:“大哥英明。”   再次踏进玉家大门,陈琳心里只剩下满满的羞耻,和叹她可悲的命运,门房对她都十分熟悉,径自放行,偌大的玉府,她怎么走也走不玩完,她就像走进了一条窄道,前有狼后又虎,两边是悬崖,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少年在窗口处作画,那漂亮的容貌,每次让她看到都觉得惊艳,女子的心总是特别敏感的,这也是她一眼就认出他是男子的原因,她从小就喜爱漂亮的东西,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接近。   松缓口气,悄悄凑过去,笑道:“玉哥哥,你在干什么?”   “琳儿呀?”玉玳箓自画中抬首,瞥向门外缩头缩脑的玄西,无奈的叹口气。他的房间外人万不敢进来的,最近玄西却故意放纵,他知道这定是大哥吩咐的,目的不过是想将他二人凑成一对,琳儿很好,可他心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勉强跟人家在一起,不过是害了她,况且他只是将她当朋友罢了,又何必耽误人呢。   画中人是一位男子,如刀刻的俊脸,带着三分霸气,七分桀骜,眸光却是在看向心上人般,温柔眷恋,如此生动,足以见下笔人的观察入微,以及用心。   陈琳愣了愣,她认得画中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和玉哥哥是在一块的,当时他将玉哥哥拉走,为此她还生气好久,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到这幅画,她却不敢提起,就好像涉及到这人,这一切就会破碎。   玉玳箓欣赏片刻,将画小心卷好,笑道:“琳儿,我们去后花园逛逛吧,正好上次下的棋还未完,我一直留着呢。”   陈琳回过神,压下脑中杂乱的想法,嘟嘴嗔道:“玉哥哥明知道我下棋不行的,还偏要找我,除非你今天让我三子,不然我是不下的。”   玉玳箓点头应好,出门时,隐晦的瞪了玄西一眼,玄西立马露出委屈的神色,看得玉玳箓嘴角抽抽。   此时正门一队车马赶来,马文才高骑马匹之上,穿戴得异常帅气,嘴角上扬,眸中带着少有的喜悦,车马在玉府门前停下,马统下马递上拜帖,门卫快速扫之,道句稍等,急急往里奔去。   玉老爹今日在家清点账册,接过拜帖时,心中惊疑一瞬,抬手让人快请。这马文才他听箓儿说过倒是有印象的,没想到还未邀请他,他就自动上门了,箓儿同窗来了,他自然是欢迎的,只是这马太守怎的也来了?经历过诸多风浪的玉老爹,自然想得比较多,要不是迎出去时见到分外和曦的马太守,还指不定就阴谋论了呢。   “马太守前来拜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马太守还未开口,马文才率先拱手道:“杭州马文才拜见……”顿了顿,“拜见伯父。”方才差点脱口而出,喊了岳父大人,还好及时刹住。自信一笑。不过早晚这称呼得用上。   玉老爹含笑着点点头,瞧着箓儿的同窗倒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人品如何。   马太守也是忐忑得很,儿子要娶玉玳箓,要娶一个男人,他自然是不同意的,若真娶了,那不是要断了马家的香火么?马家也会沦为满朝的笑柄,文才一再坚持,还亲自去挑好聘礼,他心底里还是宁愿相信这是儿子在跟他开玩笑的,也笃定儿子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做儿戏,派人来琅琊打听,皆说从未有人见过玉三少爷,只有目前为官的大少和绝色的二小姐。   马太守哈哈一笑,若是要女扮男装书院读书,捏造出玉三少的身份,这就说得通了,因此他就愈发确定这玉玳箓就是个姑娘,为儿子戏弄他感到一阵恼怒,待冷静后,顺应儿子的心,前来提亲,只临到门前了,心里却不明缘由的慌乱起来。   得知马太守前来拜访的消息,玉林誉眸中闪过一道暗光,立即放下笔前去应酬。   几人落座,玉老爹直接开门见山:“不知马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额……”马太守踌躇着要不要开口。   此时穿衣身女装的玉兰婷背着小包袱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自厅堂穿过,见几人皆盯住她,停下脚步,嘿嘿傻笑:“爹,我回来了,哟,马文才你也来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呵呵……”说着迅速溜走。   有客人在,玉老爹不好发作,只得深呼吸,而后笑着解释:“这是我那不孝女,马大人勿要见怪。”   马太守此时心里早已乐开花,那相貌是玉玳箓没错,那一身女装也未躲过他眼睛,果然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啊,这一趟没白来,哪里还会见怪。   玉林誉笑成狐狸样进来道:“马公子别来无恙啊。”又拱手,“晚辈玉林誉见过马大人。”   “玉大人少年有为,职位尚在老夫之上,可不能折煞老夫啊。”马太守笑眯眼,这位公子可是宰相谢安的门生,位极人臣,深得皇上信任。   “马大人过谦了,论辈分,晚辈却是在您之下。”   马太守对玉家更为满意了,恨不得立刻定下来。   玉林誉勾唇:“马公子,自尼山一别多日未见,可要随我出去走走,叙叙旧?”   “自然。”难道还怕你不成?   玉老爹与马太守笑着挥手,待两人走远,马太守掂量着道:“孩子们不在,我们大人也好商量商量孩子们的事了。”说着合掌拍拍手。   马统带着一队人抬着箱担,摆了满满一屋子。   玉老爹诧异道:“马大人,你这是……”   “哈哈,这是聘礼单子,请玉庄主过目,我是为我儿文才来提亲。”   “提亲?”玉老爹脑子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死丫头,又在外边给老子惹祸,还被人找家里来了。   不怪他误会,家中只有玉兰婷一位女孩,要提亲自然是她,而她也去过书院,在那时与马文才相见倾心也不是不可能,难怪一提与孙凌的婚事就躲,自以为找到症结的玉老爹,此时是火冒三丈。   走在蜿蜒的石子路上,马文才一边应付大舅子,一边找寻让他悸动的身影。   玉林誉挑了挑眼尾,笑道:“马公子是在找三儿吧?”   马文才不语,算是默认,玉林誉眯眼,只带他往庭院深处走。   “玉哥哥又赢我,一点也不好玩。”   “呵呵,那我再让你三子?”   熟悉声音传来,马文才急切的绕过一处雕栏转角,眼前见到的,让他心里腾地窜出一簇火苗,烧得两眼通红。   少爷手持黑子笑得开怀,一姑娘嘟嘴不依,伸手去抢他的棋子,少年笑着闪躲,两人扑倒在地,那姑娘就压在他怀里,得意的抢过来:“看吧,叫你不给我。”   “欸,啊……”陈琳发出一声惨叫,马文才再也按捺不住,黑着脸上前,毫不怜香惜玉的将陈琳拎着脖子提溜起来,甩手扔至一边。   身上压力骤减,玉玳箓诧异瞥向来人,还来不及露出欣喜的笑容就被大力拉起。   “文才兄……”他脸色看着不太对,回想方才的场景,玉玳箓心知他定是误会了。   一只手掰住少年后颈,咬牙切齿道:“你真是好大胆子,你刚才在做什么?恩?”   玉玳箓望着他通红的一双眼睛,喃喃无语。   玉林誉将被扔倒在地的陈琳扶起,敛去笑意道:“马公子,作为客人,你这么在主人家放肆,是不是不太好?”   马文才只紧紧盯着少年,未发一言。   陈琳抚着摔疼的胳膊,低垂着脸,看不清神色。   “琳儿,我替文才兄向你道歉。”颈后的力道一紧,玉玳箓龇牙,瞪他一眼,继续说道:“真是对不起,他大概是误会了。”   力道微微放松,玉玳箓说完就拉着文才兄走,看着两人的背影,陈琳不知怎的,突然想要哭。   玉林誉叹气。他本是想让马文才看到三儿与这姑娘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好让他知难而退,谁知竟闹的这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晒被子,突然下起雨,还好去得及时,要不晚上只能睡床板了。   各位小天使们,最近要注意天气哦。   ☆、误会   拉着手,玉玳箓偷觑他的神色,见他瞟来又赶紧移开,马文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面瘫着脸看着少年暗暗捉急。   摸不准他的心情,玉玳箓心中更加七上八下的。文才兄这样子该不会是吃醋了吧,还是……只是生气而已?   回到屋子把玄西赶出去,玉玳箓反手关上门,耳根突然一点点红透,见文才兄还是板着脸看他,凝视着半晌,又不好意思的低头。   他这副样子令马文才深觉有趣,面上不露声色,实际心底早已乐开。   玉玳箓咬了咬唇,凑近,蓦地鼓起勇气踮脚将唇印上去,笨拙的讨好。   温腻的触感让马文才一瞬间失神,衣料下的肌肉倏然变得紧绷,擒住少年肩膀,用力拉入怀里,反客为主,舌尖探入檀口疯狂的吸食甜蜜。   “唔……”玉玳箓被大力推得往后仰,脚尖支持不住力道,后脚跟落到地上,唇瓣稍稍离开,另一薄唇微恼的追上来,紧紧含住。   分别有一段时间的两人,仿若隔了几个世纪,这个久别的吻含着彼此的思念,动人心魄。   缠绵了一刻,马文才紧贴着少年的唇,揉着他发丝:“说,那女的是谁?”可别以为就一个吻就能打发他。   “啊?”玉玳箓还未回神,呆愣愣的。   马文才好笑的舔抵他的耳郭逼问:“快说,坦白从宽。”   “额~”玉玳箓闪着眸子,眼梢带着未退的媚色,勾人极了,马文才第一个受不住,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视若珍宝般虔诚的吻上去。   晶亮圆溜溜的猫瞳直勾勾的望进他犹如黑洞的眸子里,小心翼翼的探出粉色小舌舔过贴在一起的唇。   一股电流自上蹿下脚底,马文才喘息着分开,胸膛剧烈起伏着,在少年耳畔哑声道:“你在勾引我?恩?”   玉玳箓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发软,甜甜糯糯的声音反抗道:“我哪有?”   “没有?”危险的眯眼,拉起白嫩的小手覆到自己激动的某处,“这还不是勾引?”   玉玳箓爆红着脸用力抽回手:“你……你你……”太无耻了,当然,这句话他没胆子敢说。   “好了。”见少年实在害羞得不行,马文才缓了缓,将人抱在怀里:“你有没有想我?”   玉玳箓埋在他胸前,闷闷的点头,主动坦白从宽道:“那是陈琳,你也见过的,在那家玉石店里,刚刚我们只是在玩闹,你别生气。”   “恩……”原来是那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平淡的语气让玉玳箓分外惊奇,高兴的问道:“文才兄,你不生气啦?”平时都挺小气的,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还以为这次得要割地赔款才能消火呢。   马文才愣了愣,微微瞥向少年,眼神幽深:“你说呢?”   玉玳箓:“……”好像还是生气的说。   马文才轻吐口浊气,无奈的将少年揉搓一番。他是很生气,怒火中烧,有一堆的问题要质问,为什么突然离开书院?为什么离开他却不留下任何话?为什么要对着别人笑得那么开心?可是这一切,在少年贴上来的那一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只要少年能好好的待在他怀里,他就任何气恼都消失不见了,对少年自己实在是没办法,他大概就是上天派来克制自己的吧。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玉玳箓搂着他精壮的腰部,靠在他身上闭眼,突然觉得舒服得想要睡觉,离开文才兄的这些天,他都没有睡好,一靠近文才兄,那些瞌睡虫通通都跑来了,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   面前的身体在下滑,马文才忙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搂腰提上来,少年轻柔绵长的呼吸声传来,马文才愣了愣,下意识的掰开他,少年眉眼紧闭,熟睡中的玉玳箓软绵绵的,小脑袋一点一点。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马文才惊了一下,忽而勾唇宠溺的摇摇头,打横抱起他,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下颚抵着少年的发顶蹭蹭,一直也未休息好的身体此时放松下来,两人抱在一块睡得香甜。   玉林誉安排好小姑娘找来,推门看了半晌,到底是不忍心吵醒自家弟弟,听玄西说,三儿这些日子夜夜的睡不着,只能靠安神香入睡,这会倒是睡得好,唉~关上门,吩咐下人不许打扰。   这边,玉兰婷一口茶水喷出来,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尖声道:“马文才要娶我?”   “哼~”玉老爹斜睇她一眼,“你会不知道?”平时跑得没影,人一上门提亲就回来了,说不知情,谁信呐。   幸好玉兰婷不知道自家爹心里所想,不然定会大声呼冤枉。   “爹,你没弄错吧?”   “马家聘礼都抬来了,马太守亲口说的,还会弄错么?”   “不行,我找他算账去。”玉兰婷一拍桌子。她与马文才一见面差点没打起来,他怎么可能会要娶她呢,说要娶小弟都比娶她来得可信,(你真相了)这是在姑奶奶的地盘找死来了。   “站住”玉老爹喝止,怀疑道:“你真没对他钟情?”   “唉……爹,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相信,嫁给马文才还不如嫁给姓孙的。”   玉老爹眼神暴亮:“你不反对与孙凌的婚事了?”   玉兰婷难得羞涩了:“恩。”离家这段时间,她遇到那个混蛋了,好吧,她是喜欢他,自小的时候就喜欢,可谁让他老是捉弄她,算计她,这次也是给个教训,看他现在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她就回来准备嫁好了。   “好好好……”玉老爹喜不自胜。原想着要是丫头喜欢,马文才也是良配,他就硬着头皮去推掉孙老的婚约,如今不用对好友毁约,自然是皆大欢喜。高兴得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踱步,“我这就去回了马太守。”   熟睡中的两人自然不知,等玉玳箓慢慢转醒,迷蒙着眼就望进了一双温情的眸子里,舒服的喟叹,往他怀里钻了钻。   “还睡?”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玉玳箓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似想起什么,蓦地抬起脑袋:“文才兄,你怎么来啦?”   “呵呵~”马文才低笑,“你是睡糊涂了么?”竟问这么傻的问题,过来自然是有事要办。   “……”疑惑偏头。   “我来向你爹提亲,我要娶你回家。”说着在额头上印下一吻。   “啊?”最后一点瞌睡都吓醒了,玉玳箓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怎么?不愿意?”脸沉下来。   玉玳箓哭丧着脸:“你娶我,那我这个大男人以后还怎么混啊。”会被后人笑死的。   马文才脸色柔和下来,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大男人?”上下瞄了瞄,“我可没觉得大。”   涉及男子尊严问题,玉玳箓暴了,当下便决定要让他瞧瞧自己是不是大男人,只可惜这个决定,他到最后都没实现。   马统在门外敲门喊道:“公子,老爷让你回去。”顿了顿,“提亲失败了,玉老爷已经拒绝。”   屋里寂静了半晌,突然一阵响动,门被骤的拉开,马文才散乱衣衫,神色犹如恶鬼:“你说什么?”   马统低头不敢吱声,旁边玄西没好气道:“我家老爷已经回拒你的提亲了,还不带着聘礼走?”   被凌厉眼神刮过,玄西咽咽口水,自动噤声。   追至前院,拦住正要走的马太守:“爹,为什么突然……”   马太守脸色不佳的打断:“别再说了,你的婚事不成,玉家已经给她定了亲事了,还是定的孙绰之子孙凌,此事就此作罢。”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居然已经被人先下手了。   已经定亲?马文才眯眼:“爹,你到底给我提玉家谁的亲?”   “恩?不是玉家小姐么?”   扶额:“我说了,箓儿是男子,我要娶的是玉玳箓。”搞半天爹还是不相信,难怪这次这么轻易的就来帮他提亲。   坚持买卖不成仁义在,准备出来送客的玉老爷以及马太守,听到这话,全傻了。   玉玳箓跟着马统随后过来,此刻,忐忑的上前唤道:“爹,马世伯。”而后与文才兄的目光相撞,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承认吧。   马文才将少年拽至身边,走到玉老爹面前,单膝跪下:“岳父大人,文才此生定会待箓儿爱如生命,纵是男子,也是非他不娶,还请岳父大人成全。”   玉老爹嘴皮子颤了颤,像是说了些什么,马太守弄明白自己闹了误会,当先发作起来:“文才,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马文才语气十分笃定。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从来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马大爷在作死~   ☆、放弃?   玉玳箓闻言不禁加力握住他的手,眸中闪耀着暗光。他从未想过文才兄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竟全然不管世人会如何诟病,今日过后,文才兄的名声大抵是不会好了,求娶男子,在当世大概是闻所未闻的,文才兄尚且如此,他又怎能退缩呢,今后的路不管如何,他都要陪这人走下去。   “文才,你……你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快点跟我回去。”马太守面色变得灰白,手脚发抖,终是恨铁不成钢,气不过甩了马文才一巴掌。   马文才被甩得偏头,嘴角流血,眼神越愈发坚定。   他不在意,玉玳箓却心疼了,蓦地跪下:“马世伯,文才兄所说皆是真的,我知道要马世伯一时接受我很困难,可我和文才兄这一生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还请马世伯不要反对我们。”   马文才惊异的瞥向他,他只还以一笑:“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起面对。”   五指交叉相握,大拇指轻轻揉了揉,马文才勾唇,哑声道:“好……”   马太守如遭雷劈,而玉老爹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呆怔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听到的。马文才来提亲要娶的竟然是他儿子,不行不行,一对雄鸳鸯,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宝贝儿子怎么能被人这样糟践。   “箓儿,你还小不懂事,爹不怪你,乖,到爹这来。”玉老爹勉力压下心头火,小心的诱哄。   玉玳箓摇摇头,和马文才靠得更近了,玉老爹额头上青筋跳了跳。   “来人哪,把少爷给我送回房间。”   玉老得一声令下,几个家丁就应声快速过来,到底知道这个是老爷的宝贝儿子,不敢动粗,只恭敬道:“少爷,请跟我们走吧。”   熟悉的棒打鸳鸯戏码真实上演,玉玳箓嘴角颤了颤,委屈的喊了声:“爹……”语调微微上扬,既是恳求,又似撒娇。   玉老爹眉头皱在一起,差点一心软就投降了,掩饰般的咳嗽两声:“这事没商量。”又对家丁吼,“快把他拉进去。”   几位家丁也是为难:“少爷,求你了,你就跟我们走吧。”   玉玳箓蹙眉,死拽着文才兄就是不松手,家丁们不好强硬动手,场面一时僵持在那里。   “马公子,你就忍心让三儿背受骂名,让世人唾骂,这样下去,你会毁了他,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会有如花美眷,儿孙满堂,而你是马家独子,你看看你爹,你就忍心让你马家断了血脉?”玉林誉踱步而出。打蛇打七寸,这番话算是捅进了几人的心窝子。   马太守已然两鬓花白,皱纹横生,闻言动容的唤道:“文才……”   玉林誉再接再厉:“成亲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马玉两家若成亲家原是好事,可你们不被世俗所容,这好事也得变成坏事,马太守在朝廷必然被权贵所排斥,玉家也难逃劫难,三儿喜静,最重亲情,你忍心看他连累家人,日后愧疚,出门受人指指点点么?”   马文才敛眸,慢慢松开了手,玉玳箓心里咯噔一下,急急抓上去,被挣开,眼眸瞬间瞪圆,声线颤抖:“文才兄?”   玉老爹心下一喜,急忙道:“还不快把少爷带进去?”   玉玳箓又扑上去,牢牢抓住文才兄的手:“我不走,我不走。”   马文才瞥他一眼,慢慢的,沉默的,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如此坚决。   所有的希望就像被灌注在这些手指上,在这一刻,这些希望被活生生掰开断掉,玉玳箓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失了力气跌坐一旁。   这次没人拉住他,没人握住他的手,没人给他力量,全身软绵绵的被架走,却依然没人过来拦,玉玳箓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鼻子一酸,默默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强忍着不落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眸中文才兄的身影离他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马文才还跪在原地,似毫无所觉,双手垂在两侧,脸部拢在阴影处,一动不动。   玉林誉丹凤眼弯了弯:“马公子果然是聪明人,这样的选择对谁都好,此事我们玉家就当没有发生过,请回。”   马文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径自起身,出门踏上马车,马太守松了口气,拱手告辞,言道马家管教不严,改天再来赔罪。   被推进房间,几位家丁鞠躬:“少爷,得罪了。”说着退了下去,却并未走开,而是守在门边,玉玳箓一打开门就能看见这几个守门人,然后被赶回去。   这一天,玉家众人轮番来开导他。   玉兰婷激动道:“小弟,你太牛了,居然能看上马文才,我就说他不可能娶我的吧,吓我一大跳,上次在尼山,我怎么没看出来马文才对你起了小心思呢?真是太笨了,早知道就该先跟他打一顿,保管他不敢缠着你,今天这么重要的场面,我居然都没见到,太可惜了。”   瞥见小弟惨白的脸色,没心没肺的拍拍他肩膀:“没事,小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姐给你找个更好的,香喷喷的,胸大的女人,怎么样?”   玉玳箓抖了抖,声若蚊蝇,一字一句道:“我,不,要……”   玉兰婷废了好大力气才听清他说的什么,瞄瞄弟弟的小身板,摸摸下巴道:“也是,胸大的你压不住呀,那就找个胸小脸好的,我去找李媒婆要画像去。”说着就冲出了门。   ------------   玉玳箓呆呆的坐着,玉林誉咳嗽道:“三儿,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他也没想到这次这么容易就让马文才放弃了,还以为少不得要动粗,估计马文才也是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吧。   头顶上温柔的手,让玉玳箓一阵心酸。   “大哥。”玉玳箓垂下眸子,语带哭腔:“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呢?马世伯和爹都那样老了,天下父母心,我跟文才兄在一块就只能让马家绝后,让爹伤心,可是……可是我还是自私的想将他占为己有,我已经没有办法放弃他了。”   玉林誉怔忪了一瞬,叹口气。原以为让马文才知难而退,三儿就不会再惦记着他,没想到,三儿用情至深,两人的感情已经分不开了,现在想想,今日马文才那般表现太过干脆,完全不符合他的性子,唉……枉他白高兴一场,还以为自己所言凑效了,却不料是阴沟里翻船了,既然三儿喜欢,他又何必做棒打鸳鸯的小人呢,他统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摸摸三儿的细发:“罢了罢了,哥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若是马文才对你始终如一的话,哥就不反对了,人一生很短暂,哥只希望过得开心,平安一生。”   “真,真的么?”玉玳箓呆呆的。   玉林誉忽的一笑:“真的,你这个样子,哥败给你了。”   猛地扑入他怀里,感动道:“哥,谢谢你。”   有了大哥的承认,玉玳箓心里好受多了,他忽的想起前世看到的一句话。‘人只在对自己有安全感的人面前任性,因为他知道,那人是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永远会妥协包容。’现在他对家人就是如此,因为在乎,所以知道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坚持而妥协,他在心底默默道句对不起,想起文才兄今日的决绝又是一阵心痛,心里的难受和对家人的愧疚让他一直呆呆的坐着。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玄西点燃烛火,少年还是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玉老爹踏进来,望了少年一眼,小声向玄西询问:“箓儿可有用餐?”   玄西苦着脸指向桌上未动的饭菜,摇了摇头。   玉老爹挥挥手,玄西忙退下关上门。   在少年身边坐下,玉老爹沉默了半晌道:“马文才是个识时务的人,他懂得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故此今日才会想通,箓儿,这些道理你可明白?”   玉玳箓趴在桌子上,不作声。   “好了,乖儿子,不要再钻死心眼了,爹瞧这些日子,常到咱家那小姑娘就不错,你不也喜欢跟她聊天下棋的么?爹去下聘,好不好?再过些日子,那些不愉快的,你就会忘了的……”   窗外忽闪一人影,滔滔不绝的玉老爹并未主意到。   说到下聘,玉玳箓稍稍抬头,声音干涩:“爹,我不要娶别人,这辈子都不会娶,我真的喜欢文才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了。”娶来也是害了别人,何必呢。   窗外人呼吸加重。   “可他都不要你了,今日你也看到了,是不是?爹是为你好。”   “他不会不要的,若是他敢娶了旁人,那我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语气坚定,让人完全能体会到他的决心。   玉老爹愣了愣。他万没想到,儿子对马文才的感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真拆散他们,对儿子真的好吗?这一刻,他仿佛不那么确定了。   窗外的影子一动不动,手紧握成拳。   好不容易,玉老爹走了,玉玳箓被一人忽的从身后抱住,一手捂住他的嘴,防止惊叫出声,冰凉的耳垂被温热的唇含住吸允,熟悉的感觉,差点让他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看到后台的点击量,和亲们的评论,知道你们一直在陪伴我,就觉得好幸福。   鞠躬……   ☆、夜会   “箓儿……”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呢喃,玉玳箓小小抽泣一下,心中百转千回,扯下捂住嘴的大手,转身面无表情的将他往外推。   马文才被推得退了两步,待看见少年眸中的水光,愣住了,心蓦地被针扎了一下,悔恨不已,上前将少年搂紧:“对不起,今日是我没考虑周全,以后再不会了。”   玉玳箓眼泪唰的下来,拼尽全力挣扎。文才兄挣脱他手的那刹那,他就明白打的什么主意,可是那一刻还是止不住难受,那种要被丢弃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痛不可遏,要不是这副身体很健康,他都以为自己的心疾又犯了。   怀里的动静太强烈,马文才只好松开,以免伤到他,小心的搭在他肩上,低头凑近:“今天只是权宜之计,我不想你跟家人闹翻,我所要给你的是这世上最好的,而不是让你众叛亲离,箓儿,你明白吗?”原以为就算要下地狱也要拉着少年一起,可是,他发现自己舍不得,舍不得让少年受苦,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要让少年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让世人所接受。   “明白……”玉玳箓抬眸,露出水汪汪的眼珠子,“可是,你不能说放弃就放弃我,就算是计策也不可以,我明明是很认真的要和你在一起的,为什么你却能挣脱得那么干脆呢?”   马文才心都揪到了一起,用指腹轻轻擦掉少年脸颊上的泪珠,含住湿漉漉的眼睫,尝到咸涩的味道:“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少年一直用一颗真心待他,他今日却错待了这份真心。   玉玳箓偏头,低垂着眸子,冷淡道:“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撩起一缕青丝,放在鼻端嗅闻,表情陶醉:“你真舍得赶我走?恩?”   玉玳箓再次不争气的红了耳根,却还强装无事,马文才自然第一个发现,勾唇,动作愈发肆意,叼起少年耳垂轻咬,一点点碾磨,手伸向衣带解开,揉弄着纤细的腰肢,用力按向他下腹的灼热。   玉玳箓回神,脸一下煞白,用力推开他,颤抖着将自己衣带系好,抡起拳头就打过去:“出去,你给我出去。”真是的,犯了错还想占便宜,才没这么好的事呢!   拳头带了点力气砸在身上,看似凶狠,实则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疼,马文才原想赖着不走,见少年警惕的盯着他,满脸委屈,马文才遗憾的低叹,心软得一塌糊涂,直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动手快一点吃了他。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往这来,马文才制止住少年的拳头,扣住他的后颈按在怀里:“好了,我这就走,你在家乖乖的等我,恩?”   玉玳箓慢慢放弃挣扎,轻轻点了点头。   门被蓦地推开,屋里只剩下玉玳箓孤零零一人,玄西端着刚做好的饭菜,狐疑的问道:“少爷,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可能是我起身时不小心撞到桌角吧。”   “是吗?”玄西放下饭菜,一阵凉风拂进,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少爷,这窗户怎么开了?”   玉玳箓眼皮子颤了颤:“我刚打开透气的。”   玄西点头,连忙将窗户关上,走到桌边,“这些都是少爷爱吃的,你都两餐没吃东西了,好歹也用点吧,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刚才还不觉得,闻到香喷喷的饭菜,肚子立马咕咕叫起来,玉玳箓不好意思的拿起筷子:“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少爷肯吃东西,玄西松了口气,乐呵呵的出去了。   吃了两口菜,确定玄西不会再进来后,玉玳箓快速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左右看了看,深沉的夜色空无一人。   已经走了么?泄气的垂下眸子,正对上一张俊脸,玉玳箓倒抽口气,唇被堵住,舔了舔,齿缝被强硬撬开,一番扫荡。   文才兄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是方才忘记的。”   玉玳箓通红着脸,望着他走远,融入夜幕。   期限快到,债主就要上门收房子,陈旭豪等待多日,却不见女儿有任何进展,他全然不顾女儿的声誉,干脆传出消息,说玉家三少爷要娶陈家女儿,消息传出去了,玉家却毫无反应,他焦急的在家中来来回回踱步,心烦不已,思虑再三,干脆带女上门。   下人来禀报时,玉老爹还在愁着要不要给儿子定下一门亲事,以绝了他的念头,陈家姑娘就不错,对玉石精通,人也长得可爱,与箓儿更是合得来,乃是金童玉女的良配,正适合做玉家的媳妇,纵使陈家破落,玉家也不是扶不起,可玉林誉一句话,轻飘飘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爹,三儿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东西,就一根筋的死守到底,很是固执,你要是不经过他点头,擅自定下亲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三儿会做什么决定,爹心里应该有数吧?”   玉老爹苦着脸点头,赞同他说的话。是啊,箓儿内敛,平日里不爱跟陌生人交往,能让他真心相待的人委实不多。   在箓儿小时候,他为了儿子能交上同龄的好朋友,特地请上几名年纪相仿的小孩子跟箓儿待在一间房,在房外上锁,算是强制性的逼迫,可箓儿愣是没跟人说一句话,被人烦得不行,还做出跳窗的行为,对于小小的孩子而言,那样的高度可是极危险的,虽然只是崴了脚,可他还是吓了一跳,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第一次动手打了箓儿,哭着呵斥他如此不惜命的行为,孩子都是父母的骨肉,怎能轻贱。   那时箓儿只呆呆的,蓦地流下泪,紧紧抱住他喊爹,那是儿子第一次如此亲近他,内心的激荡可想而知,此后,箓儿才算慢慢开始接触旁人,可也只限玉家庄里的人,他也再不敢逼儿子做任何事,就怕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唉,烦躁的揉揉脑袋,下人进来禀告,陈府当家陈旭豪携女来访,说一定要见到老爷有要事相商。   玉老爹想了想,决定接见。   终于见到真佛,陈旭豪很是兴奋,挑眉道:“玉老爷,我陈家原与玉家同出一门,都是以赌石起家,我祖父做玉石生意时曾跟玉家有过交集,算得上是世交,我今日来访,就是希望玉老爷看在先人的份上,能给陈家雪中送炭,我为表示感激,愿意将小女嫁于小公子,结秦晋之好。”   他说得嫁女像是在恩赐玉家一般,玉老爹简直要气笑了,陈琳难堪的缩在一旁,脑袋垂在胸前,身上的衣服早不是原来那件初访时的华丽,而是最差的布料,陈旭豪屡教不改,家中已无分文,陈家其余众人非但见死不救,她几位大伯还将剩余的店铺田产拿出去变卖,远走高飞,她只能靠给邻里洗衣服赚些柴米,否则家里早揭不开锅了。   端起茶盏轻抿,玉老爹徐徐开口道:“陈家为何落在如此地步,相信陈老爷比我更加清楚,雪中送碳不怕,就怕送给一匹贪得无厌的恶狼,到时候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可清楚的知道外面传得风风火火的消息是从哪出来的,原本想顺水推舟,如今却得想一想了。   陈旭豪咧嘴尴尬一笑:“玉老爷有所不知,身为陈府当家的,我是夜不能寐,一心想着重振声威,已经全然痛改前非,看我这女儿就知道了,她如此聪明善良,当爹的自然也不能差了。”见玉老爹笑得神秘莫测的,顿了顿,又道,“对了,琳儿今日还没去见玉三少爷吧,小少爷一直对你颇为照顾,来了怎能不去见见,玉老爷,你说是不是?”   他自说自话叽里呱啦了一通,玉老冷哼,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陈旭豪这是歹竹竟能生出好笋,不得不是个奇迹,箓儿心情不好,他倒也不排斥这姑娘去陪陪儿子,因此大方的挥挥手。   陈琳忐忑的行礼告退,陈旭豪借喝茶用袖子遮住侧脸,隐晦的向她使了个眼色,陈琳见状,拢在袖中的手出了一层细汗。   见到少年时,她几乎快站不住,小腿肚子哆嗦个不停,又不得不强撑起笑脸。   因玉老爹曾说起要给他和陈姑娘定亲,这次见面,玉玳箓心里多少有些不自然,更加没有发现陈琳的不对劲,两人隔着桌案坐下,玄西上了茶就守在门边,玉玳箓也不知如何开口,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陈琳笑了笑,打破僵局:“玉哥哥,你最近还在研究棋局么?我新学了一步棋,正好找你试一试,还有上次你说的棋谱,我想借回去看一看,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给我?”   玉玳箓点了点头道:“方便,我现在就拿给你。”说着就起身,背对着她走向内室。   陈琳向后看了看,快速掏出握在手心的瓷瓶,咬咬牙,抖着手打开塞子,几滴无色无味的液体迅速融入对面的茶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波纹,而后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下药   玉玳箓拿到棋谱出来,见陈琳坐立不安的样子,好奇问道:“琳儿,你怎么了?有急事么?”   “啊?”陈琳惊叫出声,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大,心虚的低头,手心不断磨蹭着裙摆,过了半晌,倏然抬头道:“玉哥哥,今日我爹来,想要将我许配给你,我……我也……”   “琳儿。”玉玳箓快速打断,蹙眉,“我只当你是朋友,你是个好女孩,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不可能再容得下你的。”   陈琳双眼含泪,吃惊的看着他,玉玳箓偏头:“对不起。”   “可是……只要能嫁给你,做偏房也没关系,我……我都可以的。”   “琳儿,我这一生只要他,一颗心是分不了两个人的,若是真娶了,那也是毁了你,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这样做。”   陈琳低头,看不清神色:“你心里的人,是他吗?是你画中的人,对不对?”   玉玳箓诧异了一瞬,点头承认道:“是他。”   陈琳绝望的捂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爹为了银子让她嫁给玉哥哥,她虽感到羞辱却也是高兴的,因为只有他不介意她家境潦倒,仍将她当朋友,对她伸出援手,她……喜欢玉哥哥,可是,在见到那幅画的刹那,她就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妄想,只有用以深情才能画出如此传神的画作,仿若画中人就活在眼前,触手可摸。   她初时只觉不可思议,两名男人怎可能相爱,定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天,这人突然出现将她扔至一旁,眼里滔天的杀意,她豁然明白,原来真的有这样的感情,可是她还是想为了自己一搏,也许玉哥哥终会悔悟,会爱上她,现在她知道了,那是不可能的,蓦地想起,茶,她听从爹的话,将药下在了茶里。   脑袋瞬时抬起,水光朦胧间,茶盏从少年嘴边回到桌面,叮当一声敲击在她心间。   “琳儿。”玉玳箓润润嗓子,“我知道你对玉石很是了解,我闲时开了一家铺子,里面放了一些我挑好的玉,平时都是交于下人打理,可一直没请掌柜的,别人我不放心,不知道你能不能来帮我,做成的生意四六分成。”下腹忽的传来一阵灼热,来势凶猛,他蹙眉,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看少年痛苦的样子,陈琳愣了半晌,哇的哭出声:“玉哥哥,我对不起你,茶里我下了药,我不该迷了心窍,对不起,对不起。”那是爹交于她的,说是只要玉哥哥喝下这个,就会娶她,她一时心动,现在追悔莫及,玉哥哥一直为她着想,她怎么能害他,怎么能……   听到声音,守在门外的玄西快速进来,急急奔到少年身边,气怒的目光向哭泣中的陈琳刺去,“你下了什么药?”亏他前些日子还配合大少爷撮合这个姑娘跟少爷在一块,没想到她心肠这么歹毒,竟然敢下药,早知道就不该让她进门,此时玄西悔得肠子都青了。   茶盏碎地,少年从椅上滑下,玄西忙去搀扶,只一刻,玉玳箓脸上浮起一片潮红,全身滚烫,神志模糊,充涨的下腹叫嚣着要发泄,不用陈琳回答,少年这副样子,已经说明一切,玄西要去找人帮忙,又不放心留两个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只得朝陈琳吼道:“你快去院子里叫人抬冷水来,还有,要叫大夫。”   陈琳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听到这话,哭着忙向门外奔去。   身体太热,有种快要爆炸的感觉,玉玳箓呻-吟着,手不受控制的拉扯着衣襟。   “少爷,你再等等,大夫就快来了。”   模糊中听到玄西的声音,玉玳箓用力咬着下唇,不行,文才兄不在这里,绝对不行,唇上一阵阵的刺痛总算让他恢复了些神志,蓦地推开扶着他的玄西,往门外奔去。   “少爷~”玄西追赶着喊。   “扑通……”少年跳进池水,激起一朵水花,水面的白莲晃了晃。   玉玳箓最是怕热,玉老爹心疼儿子,便使人在院子里挖了个池塘,种满白莲,一到夏季,十里莲香,清爽宜人。   冰凉的池水大大缓解了身上的灼热,玉玳箓伸手一下下拨攮着,药性蔓延,虽是缓解,却未根除,身体脱力,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慢慢的往下沉。   水面波光粼粼,一束阳光照入水底,给他白色的衣袂镀上一层柔光,岸上似有人声,一个挺拔的身影纵身跃入,朝他游来,熟悉的面容越来越近。   玉玳箓微眯着眼,模糊中想到,是不是人临死的时候就能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呢?要不然为什么会见到文才兄?他前世猝死,都来不及看到自己最想念的人,没想到今世倒是体会了一把。   发丝一根根漂浮着,他笑着将手缓缓抬起,伸向那人,蓦地被牢牢握住,那人怒气勃发的脸在眼前直线放大,唇被覆住,一缕空气渡过来,真实的触感让他愣了愣。   凝视着眼前的少年,马文才气得勒住他的纤腰,就着紧贴的唇瓣狠狠咬下。他敢,他竟敢投河,若不是自己中途听到玉家三少要娶亲的消息,回转过来看看,是不是要就此失去怀中人了,想到那让他目疵欲裂,五脏俱焚的场面,他就恨不得想用链子将少年绑在身上,让他哪也去不了。   玉玳箓吃痛,迷迷糊糊中被搂着往上游,破水而出的刹那,他忍不住剧烈咳嗽,吐出一摊水,心力交瘁下晕了过去。   马文才心脏剧痛,小心的拥住少年,颤抖着手试探他的鼻息,察觉到微小的呼吸,让他蓦地放松下来,紧紧搂住,脸颊不停摩挲着少年的湿发。好险好险,他差点就失去了。   “少爷。”玄西惊叫一声,冲过来,“马公子,你快放下我家少爷,大夫来了。”   马文才阴沉着脸抱起少年:“你们玉家护不住他,就让我来,告诉我岳父大人,箓儿我带走了。”说着,踏上树梢,翻墙而去,墙外是一辆马车,马统赶着马,见湿漉漉的两人,吓了一跳。   陈琳带着大夫及一堆下人皆愣在原地,陈琳闭了闭眼。她输了,输得彻底。   玉老爹接到消息,从前院赶来,嘶声吼道:“箓儿呢?我儿子呢?”   鸦雀无声,刚才那幕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玄西抹了把脸,踌躇着上前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来人哪,送客。”居然敢对他儿子下药,活得不耐烦了,看着一动不动的众人,玉老爹厉声道:“还不去找少爷?派全部人马去找啊。还有,把那边的院墙给老子加高百尺。”翻墙,居然是翻墙带走的,这简直是狠狠的打了玉家的脸。   众人回神,跌跌撞撞的散开,找人的找人,筑墙的筑墙。   “玉老爷,我愿意将女儿嫁给你当填房,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出银子帮我。”陈旭豪战战兢兢,心想若是这次不成功,那些讨债的会把他千刀万剐的,为了银子女儿又算得上什么。   玉老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朝家丁挥挥手。   陈旭豪还想求饶,玉府家丁连理都不理,抬起他就扔到门外,陈琳走出来扶起他,他甩手一把掌:“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琳抬起眸子,眼中的狠厉让他不自觉后退两步,“你……你干什么?”   “爹,我以后再不会听你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爹,我做的唯一的错事,就是听信了你的话,以后要自生自灭都随你。”   “你……你这个不孝女。”   陈琳放开他,转身离去。她这辈子唯一获得的温暖就让自己这么毁掉了,她永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什么?”玉林誉手中毛笔落地,“你刚刚说,三儿被带走了?”   玄西抹着眼泪:“是啊,少爷被马公子救上来后,被抱着翻墙走了,老爷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玉林誉嘴角抽了抽,扶额叹道:“把人都叫回来吧,别找了。”   “啊?少爷还被下了药呢,不找出事了怎么办?”   “你以为马文才大白天的翻墙,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等你去找?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直接派人去杭州等着。”   玄西眼神暴亮,崇拜道:“还是大少爷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去。”   玉林誉叹气,真是胆大妄为,这样也好,他也不用再为自己拆散三儿姻缘的事,而耿耿于怀了,虽是出于爱护,但马文才对三儿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承认,三儿跟马文才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可是,翻墙,马文才居然在玉家庄翻墙,玉林誉觉得脸一阵剧痛。   狠狠磨蹭后槽牙,马文才,给他等着,日后一定要让他后悔遇到自己。   昏昏沉沉,感觉一阵阵摇晃,玉玳箓身体里的药性再次复苏,滚烫的物事颤颤巍巍的抬起,忍不住旁边冰凉的东西蹭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的小萌物----本少爷品靓。   ☆、解药   “箓儿,等等,再等等。”一片黑暗中传来温柔诱哄的声音,那声音异常熟悉,玉玳箓感觉自己躺在浩瀚的汪洋大海上,随着波浪晃动,带起身体里翻涌的浪潮。   少年化身勾人的妖精,睫毛轻颤,眼里风情毕露,唇瓣嫣红欲滴让人忍不住去吸允,潮红的小脸蛋不停的蹭着他的胸膛颈脖处,马文才呼吸浓重,下身支起高高的帐篷,烧红着眼,咬牙暗骂。   玉家竟敢如此对他的宝贝,竟趁他走了,就要给箓儿定下亲事,只怕是担心箓儿不妥协,定亲出意外,就给他下药,亏得自己得到消息,中途快马加鞭赶到,原本今日就是要将箓儿带走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看到那样的场面,玉家这是要逼死箓儿么?既然他们不心疼,以后就让他来照顾。马文才越想越气,脑补得根本停不下来。   “文才兄……”玉玳箓难受得哼哼,只凭熟悉的感觉,他就能确定这就是文才兄,心里一放松下来,身体就愈发火燎,他急切的渴望这人。   马文才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闭眼,心爱的人就躺在怀里,不停的往他身上又磨又蹭,他又不是柳下惠,不动情才怪。一上马车,他就将两人的湿衣褪下,只用薄被包裹,也就是说,他与少年此时都是光裸着的,意识到这个,他忍了又忍,还是控制不住叼住少年的唇瓣,手往身上摸索。   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玉玳箓热情的迎上去,伸出小舌撩拨,身上游走的手带着微凉的温度,引得他抑制不住的靠近,轻轻摩挲着大腿根处抵着的一个火烫的东西,马车内陡然温度上升,两人紧紧贴合的唇角牵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马车行至一段颠簸的小路,马文才本就灼热的硬物随着车厢的晃动,不停的戳弄着少年的臀部,带来一阵阵蚀-骨-销魂的快感。   头脑瞬间一片空白,理智抛到九霄云外,马文才低吼一声,像放出闸的猛兽,发了疯的寻找那处销魂的所在。   “公子……”马统擦擦汗,在外边战战兢兢的提醒,“前边就到了一处小镇,要不要先给你和玉少爷买身衣服再投宿?”   一盆冷水浇下,淋了个透心凉,马文才咬牙,喘息着直起身子,重新将少年包裹好,不敢再看,沙哑着声音道:“先买衣物,快去快回。”   马统应一声,将马车赶至隐蔽处,快速奔向成衣店。   少年难受得在他怀里扭动,马文才闭眼,强忍着悸动,手伸向少年后颈部的睡穴轻轻点去,怀里的动静瞬间变小直至不动,他轻吐口浊气,将陷入熟睡的少年紧紧搂在怀里。   这种小地方买回的衣物不甚合身,但也只能如此,给少年穿好衣服,包得严严实实,再给自己收拾完,等马车停在客栈前,马文才这才抱着他下车。   瞥见自家公子明显欲求不满,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和恨不得弄死他的眼神,马统暗自吞口唾沫,面瘫着脸道:“公子,我这就去请大夫。”说着狂奔而去。   客栈里人很少,一见马文才的相貌气度,小二忙迎过来:“大爷,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   “两间?”小二疑惑的瞥向他怀中裹得严实,一动不动的少年。   马文才敛起剑眉,语气冰冷:“还不快带路?”   小二打了个哆嗦,忙低头不敢再看,将人带到上房,退至门边。   马文才甩手扔给他一锭金子:“等我书童请大夫来了,就直接带他过来。”   小二晕乎乎的接过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而后狂喜道:“谢谢大爷,小的这就去。”说着细心的将门关好。   大夫来得很快,把完脉后,沉吟半晌道:“这是中了虎狼之药,此药最是霸道,看小公子的年纪,怕是未经人事,虽是以疏导为佳,但也只怕会伤了身子,好在小公子已然昏睡,还是就让他忍过这段时间,泡在冷水里散发药性为好。”   马文才揉揉少年寒湿的细发,哑声道:“马统去准备冷水,麻烦大夫开副驱寒的汤药。”   开好药方,冷水也已准备好。   派马统去送大夫,房里只剩他二人,颤抖着手解开少年的衣带,马文才暗自镇定心神,将年完美的身躯放入盛满冷水的浴桶内。   一入水中,少年毫无意识的歪着脑袋往下滑,马文才吓一跳,忙托着两边的腋窝拉起来,看着沾上水珠分外动人的少年,愣了愣,苦笑着踏入浴桶,抱起少年一起泡。他这算不算是自找罪受,原本可以轻易得到自己想念了很久的,偏偏舍不得伤害少年分毫,只能自己强忍。   泡了很久,直至凉水都变成温的了,他红着眼,细心的将少年擦干,放在被窝里,才松了口气。   天空拉下黑幕,屋内也点起烛火,玉玳箓睫毛轻颤,咕哝一声,悠悠转醒。   眼睛眨了两下才适应面前微暗的烛光,床榻边杵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玉玳箓揉揉太阳穴,意识回笼却还不甚清醒。他不是中了药么?文才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玉玳箓并未应声,因为他发现自己是光溜溜的躺在被窝里,小脸一白,结结巴巴道:“文……文才兄,我没有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吧?”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场景这么熟悉呢?   闻言,马文才无奈扶额。差点失去理智的是他好不好,若是马统没有出声,他就干到底了。   身边的人久未出声,玉玳箓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吧?可是不都说男人第一次也会疼的吗?他只感觉浑身没有力气,很疲惫,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啊,还是说,他压倒了文才兄?   少年满脸的震惊,瞪着大眼睛的模样,让马文才好笑的摇摇头,勾唇,单膝跪在床沿,一手撑在少年侧边,撩起一缕发丝,恶趣味道:“是你自己扑过来的,那副热情的样子,我又怎能拒绝得了呢?”   所以,他不但做了,还是自己扑上去的,玉玳箓红了耳根,默默往被子里藏。   马文才一笑,端起桌上的汤药,试试温度,宠溺的将人扒拉出来,把药碗凑到他嘴边。   “这是什么?”玉玳箓红着脸蹙眉,黑乎乎的,一看就不好喝。   “驱寒的汤药,你今天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伤了身子怎么办?乖,快点喝了。”   玉玳箓回神,对呀,他跳进了池水,所以那个时候看到文才兄,不是自己在做梦,也是死前的幻象。   瞥眼文才兄的神色,乖乖的喝完药,喃喃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不是早就走了吗?”   “哼。”马文才瞬间沉下脸,捏捏他的鼻头,“你还好意思问?不要命的往水里跳,要是我没听到消息转回来,你是不是准备让我给你收尸啊?”一想起有可能永远失去少年,他的心脏就绞痛不已。   玉玳箓低下头,小声狡辩:“当时实在是等不及了,身体难受得很,我本来会水才选择这种方法的,谁知道突然失了力气,游不动……”到最后声音越说越小。   马文才气得咬牙,想敲敲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榆木做的,自己又舍不得下手,只得抱过来揉揉脑袋,叹道:“以后危险的事都不许去做,下药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岳父为了逼你娶亲才这么做的?”   玉玳箓疑惑的摇摇头:“不是啊,爹才不会这么做。”瞥见文才兄脸上的奸笑,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主动代入称呼,蓦地再度红了脸,过了半晌,似想到什么,又垂下眸子,“是琳儿,不过我想她已经后悔了。”虽是中了药有些神志不清,但陈琳惊慌失措的哭声,他还是听得见的。   马文才眯起眼睛:“所以,岳父并没有逼你成亲,那玉三少要娶陈家女儿的流言是从哪来的?”   “文才兄是听到这个才返回的啊?”   “恩。”马文才在少年额头印下轻轻一吻,“我现在只感谢那个传出流言的人,若不然我就失去你了。”玉家人皆知少年会水,当时必不会去救,等反应过来,他可就……一把紧紧抱住,阖眼轻叹,幸好幸好。   玉玳箓也搂住他,一阵沉默。是啊,他差点就失去眼前人了。   自这天后,知道自己已经跟文才兄有过一次,玉玳箓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的在他的面前光着换衣,时不时凑上去亲两口。   这可苦了马文才了,那一晚上没敢阖眼,怀里搂着不着寸缕的心爱之人,还要忍受他无形的挑逗,要不是看他这次身体受难,自己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第二天,就这么顶着黑眼圈上马车,少年还不知死活的问:“文才兄,你是要送我回家么?”   马文才脸色极差的睇他一眼:“是回家,不过是回我们的家。”   玉玳箓:“……”   马统备好路上的必须品,在外边努力减少存在感。 作者有话要说:  肉渣献上,表要打我,后面会补偿你们的,么么……   ☆、犯蠢   再次到杭州太守府,第一次马太守无上欢迎,这次可就没有好脸色了,马文才也不理他,径自将少年拉向自己房间,把马太守气得直喘气。   “文才兄,我还是去跟马世伯问个安吧。”被扯着往前走,玉玳箓无奈开口。   “爹……”   玉玳箓呆呆的:“什么?”   停下步子,擒住少年肩膀,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住他:“他是我爹,你也该唤他爹。”说着以瞬雷之势在粉唇上印下一吻。   路过的下人瞪着眼睛下巴掉一地,马统翻了个白眼。公子,大庭广众下这么做真的好吗,简直闪瞎眼了都。   玉玳箓一把推开他,心虚得左右看看,接触到众人惊讶的目光,羞涩捂脸,恨不得变身鸵鸟找个地缝钻。   少年可爱的反应惹得马文才勾唇,拉着红透的小番茄回到房间,留下一堆风中凌乱的众人。   围着圆桌坐下,几名下人排着队来上茶果,却不是上次的几位小丫鬟,全换成了男子。   玉玳箓狐疑的盯着看了半晌,待他们下去后,转头问道:“文才兄,上次伺候你的小丫鬟们呢?怎么全变成男的了?”   马文才头也不抬,灌口茶冷笑道:“心大了,我这里自然容不下。”   玉玳箓点点头,心知是下人闯祸惹得他不快,忙转移话题:“我这次来什么都没带,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那就先穿我的,待会我叫人给你做几身,等休息好了,就跟我一块去见一个重要的人。”马文才说着顺手将手中剥好的荔枝塞进少年嘴里。   “见谁?”玉玳箓嘴里含着荔枝,鼓鼓的像小仓鼠。   马文才郁气尽消,心底划过一丝暖流,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换来一个控诉的眼神。   再剥一颗,少年主动伸头来含,他勾唇坏坏一笑,放入自己嘴中。   玉玳箓扑了个空,幽怨的瞥他一眼,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刚伸手,后颈被按住,唇瓣紧贴,圆圆的荔枝从他嘴里渡过来,玉玳箓一惊,差点卡在嗓子眼。   马文才稍稍离开些许,额头相抵:“好不好吃?恩?”   玉玳箓使劲磨牙,人不要皮天下无敌,马大爷的厚脸皮更是无人能及。   “咳咳……”马统站在门边,眼神飘忽,“公子,守卫来报,说门外玉家庄的人来访,要接玉少爷回去。”   来得可真够快的,马文才眯起厉眼:“来的是谁?”   马统摸摸脑袋:“这个就不知道了,我立即去看看。”   一阵脚步声走远,玉玳箓忐忑的看着他:“文才兄,要是我大哥来了……”一想到要回去了,就嗓子发干,未完的话哽在喉中。   “就是你大哥来了,你也得在这里。”瞥眼不安的少年,叹息一声,揉揉细软的发丝,擒住他的手腕,“跟我走。”   被拽起身,玉玳箓踉跄跟上,迷茫道:“去哪里呀?”   马文才板着脸,将他拉至一房前,闭眼深呼吸,脸上的表情极为沉重。   玉玳箓担忧的睇眼,伸手推开门,房间内摆设明显是个女子的,内室还有一副画像,画中女子笑容温婉。   “这是我娘。”马文才此时已然换成了一个悲伤的表情,目光满含追忆,“小时候,娘是最疼我的,爹打我时,她会扑上来保护我,被责骂了,还会做好吃的点心安慰我。”   还记得娘上吊自刎的时候,他的世界仿佛天塌地灭,一片黑暗,马府这么大,竟没有一处能让他感觉到安全,一闭眼就是娘死前的面孔,他躲到柜子里哭泣,让马府众人到处翻找,从此那个小小的柜子到成了他舔抵伤口的地方。   忆起往事,马文才眸中蕴出水光,吸口气,点燃香跪在蒲团上:“娘,孩儿回来了,这次带来了你儿媳妇。”   玉玳箓垂下眼睫,撩起衣摆跪下:“娘……”唤出声时,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玉玳箓,初次跟娘见面,文才兄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虽然不知道您接不接受男子做您的儿媳妇,但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同意,您放心,我和文才兄会好好的,现在给您请安。”说着磕三个响头。   马文才面色柔和,连目光都化成一滩秋水,温柔的将他扶起来,揉揉额头,嗔道:“都红了,这么用力做什么?你是马家媳妇,我娘喜欢你都来不及。”   玉玳箓晃晃脑袋:“心诚则灵,我只想告诉娘,以后换我来照顾你 。”   “现在叫得这么顺口了?”马文才勾唇。   玉玳箓瞪一眼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径自上香。   外头传来马统的呼喊声,马文才看了画像半晌,揽着少年肩膀走出。   一见到人,玄西推开拦着他的马统,嗷嗷的扑过去:“少爷,我可怜的少爷。”   离他们只有两尺时,马文才淡定的伸出手掌抵住,玄西只能在原地扑腾,委屈的瘪嘴:“少爷,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玉玳箓一脸黑线,试探的问:“只有你一个人来了么?没有别人?”   玄西激动得两眼泪汪汪:“恩恩,大少爷派我亲自赶车来的,他所料不差,少爷你果然在这里。”   马文才目光锐利:“既然已经来了,人也见着了,你就回去吧。”说着揽着少年就走。   “不行,我要回去也是带着少爷一块回去。”玄西摆出坚贞不移的脸面跟上,“少爷你被带走后,玉府都乱成一锅粥了,老爷急得生意都没法做,这次我还带来很多补身的药材过来,少爷上次中了药,有没有解啊?可千万不能落下病根。”边说着小眼神不停的往马文才那瞟。   少爷可是让马公子给带走的,还是被下了药后带走的,他还对少爷抱有不轨的心思,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大少爷直接就让他带药过来了,显然是早有所料啊。   玉玳箓红着脸低头,虽然解药过程不记得了,但结果他还是知道的,尴尬的避开玄西打量的目光。   事实到底怎么样,没人比马文才更清楚,不过看少年这副羞涩的模样,他很喜欢这样的误会,自然不会去解释。   看当事人的反应,玄西泪奔,果然他家少爷是被人摘走了,都怪马统都不知道拦一拦,愤愤的眼神瞪过去,马统无辜躺枪。   到最后,玄西也没能带他家少爷回去,圣旨突至,水患爆发,鄮县发生军粮哄抢事件,马文才被封为五品尚书曹郎,去鄮县查清事实,镇压反贼。   玉玳箓板着小脸收拾行囊,玄西在一旁苦苦相劝:“少爷,那可是暴-乱,你去了该有多危险啊,老爷都担心死了,难道你不回去看看么?马公子文武双全,此去必定没有问题的,你不用担心,还是跟我回家吧。”   玉玳箓垂眸停下动作,玄西以为奏效,刚想再接再厉,就听他低声道:“玄西,我写一封家书,你帮我带回去,我爹腿骨不好,你回去后要监督他每天用热水泡,多喝猪骨汤,房间里用红色布料包好的东西是我给二姐准备的定亲贺礼,我可能赶不上她定亲仪式了,你帮我给她。”   玄西愣了愣,吸吸鼻子吼道:“少爷以为玄西是胆小怕死的人么?就这么急着赶我走?从小到大我一直是跟着少爷的,好,少爷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玄西……”玉玳箓眸光闪耀。   马文才立在门边看了半晌,听完后面无表情走进,在背后轻轻环住少年,哑声道:“我不希望你去。”   玄西诧异的瞥一眼,马公子难得跟他意见一致呢,真是稀奇,马统无奈的过来把这个二愣子拽走,还体贴的关上门。   拉住环在胸前的手臂,玉玳箓嗓子一阵发干:“为什么?”   “逼急了的暴民会做出什么事,我无法预料。”下颚摩挲着少年的头顶,马文才闭了闭眼,“但我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玉玳箓转过身,严肃的对上他的眼睛:“那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件蠢事?自以为是的为我做决定,我需要的是什么,你又知不知道?不管什么困难,我想要跟你共同面对,可是你总是在这种情况下把我推开,自以为是为我好,这样的好,我不需要。”   马文才怔住,还未反应过来,少年又蓦地抱紧他,表情变得忧伤,声音颤抖:“文才兄,我也不能失去你的。”他来到这个世界原本就像是偷来的幸福,因此他异常珍惜在这的每分每秒,他不想因为一点点危险,就错过心里所在乎的。   少年的话重重打击在马文才的心上,他红着眼将少年使劲往怀里揉,炽热的岩浆在身体里爆发,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少年对他的感情让他为之战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蠢作者在加油码字,有你们在生活都是那么的美好……   ☆、山贼   马文才蓦地回想起在尼山时,他还狠狠嘲笑梁山伯做了蠢事,完全不知祝英台所需,自以为是为她好,结果害她落入悬崖,没想到他也陷入了这个误点。   小时候,总看见爹打骂娘,逼迫她,最终害得她忍受不了悬梁自尽,他害怕……害怕控制不了自己,他想把少年藏起来,避开任何危险,不被别人看见,他想要把少年牢牢抓在手里,不让他离开,有时甚至产生不如毁灭掉的情绪,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心惊,少年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他害怕心底的恶魔挣脱而出伤害自己的珍宝,可少年的话让他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闭眼苦笑一声:“我后悔了,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怀里,箓儿,我再不会放开你,你要做好准备。”   玉玳箓愣了愣,更加往他怀里靠,声音哽塞:“我甘之如饴。”   这句话就像是救赎,马文才脑中炸开绚烂的烟花,凑近少年的唇瓣吻去,唇齿相磨交相融合。   袒露心事后,马文才要立即出发,玉玳箓被默许跟上,但要求跟他寸步不离,玉玳箓欣然应诺。   马太守背着手找到他们,一再表示他绝对不会承认一名男子做他的儿媳妇,马文才只握着少年的手,淡淡道:“要娶谁那是我的事,我只要箓儿。”   玉玳箓向他作揖道:“马……”手被捏了一下,他红着脸瞬间改口,“爹。”   马太守嘴角抽了几下。爹?居然就改口叫爹了?   摸摸少年的发顶以示嘉奖,马文才淡淡道:“爹,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若不想你儿子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你最好早些适应,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欠我娘的。”   马太守犹如被箭穿心,怔怔的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整顿完兵马,一身银色盔甲加上黑色披风,马文才顿显霸气,深邃的眸子环视一周,士兵们个个仰首挺胸,气势如虹,人群中一瘦小的黑色盔甲士兵小心的移动着,马文才忽的一笑,打马过去。   玉玳箓正努力的不引起人的注意,既然要跟文才兄去,就最好不要耍弄特权,万一别人说文才兄对圣旨敷衍了事,以权谋私就不好了,现在他只想做一名好士兵。   显然某人是不会让他如意的,高头大马挡在他面前,马文才拉着缰绳,眼里含笑上下打量他。同样是一身盔甲,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娇小,就像一个小孩还硬要学大人装深沉,总之就是一个字----萌。   此时他正瞪着圆溜溜的猫瞳,表达着不满,马文才眯了眯眼,俯身擒住他的肩膀拉上马来。   周围目睹这一场景的士兵倒抽口气,石化当地,马统扯着哭丧着脸的玄西,朝天默默翻个白眼。   身体腾空,玉玳箓吓得尖叫一声,惊魂未定的落在马背上,后面被冰冷坚硬的铠甲包围,颈脖处感受到一阵温热的鼻息拂近,他不安的缩了缩脖子,气恼道:“这么多人,你把我拉上来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马文才声音低沉:“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玉玳箓撇撇嘴:“我就在军队里,不算是离你很远吧?”   “远……”就是这样的距离对他来说都是远的,他恨不得将少年绑在身上才好。   玉玳箓:“……”好吧,比厚脸皮他还真是比不过啊。   见少年安静下来,马文才满意点头,挥手示意出发,回过神的众士兵立即斗志昂扬,印有马字的旗帜高高支起。   进入水患泛滥境内,眼前的一切让人不忍直视,倒塌的房屋,街道像是荒无人烟的鬼城,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见军队经过忙三三两两的散开。   马统去打探而回:“公子,前面就是鄮县城门了。”   马文才敛眉,示意全军停马:“马统,传令下去,我们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是。”马统拱手,往下通知。   玉玳箓疑惑偏头:“我们不进城么?”   “圣旨是要我查清抢军粮的事因,镇压反贼,若是进城,恐打草惊蛇,我们偷偷进去。”   “哦。”玉玳箓挣扎着:“那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马文才揉揉他的脑袋,无奈翻身下马,再将他拦腰抱下。   营帐内,马文才换了一身文雅公子的装扮,环胸倚着柱子凝视少年,目光满含温情。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安然幸福的时候,在遇到少年的那刻,仿佛命运就在他的身上发生了改变,只要静静的看着,心里就涨得满满的。   玉玳箓换好衣服,转身拿着木梳发带向他奔来,马文才接过,熟稔的绑好一头墨发,笑着揽住他的纤腰:“从今日起,我每天都要为你束发。”   “恩。”玉玳箓点头,唇瓣勾起醉人的笑容。   但这抹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步行考察中,灾民的惨状一一映入眼帘,街面混乱不堪,甚至有些人为了一点硬干粮而拼命抢夺,他两人着便装,那些灾民并不认识,见他们衣着光鲜,不少恶徒打起了主意。   马文才冷冷看着挡在面前不怀好意的几位,揽着少年肩膀的手紧了紧。   一名邋遢男人默摸摸两撇胡子:“听着,要想活命,就赶紧给爷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干粮吃的也得交出来。”   其中一人注意到长相突出的少年,猥琐的笑道:“这是个小娘们吧,长得真好看。”说着伸出他的手摸过来。   马文才狠狠打掉脏手,冷哼:“就凭你们,也敢挡我的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那人气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爷下手可是不会留情的。”   马文才不屑的瞥眼:“你有胆子尽可以来试试。”   “文才兄?”玉玳箓担忧的扯扯他的衣袖,马文才安抚的拍拍,表示自己有信心,这几个小毛贼他还没看在眼里。   那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在水患中就靠着打家劫舍发了笔横财,现在到处都乱成一团,也没官府来管,他们尝到甜头就愈发张狂,灾民们保命尚且来不及,又饿得没力气,自然斗不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比他们还要张狂的,莫不是有本事有背景的吧,一时间各种猜测,到没人敢动手了。   邋遢男人朝地下吐口唾沫,抹了抹嘴:“既然来了这里,就是天皇老子也得给我脱层皮,你们愣着干什么?上……”   显然他是几人的头头,剩余几人闻言立即拿起手上的刀棍就冲过来。   马文才眯起厉眼,将少年挡在身后,飞起一脚,当先一人被踹到两米外,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又顺势夺过一把刀,横颈砍去,看似凶猛,实则留有余地,不知情的几人被他狠绝的手段震住,惊恐的后退。   “滚!”   几人丢了面子,又不敢再跟他动手,匆匆放下一句狠话逃走。   方才躲得远远的灾民这时才围过来,一好心的老妇人端着碗劝道:“两位公子,你们还是赶紧逃命吧,刚才被打的是穷凶极恶的山贼,你们要是交出点东西便罢了,可这次得罪了他们,被人找到,你们就性命不保了。”   马文才暗自撇嘴,山贼?那些小喽啰居然也能被称之为山贼,简直是丢山贼的脸。   正腹诽着,那妇人又道:“前面就是鄮县,那里有个清官梁大人,他有好多粮食,去那里不但可以吃饱饭,还可以躲一下山贼,我正要去那里,你们也快去吧。”   “是啊是啊,梁大人可是好官哪,我们都是要去投奔梁大人,做梁大人的子民的。”说着一群灾民呼拥而去。   玉玳箓眨眨眼,梁大人,应该是说梁山伯,没想到他刚接任县令就遇到这种灾难,不过,他有好多粮食是怎么回事啊?   想罢转头疑惑道:“文才兄,这会是跟抢军粮有关么?”   马文才讽刺一笑:“还用说么,定是梁山伯善心爆发,为了救这些百姓,拆了西墙补东墙,抢了军粮让那些官兵怎么办?怕是在梁山伯的心里,这些官兵还没有百姓重要吧。”   “那也不足为奇,他是要做百姓父母官的,自然把百姓放在首位,但他性子和软,这次抢军粮应该不是他的主意。”   马文才低眸,脸色阴鸷:“你为他说话?”   玉玳箓无辜耸肩:“我是就事论事啊,你为什么要针对梁山伯啊?”难道这就是宿命,就算他出现也改变不了梁祝化蝶的悲剧么?   马文才无奈刮下他的小鼻子:“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看不惯姓梁满嘴仁义,既然奉旨来了,我自然要查个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还有待考证,三年同窗,最好不是他做的,否则说出去,我跟他一个书院出来的,丢的还是我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翻了下稿子,发现有好多虫子,现在没法改,所以决定完结后抓虫,小天使们也帮忙找找呀,么么。   ☆、限时   鄮县衙内,身着蓝衣官服的梁山伯在研究治水方案,师爷笑容满面的进来:“大人,水势减小了许多,大人列出的办法果真能缓解水患。”   梁山伯欣喜一笑:“这是我一位同窗所说的法子,既然有效,我们就执行下去。”   “可是……”师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牙道出,“大人,我们的人手不够,军粮也快吃完了,百姓们就快又没有东西可以吃了,到时候又得饿死几个人,治水也困难,没吃的就没有力气就去干活。”   梁山伯泄气坐下,四九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公子,有故人来访。”   “是不是英台?”梁山伯声音激动。他得知英台是女子时呆愣了许久,这才发觉早已对她情根深种,幸好英台对他亦是如此,祝夫人虽不同意,但经过他们的努力,态度有所软化,他来鄮县任职后与英台通信许久,她一直未回信,他一直担心着,如今莫不是亲自来了?   四九喘气摆摆手,梁山伯笑容收敛,满脸失望。   “英台没有,同窗倒有两位。”玉玳箓笑着进来,手上还拽着面色不虞的马文才。   “玉公子,马公子,你们怎么来了?”梁山伯惊诧的邀二人入座。   马文才不高兴的刺道:“这就要问你做了什么好事,梁山伯,你就是这样当官的?”抢军粮的事也干得出,他真该庆幸这个时候没有敌军进犯,若不然让一群饿死鬼上战场,简直是笑话。   玉玳箓无奈扶额,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文才兄,都说了有可能不是他……哎哟……”   马文才危险的眯眼,扯着他嫩嫩的脸颊往两边拉:“不许替他狡辩,恩?”   玉玳箓弱弱点头,捂着捏疼的脸缩到一旁。   “咳咳。”梁山伯以拳抵唇,“马公子在说什么?我竟是不明白。”   “明人不说暗话,你只需告诉我,军粮是不是你抢的?”   师爷不安的搓搓手,梁山伯瞥他一眼,低叹一声:“是我。”罢了,该来的还是得来,躲是躲不过的。   “额。”玉玳箓诧异的睁大眼。不会吧,老好人也会做出触犯律例的事。   马文才抛给少年一个果然不出他所料的眼神,勾唇笑道:“既然是你所为,就跟我上京面圣,跟皇上解释去吧。”在书院时,这个梁山伯就处处跟他作对,好像全书院就他梁山伯一人仁善似的,让他实在是不爽,现在能够抓住姓梁的小辫子,真是大快人心。   梁山伯皱起眉头:“你让我跟你进京,可有凭证?”   “自然有,我可是奉旨前来调查军粮被抢一案,大军就在城外驻扎,你还是乖乖跟我走的好,至于你会受什么处置,那得看皇上的意思。”   师爷叫嚷起来:“你既是我家大人的旧识,就不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家大人么?灾民们都没东西可以吃,大人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抢军粮的事,是我带着衙差做的,大人毫不知情,你要抓就抓我。”   四九跟着怒道:“我也有份,抓我就行了,你别抓我家公子。”   “师爷,四九,你们别再说了,我是你们的大人,抢军粮的事,我难辞其咎。”叹口气,大义凛然道:“马公子,我跟你进京。”   马文才勾起一边嘴角,双手击掌,嘲讽道:“好一出清官为民的戏码,你要强出头,我就偏不让你出头,军粮抢去多少,你就给我还回来多少,逾期五日,过时不候,梁山伯,这可是我看在同窗三载的面子上给你的宽限,好好珍惜吧。”   玉玳箓唇瓣微启,被文才兄的眼神一瞪,未出的话哽在喉咙,惊得剧烈咳嗽,马文才敛眉拍抚他的背脊顺气。   四九暴跳如雷:“你这不是为难人么?已经吃下去了,难不成还能给你吐出来么?还同窗呢?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来为难我家公子的。”   “四九……”梁山伯扯扯他,示意不要再说。   “哼。”马文才撩起少年的发丝在手指上缠绕,“抢东西,就要做好被剁手的准备。”   梁山伯沉思半晌,抬头道:“好,就五日,希望你说话算话。”   “本大爷一向一诺千金,五日后我在城外军营等你。”说着揽住少年大笑而去。   待两人走后,师爷哭丧着脸:“大人,这……”   “如今也是没有办法。”梁山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师爷,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已经不多了,还不够买一袋粮食的。”   “给我研磨,我要写封书信。”梁山伯背着手走到窗边,抬眸望天,英台……   回到营帐,马文才拿起兵书看得入神,玉玳箓鼓着脸边吃点心边瞥他,过了半晌磨磨蹭蹭的挨过去。   马文才好笑睇他一眼,放下书籍,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粘□□心渣放在嘴里,陶醉般眯眼道:“恩,是桂花糕。”   玉玳箓拉下脸,耳根却红了:“文才兄,你不是说要调查清楚的吗?抢军粮的事明摆着是别人瞒着梁山伯做的,你为什么还要他还回来啊?而且五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吧。”   马文才被他强装严肃的可爱模样逗乐,勾唇笑道:“就算不是梁山伯所抢,那也是他纵容的,欠债偿还天经地义,更何况是抢军粮,我没将他就地正法就不错了,你若再帮他说话,惹我醋了,那就不是还军粮就可以解决的,明白了吗?恩?。   玉玳箓被他的无耻给煞到了,他怎么能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吃醋的话呢?虽然觉得他太厚脸皮,可听到他会吃醋,心底里还是忍不住冒泡泡。   猫瞳闪耀着流光,环住他的胳膊,靠在健硕的肩膀上面,呵呵的傻乐。   马文才用侧脸蹭蹭少年黑漆漆的发顶,一只手被占用了,只能用另一只手拿起书继续看,就这么依偎着,只觉得岁月静好。   马统端茶进去时,营帐外的士兵不小心瞥见紧紧黏在一起的两人,吓得抖了抖,等他出来后,忙拉至隐蔽的一处,汗津津的打听:“马前锋,这将军和那小兵是什么关系啊?”   点兵时就看见将军对这小兵不简单啊,还同骑一匹马,他身为军营里的老人,也没见过这小兵,看起来瘦小得很,哪值得将军另眼相看了?当兵的这么弱哪行,他必须得训训。   马统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那是我家公子的媳妇,宝贝得很,他要是少了根毫毛,你就等着将军发狂吧。”   “果真?”   “你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公子。”   闻言,那士兵信服的点点头,暗暗思忖,还好他只是动了念头训训小兵,还没动手,原来是女子还是将军的媳妇啊,长这么漂亮,也难怪……   于是在玉玳箓不知道的时候,马将军带家眷来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军营。   军营的床铺是用木板临时搭建的,只有一张草席,马文才身为将军比其他人多一床棉被,玉玳箓睡惯了铺得软软的床榻,就是前世那睡的也是席梦思之类的,还从未受过这种苦,一上床就硌得背疼。   马文才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见少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拽住手腕一用力,将他扯至自己身上,紧紧叠在一块。   帐外有人影带着火把走动,玉玳箓忙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稍稍撑起身道:“你干什么?”   “这里的环境不好,你就睡在我身上,总比硬床板舒服。”   玉玳箓伸手按了按,恩,是比床板舒服,还温温的……瞬间两眼放光,兴奋的抱着文才兄牌床垫,埋在他的颈脖处调整睡意。   少年玉白的脸庞在月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漂亮的五官带着纯真与魅惑,两者奇异的组合在一起,马文才暗自深呼吸,将人按在怀里,胯-下的部位轻轻抬头,脑中演练了无数次勒住少年腰肢狠狠冲刺的场景。   玉玳箓毫无所觉,小小的打个哈欠,抛下他睡得香甜。   马文才咬牙,强行闭眼,来个眼不见心为静。   得知梁大人为抢军粮的事发愁,有坏人限制他五日还回军粮,否则就要被押回京城,灾民们惊慌了,在他们看来是梁大人施粥发粮,他们才能活到今天的,若有人要动梁大人那就必须踏在他们的尸体上过去。   眼看日子越来越接近,有些人纠集起来要去军营里闹事,要赶走他们,马文才冷哼,他的兵还要留着剿匪呢,杀鸡焉用宰牛刀,故此只让一小队兵拦着,不许下杀手。   士兵们都是千经百战,对付灾民还是绰绰有余,接着再抛下一句话,若是他们再敢闹事,就直接找梁山伯是问,灾民这才老实下来,梁山伯为防这种事再发生,每日里闭紧城门安抚百姓,苦想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今天土豪了一回,买了个超豪华的煎饼果子----加两个蛋。   ☆、抉择   营帐烛火掩映,远远看去那些帐篷就像一盏盏灯笼,祝英台扮成男装,躲在一棵树后,暗中观察士兵巡逻的规律,五指紧握成拳,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她抬起袖子擦擦,眼睛都不敢眨,心里暗暗思忖,原本想先见到山伯再说,看来要进鄮县就必须要穿过这片军营。   自得到山伯的书信,她就急得不行,抢军粮可是大罪,她去求娘救救他,可娘却用粮食以低价卖过一次山伯为由,拒绝再帮,八哥看她可怜,就让她先行过来叫马文才宽限一天,只要拖住时间,他想办法收集好粮食就赶过来。   瞅准机会,压下紊乱的心跳,祝英台鼓起勇气,快速找隐蔽的暗处冲过去。   “谁?”一声呼喝,火光瞬间燃起,十几把锋利的钢刀架到她脖子上,祝英台瞬间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默默咽下口水。   主帐内,玉玳箓席地而坐,将脑袋枕在文才兄的腿上,慵懒的眯眼,猫瞳因为犯困变得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挂着欲落不落的泪珠。   “要就寝么?”马文才心肝颤了颤,用指腹摩挲他的脸颊,揩去水润的泪珠放进嘴里轻尝。   玉玳箓摇摇脑袋,声音软糯:“我要再陪你一会。”   马文才的视线从排兵布阵的沙盘上移开,杵着额头低眸看他:“最近几天,怎么不见你那啰里啰嗦的书童?”   玉玳箓心底咯噔一下,避开他的眼神,小声呢喃道:“我让他回去办点事。”   马文才打破砂锅的逼问:“办什么事?”   直起身子,伸个懒腰,玉玳箓顾左右而言他道:“好困呀,我想休息了。”话落,刚起身又被拽跌至他腿上。   “别转移话题,到底怎么回事?”   玉玳箓咬唇,双手环住他颈脖,猫瞳盯着他深邃的眸子:“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恩?”马文才搂紧他的腰,危险的凑近,“还敢讨价还价,你先说了,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玉玳箓泄气,小脸失望的垮下:“我让他回家把我闲时开那家铺子的收益换成粮食,还有给家里报个平安。”顿了顿,语气坚定道,“我想赈灾。”   一室寂静,玉玳箓无辜的瘪嘴:“不许生气。”刚来时看到满大街的灾民,他就有这种想法了,但文才兄的性子必然会先剿匪,而对灾民采取不理会的态度,他既然来了,就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可对于赈灾文才兄一定会嗤之以鼻的。   果然,马文才嗤笑道:“那些个没用的东西,总想着等别人去救济,我饶他们一命,没下杀手就算够仁义的了,还妄想赈灾?”   玉玳箓竖起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唇,气恼道:“你是奉旨来办事的,虽然只是要你镇压暴民,对灾民完全不用,可是若你真那么做了,就糟了,这个时候民心最不能失,只能安抚。”   马文才眸中含笑,轻启唇咬住少年葱白的指尖,初听时他还挺高兴的,因为少年完全是在为他着想,就像夫妻般思虑周到,可到最后少年竟以这句结尾。   “得民心这方面,梁山伯就做得很不错啊。”   可怜玉玳箓,自己作死了都不知道,说完还抽出手指肯定般的点点头。   马文才脸色顿时变得阴鸷。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比他强,从小就必须得事事得第一,所有爬到他头上的都要踩下去,若是旁人说了这句话,早就被他灭了无数次了,可对于少年他却是舍不得,可梁山伯就不会被他轻易放过。   想罢,还是气不过,恼怒的低头咬住少年唇瓣舔允。   此时,马统拿着佩刀掀起帘子:“公子,有人夜闯军营,被我抓到了。”   玉玳箓红着耳廓,连忙推开文才兄,起身离他远一点。   马文才不悦的将他拽回来,声音冷冷道:“谁?”说着见少年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往帐外张望,又忍不住勾唇笑起来。   “公子见了就知道了。”马统一挥手,五花大绑的祝英台被推进来,目光瞥见少年时惊喜地瞪大了眼。   “上虞祝英台。”马文才信步到她身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祝英台刚露出的笑容消失不见,蔑视道:“马文才,你仗势欺人、强人所难,我是来帮山伯对付你的。”   “呵~”马文才轻笑,他几乎忍不住要拍手赞她勇气可嘉,不过是愚蠢的勇气。   绕着她走一圈,眼含蔑视的打量:“就凭你?”   “马文才你这个败类,不用我动手,总有一天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有人这么骂文才兄,玉玳箓本是很生气的,见祝英台是个女生又不好意思同她计较,若是没有他,文才兄爱的就是她了,可这世界上就是没有如果,现在文才兄是他的,虽然是这样想,但心底里仍抱有一丝愧疚,他轻吐口气,跑过来替她解开绳子:“你一个姑娘家跑这来做什么,快回去吧。”   面对少年,祝英台脸色缓和不少,甚至可以察觉出几分委屈。   “山伯有难,我能不来么。”祝英台瘪嘴,看了他半晌又道:“我们好歹是三年同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能不能让马文才放过山伯。”   马文才端起茶盏的手紧了紧,冷厉的目光向她瞥去。   玉玳箓叹气解释道:“文才兄不是故意为难他的,实在奉旨前来,总得有个交代,鄮县衙差抢了军粮,这件事早晚要解决的,只要梁山伯还回被抢军粮就可以化险为夷,若不然到了京城就难办了。”   祝英台满腔怒气被哽在嗓子眼,弱弱道:“那也不能只给这么短的时间啊,要不是山伯向我买粮食,解释了事情原委,我都还被蒙在鼓里,更别谈帮他了,只要马……马公子,宽限一天,军粮我们就一定能还回来。”   “哈哈。”马文才讽刺的大笑,“我还以为梁山伯有什么本事呢,原来是求助于你,我到要问问他,这碗软饭吃得饱不饱,爽不爽快?”   祝英台气得火冒三丈,怒道:“马文才,你别太过分,山伯是有付银子的。”山伯是谦谦君子,她不许任何人侮辱他。   “银子?梁山伯乃一介贫民,他哪来的银子给你,说你没倒贴,谁信呢?”   玉玳箓扶额,感到一阵头痛:“文才兄,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马文才瞥他一眼,识趣的闭嘴,祝英台却无法忍受,一脸心痛道:“玉妹妹,你怎么能跟这种人在一块,他完全不懂得敦厚仁善是何物,时间久了,他也会向对那些人一样残忍的对待你。”   玉玳箓叹气,祝姑娘你找死也不要这么积极嘛,这不是明摆着挑衅么,而且他是男人,男人。   对马文才什么都好说,唯独涉及到少年不能忍,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这么在乎梁山伯,可知道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粮食和你的性命,孰轻孰重,我到可以让你了解了解,明日就让你亲眼看看梁山伯会做出什么抉择,来人,把她押下去。”   祝英台挣脱压制,愤愤道:“我自己走。”心底里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和忐忑不安。   马文才一心要看好戏,玉玳箓求情耍赖皆没用,惹得急了还被他拉过来一通强吻。   天微微亮,守在城门上的衙差从睡梦中转醒,一睁眼就见黑袍将军率领大队人马而来,路面尘土飞扬,那衙差惊得使劲揉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后,双腿发软跌跌撞撞的往城里飞奔,“不好啦,快来人哪,有人要攻城啦!”   梁山伯一夜未眠,听到消息忙赶来,站在城门上,往下看得一清二楚,祝英台被绑着推上前,梁山伯瞬间瞪大了眼,失神唤道:“英台……”   马文才仰首冷笑道:“梁山伯,我将你的祝贤弟给送来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山伯。”祝英台挣脱不掉绳子,急得大喊:“山伯你别管我,马文才心狠手辣,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梁山伯心疼得皱眉:“马文才,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可你不能这么对英台,抢军粮的事与她无关,她是无辜的。”   马文才轻蔑道:“今天就是五日之期,梁山伯,你粮食凑齐了么?”   “这……”   “哼,我谅你也凑不出。”马文才策马至祝英台身边,用马鞭挑起她的下巴,祝英台嫌恶的偏头避开,他不屑一笑,抬首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放了祝英台,你把粮食交出来,二是,我免了你抢的军粮,还可救助全城百姓,但祝英台会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   “呸,马文才,你这个卑鄙小人。”祝英台气怒不已,“山伯你别理他。”   “怎么样梁山伯?要粮食还是要祝英台,你做个选择。”   满城的百姓闻讯而来,此时都眼巴巴的看着梁山伯,唤着:“梁大人。”   一声声呼唤饱含着希望,梁大人三个字更是重如泰山,梁山伯手心冒出冷汗,左右为难,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百姓的活命根本,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绑架   玉玳箓醒来时,床边已空无一人,马统端着洗漱用水进来,向他解释说:“公子去鄮县城门与人商议事情去了,临走时交代了让玉少爷你在营帐里等他回来。”   心头霎时浮现出不祥的预感,玉玳箓急忙穿上外衣鞋子往门外奔去,马统反应不及打翻了水,吓得追出去拦道:“玉少爷,公子让你不要离开这里。”   被挡住去路,玉玳箓急道:“马统你让开,文才兄性子倔强,有时又是一根筋通到底,梁山伯最擅人心,我怕他会吃亏,再说我又与祝英台相识一场,决不能让文才兄拉她搅这趟浑水,总之万事有我担着,不会为难你的。”   马统摇摇头,坚定地张开双手挡在前面。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公子交代的事他就要做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玉少爷离开他的视线。   玉玳箓气得肺都炸了,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正当时,一阵杂乱无章的马蹄声奔腾而来,他下意识的看去,只见兜头罩下一个黑布袋,他被悬空拎到类似于马背的地方,五脏六腑都快被颠了出来。   “玉少爷……”马统被人踹到一边,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泥土,大声叫嚷:“来人哪,快拦住那些马。”   马文才要去找梁山伯对持,带走些人手,只留下一半的兵马来保护少年,谁料到,被多次打击的土匪趁机找上了门,黎明的时候是守卫更替,也是人最容易放松的时间段,将军不在营中,士兵们也是放松了警惕,才让人趁虚而入,这会被人抓走了将军妻眷,他们惊得打马去追,却已是来不及了。   “哎呀。”马统气愤的将手中的佩刀扔出老远,嘶声裂肺地吼道:“快去禀报将军啊。”这次他一次定会被公子扒皮的。   鄮县城门,梁山伯犹豫不决,环视一周形态凄惨的灾民,闭了闭眼,再睁已是一副决绝的姿态。   “马文才,你绑了英台也无用,我用自己的性命与你交换,你放了她,给百姓粮食,如何?”   祝英台咬着唇瓣拼命摇着头,百姓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叫着:“大人……”   右眼皮忽的跳了跳,马文才揉揉眼角,并未在意,冷笑道:“你打的主意也太好了些,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为我鞠躬尽瘁的多得是,在我马府当奴才的也多得是,我要你何用?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如此油盐不进的人,就算梁山伯有好脾气也不免气恼,语气也冲起来:“马文才,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只要你做个选择,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遵守,粮食还是祝英台,你究竟选哪个?”   “好。”梁山伯赌咒般的说道:“我要换粮食,换全城百姓的安稳。”   马文才瞥向愣住的祝英台,得意道:“看吧,在梁山伯的心里,你果然不如那些无亲无故的人重要。”   嘈杂的人群蓦地安静下来,梁山伯满含深情的接着道:“英台,你不要怕,不能同日生,但愿死同裘,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救了受灾百姓就去陪你。”   “山伯……”祝英台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唰的落下。山伯一直宅心仁厚,以为天下百姓做主为己任,他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才不觉奇怪,若是他罔顾别人的性命,才真正让她心寒,有这样一位至善君子愿意为她舍去性命,她也不枉此生。   安静的人群中,一人擦干眼泪,大声喊道:“大伙,我们不能让大人为难,对不对?”   “对,我们不能让大人为我们牺牲,我愿意捐出家里剩下的所有粮食。”   “军粮都是被我们给吃了,要找也是找我们。”   “我愿意替梁大人还回军粮,大伙都回去看看还剩多少,我们都拿过来。”   百姓们群起响应,熙熙攘攘的回去拿粮食,只要是能吃的东西皆未放过,虽只是杯水车薪,但这份心却难能可贵。   梁山伯满脸感动,声音哽塞:“谢谢,谢谢大家。”   “马文才,你看见没,这才叫民心所向,你比山伯差远了。”祝英台不知死活的刺激道,末了还加上一句,“你还是放过玉玳箓吧,跟你在一起,他是不会幸福的。”   也许是被戳中痛脚,怒火从心口喷涌而出,气势凶猛难以抑制,马文才翻身下马,狠厉的一巴掌向她挥去,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女人,自娘被爹逼死后,他就发誓此生绝不向女人动手,更何谈这种打脸的方式。   祝英台脑袋偏向一边,嘴角被打出血,发丝凌乱,眼神耀着火花:“马文才,你不得好死。”   “死?”马文才声音阴冷,“就算是死,那也得你们死在我前面。”   “将军……”一名士兵停下快马,跌跌撞撞爬过来,“将军,一伙土匪闯进军营,把将军夫人抓走了。”   “你说谁?”马文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处的衣襟,脸色阴鸷。   士兵吓得发抖眼神呆愣:“夫人……被抓走了。”   能被称为将军夫人的只有一位,那就是玉玳箓。   五脏被揪在一起,心急如焚的马文才翻身上马,厉声吼道:“随我回营。”   兵马迅速撤离,被遗忘在原地的祝英台在风中飘荡,乌鸦在天空中拉出一条黑线……   装在黑布袋里一路颠簸,玉玳箓晃得脑袋发晕,难受极了,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身子被抬起走了一段距离,又粗鲁的砸在地上,他捂着闷疼的胸口剧烈咳嗽,布袋被解开,刺眼的阳光照进眼睛里,他眯起眸子,抬起衣袖挡着,待适应过来,才看清面前的一切。   四周都是土墙,只有一面安了个木门,墙面砌得非常高,却没有屋顶,阳光大刺刺的撒下。   眼前停着一片衣角,玉玳箓抬眸看去:“你是谁?”   解开布袋的人邪笑出声:“你就老实待着吧,等我当家的来了,有你好果子吃。”说着就走出门外用铁链在外面上锁。   玉玳箓撑起身来,附耳贴在门上,那人的脚步声走远,外面静悄悄的全无动静,大概是看他手无缚鸡之力,这伙人极为放心的将他关在这里。   他实在是想不通,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抓他,而且是趁今日守卫最松的时候,显然是观察了许久,早有预谋的,看那人的样子,倒有些像那天跟文才兄在街上遇到的土匪,土匪?玉玳箓脑中灵光一闪,对呀,文才兄这几日多次派兵剿匪,给他们带来重创,这次他们是来报仇的,不过能一下子盯上他,眼神也太好了些。   这也不能怪那些土匪,好不容易等军营里大队人马出去了,他们一过去,就只有马统和少年离得最近,他们又事先打听清楚了,马将军带来了家眷,少年的容貌在一堆糙老爷们中太过显眼,土匪们自然就挑上了他。   玉玳箓看看周围的环境,努力寻找突破口,他可决不能坐以待毙,不管这伙土匪的目的是什么,抓他来最终都会扯到文才兄。   墙壁太高了,没有东西搭梯根本没法爬上去,地面杂草丛生却没有一块石头,显然是被事先清理过的,木门在外面被上锁,也没法打开,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靠他的双手,在土墙面往上挖出一个个小坑,就像是攀岩那样,只要够踏脚和搭手的地方,就一定能爬出去,可问题是土墙被砌得非常结实,单凭手挖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咦?那是什么?玉玳箓定睛看去,地面有一小洼水在阳光下发出亮光,就像是面镜子,昨晚半夜时有下小雨,这大概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积水,有了这水,难度系数就能大大降低了。   门忽的被打开,玉玳箓连忙移开视线,离那些水远一点。   “你就是将军夫人?”进来的人长得五大三粗,一只眼还用黑布遮着,身边还跟着个狗腿子。   “大当家,不会弄错的,我们早就弄清楚了,余老四他们还在街上遇见过一次,后来那将军过来攻咱们寨子的时候,被他们给认出来了,这娘们就是跟他一块的没错。”   “恩。”那大当家摸摸下巴,“确实长得不错,姓马的带兵杀了我很多兄弟,你既然是他夫人,等他寻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玉玳箓垂眸,闷不做声。   狗腿子撸起袖子:“哎呀,小娘们,还敢在当家的面前摆谱,看我不收拾你。”   “算了。”大当家拦住他,哼哼道:“要是不听话,等晚上了就给兄弟们爽爽。”   狗腿子吞了吞唾沫,眼神□□的往少年那里瞟,笑容猥琐道:“谢谢当家的。”长这么漂亮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尤物,让他死了也愿意。   两人又退出去锁上门,玉玳箓深呼吸,压下心底的火焰,确定两人不会再回来后,小心的用手捧着水,然后拍在土墙上浸湿一部分土,再用手指去挖,这样做确实轻松不少,可越到后面就愈发艰难,高的地方根本没法捧水上去,他只能用嘴含住再一口喷到上面,手指都是血肉做的,挖到后面早已鲜血淋漓,指甲崩开,形状十分凄惨。   都说十指连心,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不过这种痛苦比起心疾发作要好得多,稍稍休息后,抱着必胜的信念咬牙往上接着一点点挖,手疼得没法掰住,身体又重重摔下,玉玳箓擦干疼出的眼泪,挣扎着站起来继续。   他不能被关在这里,文才兄找不到他后会着急的,这些人就是想利用他,若文才兄找来就危险了,这些土匪是不会放过他的,而且一想到刚刚那人说的话,他就想吐。   马文才带队回到军营,将迎上来的马统踢到一边,迅速召集兵马,脸色阴沉得吓人,胆敢绑架他的人,他定要让那帮人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已经十二万多字了,还在追看文才兄的小天使们,绝逼是真爱,感谢我的天使,鞠躬。   ☆、剿匪   一群人马直奔山寨而去,来势凶猛,寨上土匪早有防备,先是砍下一堆树挡住去路,又在路上挖了个大坑,坑底竖立起尖尖的竹,若是人马跌入坑底,非死即伤,奔到路障面前,马文才拉紧缰绳,马匹瞬间刹住,前蹄高高跃起,嘶叫着在原地踏步。   “公子,我这就找人移开这些树。”   马文才颔首,马统忙下马跟几名士兵抬起树扔至一边,清除完后翻身上马等待指示:“公子……。”   仔细观察了下路面,马文才露出一丝冷笑,挥手制止前进。   “马统,扔块石头到前面去,看来那帮土匪是挖好了陷阱等我们跳呢。”   兵不厌诈,先布好挡路的,再在后面挖坑,若是一般人,必然清除完路障直奔前方,不会料到还有陷阱等着,可马文才不是一般人,他自小就熟读兵法,往往反常的事,后面定不简单。   这陷阱做得不错,不见一点泥土翻新的痕迹,上面还铺了一层草叶,可是他们忘了一件事,这段是上山的路,常有人和马匹经过,可谓是寸草不生,为什么只有这一块有这么多的草,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大块石头扔过去,扑通一声坠入深渊,溅起尘土飞扬,马统眯起眼屏住呼吸挥挥面前的灰尘,待灰尘散去后,他探头望向坑底,惊得倒抽口气,削得尖尖的竹子在日光下都泛着冷光,显然是被淬了剧毒,这要是碰着一点,大家都性命不保,后怕的拍拍胸口,幸好公子提醒得快,要不今天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公子,这帮人太阴险了,这是要跟咱玩命啊。”   “哼,玩命,就怕他们没命跟我玩,走……”   此时山寨里正庆祝着,大坛大坛的美酒搬出来,一个个喝得满脸通红,小喽啰打了个饱嗝,拿着坛酒,晃晃悠悠走到大当家的面前。   “当家的,我敬你一碗酒,多亏你想了好计策,等灭了官兵,我们的寨子就没人敢管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这块地方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你小子。”大当家笑指着他,“好,这碗酒我喝,兄弟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喔喔喔喔……”小喽啰借着酒意吼道,“大当家的万岁,万岁。”   “哎哎,这万岁这是皇帝的称呼,我可不能这么叫,那是要杀头的。”虽是这么说,可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当家的,你就别谦虚了,在我们受苦的时候,是你带着兄弟们闯下一片天地,给我们一处容身之所,有吃的喝的穿的,还有小娘们睡,可那狗皇帝管什么事了,收成好的时候只知道让我们交税,一但有灾情就不管不问,任我们自生自灭,大当家的才是兄弟们心中真正的皇帝,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是,没错,大当家的才配当皇帝。”   “兄弟们永远愿意支持、愿意跟随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帮人当初是逼上梁山,走投无路,可到后面尝到越来越多的甜头,知道百姓都怕他们,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饿极了的人,吃上一口美味佳肴后,就不可能愿意再回到忍饥挨饿的日子,心大了就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当世无敌,可马文才率领的军队给予他们一次重创,头一次遇到危机,他们迅速想办法占领主导地位,派人扮成小老百姓装作要投军,然后在里面收集有用的信息,一旦抓住弱点就死咬着不放。   山寨里所有人的心底都期待着这次的战役,打赢了,就翻身农奴把歌唱,可是却无人想过打输了会怎样,显然是对自己极有信心。   “大当家……想出的这个……主意,定能将那些士兵一网打尽。”小喽啰醉倒在地,嘴里还不忘说些梦语。   其他人乐得哈哈大笑,忽的门外冲进一个人,满脸惊恐:“当家的,官兵要上山了,我们设的陷阱,他们全躲过去了,这下怎么办?”   “啊?”大当家酒一下醒了,猛的拍桌子,“老二,你说怎么办?”   二当家是位文弱书生,脸色诡异的惨白,闻言只淡淡一笑:“大哥,你急什么?就按照咱们事先商量好的,该采取第二步防范措施了。”   “瞧我这脑子。”一拍脑门吼道:“兄弟们,随我去迎战,石头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   “好,今天就往下扔石头,砸死那群当兵的。”   行至半山腰,那帮土匪突然往下扔石头,密密麻麻的石头块仿佛从天而将的雨点,许多士兵躲闪不及,被砸下马磕破额头,马文才用剑挥开石头,却还是被砸中额角留下一道血痕,疼痛和心焦让他急红了眼。   “公子,这样不行,伤亡太惨重了,没等冲上去,就要被砸死了。”   “全军听令,弃马而行,找隐秘的地方掩护。”在马背上目标太大,容易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突然失去目标,只有马匹被绑在原地,丝毫不见那些人的身影,土匪们有些慌了,马文才猫着腰在草丛里快速前进,时间每过去一点,就越是心慌,此时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留下少年一人,他怎么能让箓儿陷入如此危险的境界,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又该如何,怕是连死都无法摆脱。   土匪们还在寻找人影,突然在近处发现一片黑色衣袂,小喽啰惊叫起来,却为时已晚,马文才一跃而起,利刃割断了他的咽喉,在手上挽起剑花,像是恶魔附身般收割人头,血腥味铺天盖地,饶是马统也不免被公子的狠绝吓到。   士兵越来越多冒出来,一个个下手不留情,憋了这些天,还让人在军营里抓走了人,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得争回来,那勇往无前的杀虐姿态让一干人等退避三舍。   这些土匪这才怕了,鬼哭狼嚎的往里逃,杀红了眼的马文才带领军队在后穷追不舍。   追至土匪窝,大当家的还有些镇定,二当家已是吓得缩到桌案底下瑟瑟发抖,他原是读书的学子,只负责在山寨里出点小主意,从未自己动手杀过人,这会见到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人,早已双腿发软了。   见那人还在一步步逼近,大当家忙厉喝出声:“站住,别过来,你夫人还在我手上,要想要‘她’活命,就丢掉手里的兵器。”   马文才停下脚步,声音冷冷道:“人呢?”   大当家自以为掌握住他的脉门,得意笑道:“ 你杀了我这么多弟兄,岂是这么便宜的,要想要人,你先砍断自己一条胳膊。”   被吓得逃窜的小喽啰们此时都围上来,一人嘿嘿的奸笑着附和道:“没错,砍掉一条胳膊,就让你见那个小娘们。”   其他人跟着起哄:“对,砍胳膊,快砍哪。”   “哼。”马文才握紧手中的利剑,剑尖不断的往下淌着血水,“人呢?想要我的胳膊,就必须让我见到人。”   大当家的瞥了他一眼道:“好,就让你见一面。”说着朝后挥了挥手手,一人见状往后跑去,过了办半晌,脸色发白的回来了,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他突然变了脸色。   不见了,关得好好的人竟然不见了……   玉玳箓拼命爬上土墙,双腿岔开跨坐在墙头,望着犹如悬崖的地面,愣了愣,这才发觉他只想着爬出来,却忘了这么高的墙头该怎么下去,爬上来后,双手已是烂得不成样子,他又不敢再停留,土匪看见墙上的血迹定然会猜到他是要翻墙出去,到时候坐在墙头的他就跑不掉了。   脑袋往后转,余光瞥见外墙边有一堆草垛,玉玳箓咬牙将小屁股一点点往那挪,原以为摔到草垛上不会感到疼痛,可他偏偏错算了距离,摔进去的那刹那,眼前一片黑,整个人昏迷过去。   草垛掩去了他的身影,那人开了门发现空无一人,只余墙面血迹斑斑,还以为人早逃出去了,慌忙去禀告大当家的。   “人呢?”等了许久不见人影,又见那土匪头子一副惊诧的模样,马文才心里一紧,耐心彻底耗光。   “人自然在。”大当家强装镇定,“他被关在后院,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马统拉住欲走的马文才,担忧道:“公子,恐防有诈。”   挥开拉住他的手,马文才眼中毫无所惧,有诈又怎样,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马统无奈跟上。   大当家的装模作样带路,不停的给旁边人使眼色,行至一土房前,小喽啰打开门,马文才率先冲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没有屋顶,阳光下墙面上的血迹更显触目惊心。   四肢变得僵硬,心脏仿若被人活生生的挖去,鲜血淋漓、痛不可遏,这要抱有怎样的勇气和绝望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明明他是那样的怕疼。 作者有话要说:     ☆、昏睡   眼前呈现一片黑暗,玉玳箓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大脑一片嗡嗡声,好像是有人围绕着他身边说话,他努力的想要听清楚,声音也一点点在脑子里放大。   “怎么样?我孙子还有没有醒来的可能?”   “仪器显示着他的大脑皮层意识活动相当活跃,看来他对外界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他的意识不像是在这里,倒像是在另一个空间,我在他耳边放上刺激的音乐,他的大脑活跃度竟非常的平静,有时候突然又自己泛起波折,这显示着他不是随这里的动静而反应的,这也是我从未遇过的。”   “查尔斯.尼亚教授,你可是高级神经专家,你一定要救救他。”   他们……在说什么?好疼,他不是从土墙上跳下去了么,这些人又是谁,文才兄呢……   手指轻轻弹动,费力的睁开眼,一片白色,还有刺眼的白光,微眯起眼,睫毛颤抖。   “醒了醒了……oh my god,真是一个东方奇迹。”   “真的醒了,箓儿你看看,我是爷爷。”   爷爷?他哪里来的爷爷啊?眼前有模糊的人影晃动,长期陷入沉睡的身体不堪重负,再次陷入了休眠,意识彻底脱离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哀嚎。   “公子……”马统端着饭菜走至床边,微叹口气,低劝道:“你好歹也吃一点。”   马文才抱着少年坐在床沿边轻晃,双眼呆滞,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麻木,少年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恬静的睡着,脑袋微微歪着,一头乌发如锦缎般铺散,长卷的睫毛像是休憩的蝴蝶,玉白的面庞熠熠生辉,漂亮得不可思议,唯一碍眼的就是双手用白色布带包裹得厚厚一层。   马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现在想起来那天都像是在做梦,公子跟着土匪头子到了一处土房,愣愣的看着血迹的墙面不语,谁知倒在地上的‘尸体’竟跃起从背后突袭,幸好公子反应快,只受了点皮肉伤,将土匪头子一剑毙命后,其他的小山贼就吓得丢兵弃甲,不敢再战,公子发动全军,最后在土房外墙的草垛里,找到双手布满鲜血已昏迷不醒的玉少爷。   公子抱起玉少爷那刹的表情是铺天盖地的毁灭,他只冷冷丢下一句:“一个不留。”   马统想山贼的血大概已经染透了整座山了吧,可玉少爷自那之后一直至今都未醒过来,请来全城的名医皆无办法,都说是醒不过来了,公子也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阵脚步声走近,马太守出现在房间,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感慨万千,他反对玉玳箓做自己的儿媳妇,看到这孩子醒不过来应该高兴才对,因为这样他的儿子才能够早日脱身,早日醒悟,可是这么多天,他从未露出一个笑脸,这孩子是他难得欣赏的,与文才也甚般配,唯一的区别就是同为男子,这才是最大的阻碍,看文才这样子,显然是栽的不轻,若这孩子真的就此不醒,他的儿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那日马文才剿完匪就班师回杭州,带着玉玳箓寻名医,鄮县在之后爆发了鼠疫,梁山伯因为救治灾民有功,朝廷免除了他抢军粮的罪责,给予褒奖,而马文才也由于剿匪提升了官衔,可这时候马文才已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少年的影子。   “文才,玉家庄来人了。”见他还是没有反应,马太守微微躬身,“是玉老爷亲自过来要人,还是让玉贤侄回去吧,你要是想他了,就去看看,爹这次不反对了。”   马文才双眼变得冷然,慢慢瞥向他,声音沙哑:“绝无可能,他只能待在这里。”说着将少年搂着更紧,低头薄唇轻轻吻向可爱的发旋。   马太守摇头叹息,玉老爹已然等不及冲了进来。   “箓儿。”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玉老爹心底一阵刺痛,眼神刺向马文才,责怪道:“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儿子的?”   马文才身体僵硬,痛苦的闭眼。是他没照顾好箓儿,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太过自负,怎可能将箓儿陷入困境,看见他血肉模糊的双手那刻,就心如刀绞,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玉林誉随后进来,脸上全无笑容,看了少年半晌道:“马公子,我在京里认识一位御医,医术甚是高明,你也不想三儿就这么继续昏睡下去吧,将他交给我们,必然能让他安然无恙。”说着就动手掰开他搂住少年的手臂。   少年被一点点拉离他的怀抱,马文才原本就未好好用过饭,整个人憔悴下来,此时哪比得过身体健康的玉林誉。   少年被人夺走,彻底的离开他,马文才下地要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表情无助极了,只觉得心疼如刀绞、痛彻心扉,原本被他捧在手心的珍宝,正在脱离他的掌控,离他远去,以后他将再度回到一个人孤寂的世界,以后再也没人能心里满满的只装得下他一人,眼里充斥的是他的身影,会用软糯的声音唤他,从此再没有如此了解他,仿若知己。   “箓儿……”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他的泪水却抑制不住的从眼眶滑落,浑身弥漫着绝望的哀伤。   恬静的少年被抱在臂弯,睫毛忽地润湿,一滴泪水浸入衣襟消失不见。   “文才。”马太守过去搀起他,“他还会再回来的,玉家人只是带他去看病。”罢了罢了,男妻又怎样,若是那孩子好端端醒过来,他就放下这太守的脸皮亲自去提亲。   马文才挥开他,往门外奔,跌倒了就爬起来,谁扶也不让,马统连同马府各仆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皆都红了眼眶。他们何时见过自家公子这副模样,马太守嗓子也似被堵了一块,不忍再看。   跌跌撞撞到大门口,被门槛绊了一跤,顺着阶梯咕噜咕噜滚了下去,身后的众人连拉都来不及。   狼狈的趴着,马文才愤愤捶地,勉强撑着要爬起来,忽有一人向他伸出了一只手,这次马文才却没有挥开,只愣愣的呆看着,心脏一下跳得比一下快,带着闷闷的疼,直到胸腔传来一阵心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忙大口大口喘息,这才发现自己太紧张摒住了呼吸。   面前的这只手,是一只包着白色布带的手,是他亲手一点点上药绑上去的,慢慢抬眸望去,一张粲然笑着的漂亮脸蛋映入眼帘,这张脸、这副神情,没人能比他更为熟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余下他眼中笑容灿烂的少年。   马府众人齐齐呆住了,玉老爹扬了扬脑袋,玉林誉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扶他上了马车,掀起帘子回头看那一对璧人,摇摇头笑着走远。没想到这个弟弟终归还是被狼崽子叼走了。   风刮起少年白色的衣袂,飘飘欲仙,就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般,马文才身体不安的颤动,想要抬手确认一番。   “文才兄……”玉玳箓蹲下身,轻轻抱住他的脑袋,“我有听到你在拼命的叫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马文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他,仿佛是怕眼前的人跟泡沫一样,一碰就消失不见,温润的传到指尖,马文才这才用力将他揉进怀里,只有这样真实的触感,才能够让他感受到少年是真的回来了。   “文才兄,你怎么在发抖?”   “嗯。”马文才闭了闭眼。这是真的么?被大夫诊定不会再醒过来的人,真的就在他的面前,回到了他的身边?   玉玳箓想扶起他,可是瞥了眼自己包得像木乃伊的手,抽了抽嘴角,低喃道:“文才兄,你可以自己起来么?我手疼。”   马文才怔了怔,这次他爬得比什么都快,蹭的就蹿起来了,抱起少年就往屋子里奔,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都有劲了。   马府众人满脸黑线,马太守无奈挥挥手:“快去请大夫。”   被抱着走,玉玳箓抗议道:“我伤的是手,可以不用抱的。”   马文才僵着脸也不理他,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他现在还有点缓不过来。玉玳箓看着他,忽地笑起来,亲昵的用脸颊蹭蹭他的。真好哪,还能在他的身边就觉得很好。   回到房间将少年放上床榻,马文才撑在他两边喘粗气,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玉玳箓心疼的给他擦擦:“文才兄,你怎么找到我的?”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马文才就一肚子火,严厉的目光瞥向少年,他声音瞬间激动:“为什么要选择以伤害自己的方式?为什么不知道等我来救,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嗯?”有谁能知道他当时看到满墙血迹的心情,那时候他有多恨自己的无能。   “我也没有办法啊。”玉玳箓有些委屈,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法等的,要是那些人拿他威胁文才兄该怎么办呢,不管是什么办法,他都要试一试,更何况他不是逃出来了么,虽然摔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   看少年这副模样,马文才微微叹气,俯身搂住他,炽热的鼻息喷洒在肩窝:“以后不许再这么吓我了。”少年只能是他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无边炼狱也只能是他的,这次是他没有保护好,是他太过自负才差点无法挽回心中至宝。   玉玳箓环住他的后背,轻应一声:“恩,以后不会了。”说完感觉文才兄凑得太近有些痒,便又往旁边躲了躲,但随之而来的是要将他吞吃入腹般的狂吻。   粉嫩的唇瓣被吸允成嫣红色,捏住少年的下巴,强硬的撬开贝齿在檀口里扫荡,勾起小舌起舞,直吻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马文才才稍稍撤开,湿吻一路下滑,在少年脖子上印下一朵朵红痕。   “文才兄……”玉玳箓捂着唇小声呻-吟,脸颊乏起潮红。   马文才喘息着凑到他耳边低喃:“再唤我一声。”   玉玳箓愣愣的看着他,撩起额前的湿发,轻唤道:“文才兄。”   就是这一轻声的呼唤,开启了厚重的闸门,让马文才抛开一切顾虑。   用指腹摩挲着少年的脸颊,含起红唇舔抵,玉玳箓闷哼,意乱情迷的媚态让马文才更加发狂,快速将衣服扒掉,寻找到那处销魂的所在,如铁的灼热一下子捅入那幽深的甬道,刹那间紧致至极的感觉差点让他缴械投降。   “啊……”玉玳箓痛叫出声,用力的推搡他,可触到手上的伤又痛得瑟缩,好痛,怎么会这么痛呢?好像要被撕裂的感觉。   马文才擒住少年的手腕扣在头顶,轻吻着安抚,待他稍稍缓过来,毫不客气的大力鼓捣,一下一下捅入最深处。吃到少年的感觉太美妙,简直连他的灵魂都在叫嚣。   玉玳箓慢慢被情-欲掌控,紧贴着的翘臀微往前挺,不自觉的寻找纾解。   马文才已经红了眼,丝毫不知疲倦,尽情释放的那一刻,灭顶的快感让他眼前炸开耀眼的白光,脑子变得空荡荡。   玉玳箓小声喘气,早泄了了不知多少次,小腹处白浊点点,玉白的身上被吸允出许多痕迹,这淫靡的景象,让马文才再次红了眼,刚发泄过的某处在甬道内再次变得硬挺。   玉玳箓愣了愣,耳根也染上红晕,无力道:“文才兄?”   “恩。”,马文才声音沙哑,抱起少年面对面跨坐在他腰腹上,薄唇在触感极佳的肌肤上游弋,再次掀起一波红浪。   暧-昧的声音隔着门板都挡不住,马统忙赶走大夫,瞥一眼听墙角的马太守,极力装小透明。   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马太守满脸黑线道:“等文才出来后,叫他来书房找我。”   马统躬身应是,待通知到马文才去书房找他时,已是第二天晚上。   吃跑喝足的马文才,是脸放红光、春光满面,走起路来都带着一阵风,嘴角就未合拢过。   “爹,你找我有事?”   马太守瞄了他一眼,叹道:“文才,你和玉贤侄的事,爹也看开了,改日就亲自上玉府提亲,这事总得给玉家人一个交代。”   “爹,你说话当真?”马文才怀疑道,一脸的不可置信。   “自然当真,经过这么多事,爹也知道再要你放弃是不可能的,从小你的性子就倔,那孩子对你也是用情至深,爹又何必为难自己儿子呢,只是……”   马文才拉下脸:“你到底要说什么?”   马太守轻啜口茶,斟酌一番后道:“你是马家独子,要娶玉家小少爷可以,但他毕竟是男子,不可能为马家传宗接代,我要你娶个偏房,为马家开枝散叶,这件亲事爹就不阻拦了,如何?”   “呵……”马文才扯动嘴角,讽刺道:“为马家开枝散叶何用我,爹你一把年纪,不依旧能再娶?娘死后你一直未纳继室,我还抱有着幻想,还以为你起码对娘有一点真心,真心?真可笑,你不是娶了个夫人回来了么?既然有人为你生子,那这传宗接代的重任,爹还是自己去完成吧,我和箓儿的事,也不劳你操心。”   马太守被他一番话打击得体无完肤,嘴唇哆嗦的问道:“文才,你是怎么知道的?”   枕霞楼的花魁娘子,他第一次见时就觉得她与过世的夫人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从此就让他牵肠挂肚,夫人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揭开的伤口,是他造下的孽,同时也是他所有快乐的源泉,他挚爱之人,看着玉无瑕就好像夫人回到了他的身边,就是这分感觉让他将玉无瑕娶回了家,可又怕文才知道了会看不起他这个爹,所以一直把她藏得好好的,文才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马文才冷哼道:“咱家说大不大,说小也就我父子二人,有人要□□我们父子之间,我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吗?以后别再跟我说什么传宗接代,箓儿是男子也罢,我只要他一人,其他的人我还嫌恶心。”说着甩袖而去。   马太守愣在原地,老泪纵横。   玉玳箓躺在床上龇牙咧嘴的揉着腰,被做了一天一夜,现在都下不了床,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的,他就奇怪了,那次在客栈他不是中了药把文才兄给扑到了么?怎么那次没痛,这次却这么惨呢。   “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玉玳箓忙躲在被子里,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床边半晌没有动静,他按捺不住悄悄将被子掀开小缝,透过小缝文才兄的笑脸一下在眼前放大,他吓了一跳,裹着被子往床里滚。   “呵呵……”被少年可爱的反应取悦,马文才止不住开怀,又去扒开被子,捏他腰间的软肉。   玉玳箓最受不了这一招,一边躲着一边连连告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文才兄,饶了我、饶了我。”   马文才怔住,迅速翻身而起,无奈的抚着额头。   “恩?”看他突然这么奇怪,玉玳箓疑惑的凑上去道:“文才兄,你怎么啦?”   马文才睇他一眼,语气不善:“你若还想下不了床,就尽管来撩拨我。”   玉玳箓一下就红了脸,结结巴巴道:“谁……谁撩拨你了?”说着就见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下移动,一下子反应过来,忙捂着被子,怒道,“不许看。”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现在捂着是不是迟了点?”   玉玳箓不好意思的低头,又想起什么,气冲冲道:“我问你,那次在客栈,我们到底有没有……”接下来的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但马文才同样明白。   眯起眼,奸笑着凑到少年耳边:“你被下了药,我将你带出来,又怕自己忍不了,所以点了你的睡穴,然后抱着你泡冷水,就这么简单。”   “啊?”玉玳箓傻眼了,所以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没有自己扑上去,可他一直以为是有什么的,所以这次才轻易的将自己给卖了。   “文才兄,你骗人。”   “是你自己笨……”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大家不要介意哦,鞠躬……   ☆、完结   两人初识鱼水之欢的滋味,不管走哪都黏在一起,玉玳箓也彻彻底底成为了马府下人们的救星。   公子发怒了,没事,只要找玉少爷;公子不开心了,没事,去找玉少爷;公子罚下人打板子,额……这个有事,玉少爷会问清原因,是公子迁怒的就求情放走,是下人自己作死,玉少爷就会送上跌打酒,然后等罚完后拉着公子走。   经过书房一事,马太守算是彻底看开了,当即备上最好的聘礼远赴琅琊,马文才笑拽着少年一起去,娘子当然是要自己亲自去求娶的,这样岳父大人才没有理由再抢回去,玉玳箓也极为高兴,他很久没见家人了,不过这种带着夫君回娘家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到了玉家庄,玉老爹还端着架子,严肃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能给你?”   玉林誉一口茶喷出来,心里在呐喊着,爹,你还有一个儿子在这哪!   显然玉老爹是没有这个意识的,径自拉着他的宝贝儿子嘘寒问暖,马文才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岳父大人那只碍眼的爪子拿开。   撩起衣摆单膝滚地,拱手道:“岳父大人在上,箓儿和我在一起,您不会少一个儿子,反而会多了我这么一个儿子,岳父是生意人,应该知道其中的好处,但我不想把箓儿和利益扯在一起,他在我心中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是最宝贵的,将他交给我,您就放一万颗心。”   玉玳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玉老爹,满含期待的唤道:“爹……”   宝贝儿子一开口,玉老爹就端不住了,那叫一个谄媚:“好好好,多个儿子不就是多双筷子么,只要箓儿愿意,爹什么都答应,好不好?”   马文才对儿子的心意,他也看在眼里,那时箓儿昏迷不醒,马文才生无可恋的样子确实让他怔住了,但当时在气头上,只想着带儿子走,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后来箓儿刚上马车就流着眼泪不停唤着‘文才兄’慢慢的醒过来,他是既开心又忧心,大抵那个时候他就想着,只要儿子好好的,对马文才他也就认了,所幸马文才对箓儿也不比他这个当爹的差。   马太守乐呵呵道:“玉公,孩子们的事也该商量商量了。”   玉老爹点点头,挥手让小辈们先下去。   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马文才很是松了口气,不过他也没高兴多久,玉家二姐带着未婚夫婿来挑战他,玉玳箓想要阻止,结果被大哥揽着在一旁看热闹。   孙凌打着姐夫的招牌进行兵法文斗,几盘棋下来,两人平分秋色,互不相让;玉兰婷是直接动手,马文才不敌,被一掌拍飞,还未爬起来就又是一顿胖揍。   回到房间,玉玳箓给他上药,看他被打成这副猪头的样子,止不住乐出声。   马文才不满的将他拉过来:“看你相公被人揍了,你居然还幸灾乐祸?”   “二姐是有分寸的,不过,你现在这样真的是好好笑。”   危险的眯眼:“好笑是吧?恩?”   识时务者为俊杰,玉玳箓瞬间摇得像拨浪鼓:“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迟了。”将人一把抱起扔在床上,俯身便吻了下去,尝过少年的滋味后,马文才更是欲罢不能,仅仅一个吻已足够让他沉沦,不停辗转着角度吸允,恨不得将少年揉入自己骨子里。   “文才兄……”玉玳箓稍稍撤离,捧着他的脸颊道:“我有事跟你说。”   马文才不满的含住他的耳垂:“什么事?”   玉玳箓踌躇半晌,叮嘱道:“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要记得去找我。”他做的梦,还有昏迷时所看到的,那些真实的感觉,都显示着他在现代的身体还没有死,只是变成植物人而已,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在现代醒来,这里的身体会怎么样,一定是会死的吧,可他会努力的留在这里,留在文才兄身边。   马文才停下动作瞥他一眼:“你要去哪?”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不管去哪里,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听见没有?”   玉玳箓笑着应道:“恩,只待在你身边。”   虽然少年有答应,也好端端的在自己身边,可马文才还是感到一阵心慌,这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脱离掌控的感觉,实在是让他不爽。   分开少年的修长的腿环在自己腰间,揉捏着他的臀部,用力按向自己,一边寻着粉嫩的唇瓣叼着,过了一会,又不满足的解开衣衫,在滑润的肌肤上游走。   被文才兄炽热的那处抵着,玉玳箓渐渐情动,探出小舌勾缠,长睫毛轻轻颤抖。   马文才的长指在少年的体内扩展,尽力让他舒服,自从第一次将箓儿伤到后,他就找了不少的医书看,连闺阁之书也找来看了,一次被少年撞见,他只红着脸说‘文才兄,你不知羞。’呵呵,真是可爱哪!   戳到敏感处,如电击般的快感一波波袭来,玉玳箓含着泪仰头□□,手颤颤巍巍的往下身摸去,却被半途截住,他抽泣着唤道:“文才兄,我难受。”   “等一下。”马文才喘着粗气,知道少年已经情动,扶着炽热的那处一点点往甬道捅去,直至捅到最深处,才大力抽动起来。   两人的身体无比契合,每次都做得酣畅淋漓,让人欲罢不能。   门外马统拦住兴匆匆要往里冲的玄西,好不容易要见到少爷了,结果还被拦住,玄西一脸不高兴:“你干什么拦着我?少爷不是回来了么?”   少爷派他回来运粮食,结果等他赶到的时候,军营都不见了,他只有将粮食都分给灾民,还以为少爷已经回家了,谁知道杭州赵老太爷传消息回来说,少爷在太守府,竟然还昏迷不醒,他想去看少爷,可老爷说他照顾不力,罚闭门思过,却自己去了。   看着一脸怨气的玄西,马统咳了咳:“公子已经提亲,你家老爷也答应了,玉少爷以后都在马府,你去不去?”   玄西傻了,呆愣愣道:“当然是少爷去哪,我就去哪了,我到死都是少爷的人。”   马统呛了一下,悠悠道:“这句话最好别被我家公子听到,要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我们是好兄弟的嘛,我最近找到不少好吃的,走走走,跟兄弟我去吃顿好的。”   马统摇摇头,含笑着跟着走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玉马两家结亲的日子,到底都是男子,玉玳箓并未坐花轿,而是与马文才同骑一匹马,同一款式的精致婚服和头冠,脸上同样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尽管有人认为这样的亲事实在是有辱斯文,但面对这样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和他们背后的权势,这些人也不得不闭嘴。   洞房花烛夜,马文才含一口酒吻向少年渡进嘴里,玉玳箓咳嗽着推开他,暗瞪一眼:“文才兄,交杯酒不是这样的吧?”   “恩,但我觉得这样更好喝。”马文才深邃的眼睛宠溺的看着少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话,半晌后掏出被分成两半的玉佩,递至少年面前。   “咦?”玉玳箓接过,左右翻看,“这块玉石是假的。”怎么看起来像是第一次遇见文才兄的那块呢?   “是假的,但因为它,我才能拥有你,爱屋及乌,它也就变得珍贵了,我让玉匠分成两半,在上面刻上了你我二人的名字。”   “文才兄……”玉玳箓扑向他怀里,“你是不是早就爱上我了?”   马文才眼里满含笑意:“是啊,一见倾心。”   此后,马文才多次奉旨出征,玉玳箓也不离不弃,在战场上依旧尽他所能,有几次确实让马文才避开不少致命危险,但说到战场作战,兵家策略,玉玳箓是比不上这些沙场英雄的,可他默默在背后为将士们解决后顾之忧,就值得人去敬佩。   问起营中士兵,无不夸赞,一小兵将腿拍得震天响,激动道:“有一次马将军深陷敌营,情势危急,玉少爷毅然决然带着小队兵,借着风用箭矢绑着燃油的布烧了敌军粮草,然后趁着敌人混乱之际,杀进军营救出马将军,平时他文弱得很,却为了马将军有这样的勇气,实在是将军之福啊。”   当初都以为玉少爷是女子,后来才知道将军是娶了个男妻,还为了他不纳任何妾室,两人一直如胶似漆,感情越来越好,如今看来,玉少爷当得起这样的对待。   两人的故事在当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由最初的不屑蔑视变成称羡,自此在东晋掀起一股热潮,男风盛行,娶男妻的比比皆是。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算是完结啦,接下来会有几个番外,谢谢小天使们一路支持,喜欢七七的亲,可以点【收藏此作者】,会有更多的作品哟。   ☆、番外一   在东晋和文才兄度过美好幸福的一生,最后寿终正寝,玉玳箓再睁开眼时,就见旁边围了一堆穿白大褂的医生,在东晋的一切就像是昏迷时所做的梦,但他知道那不是梦,文才兄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在医院养了半个月,直到医生确定身体完全恢复才允许出院,他被接到首富爸爸的本家,这才知道,原来现代的爸爸因为酗酒摔下阳台,玉家有个规定,家产只留给儿子,正室老婆名叫赵沛韵,她强悍了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他这个私生子反倒成为了玉家唯一的继承人,爷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所以才不惜大价钱也要救回他。   知道这个消息,玉玳箓反而十分淡定,他所承认的父亲只有在东晋的玉老爹,是爹将他拉出了深渊,让他感受到了亲情温暖,至于什么继承人,他半点也不想沾惹。   从活蹦乱跳的身体再度回到这个病弱、动不动就心悸的身上,玉玳箓花了一段时间才习惯,显然爷爷也是对他的身体十分了解,找来一批千金小姐的照片让他选,力求留下玉家的血脉,还说如果实在不行,就进行试管育婴。   玉玳箓自然是抗拒的,在这件事上赵沛韵是与他一致的,原本多个病秧子来抢家产就算了,还想留下个小的,以后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因此她积极的劝老爷子不可操之过急,碍于玉家对少年的保护,她不好直接下手,便让自己侄子去印引诱玉玳箓,干脆让他出柜,以绝后患。   玉玳箓被那个侄子烦得不行,一听爷爷要带他出席重要宴会,急于摆脱这人,他就答应去了。   不知是哪位办的宴会,现场随处可见国际演员名模大咖,场地也是十分的豪华,玉老爷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现在却是小心翼翼十分拘谨,不时叮嘱着少年不要乱跑,不要闯祸,出门前两人还一番拾掇。   玉玳箓在现代的相貌不及东晋时的漂亮,却很耐看,因为身体原因,常年不见阳光也不运动,脸色白得像是透明般,风一吹就散,此时他身着定制的白西装,一进宴会场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蒋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注意到一位其貌不扬的少年,可眼睛就是控制不住定在那里,随着少年的身影而移动,从小到大,他的脑子里一直有存在着一位穿着古装的人,无论怎么去想,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甚至分不清男女。   正想着,有位不长眼的凑到少年跟前,嬉皮笑脸的揩油,蒋文心底突起一股怒气,手上使力握紧酒杯,仰头一口干掉,将空杯放在桌面,快步走过去,杯身上已然裂开几道细小的缝隙。   “这位先生,我并不认识你。”玉玳箓冷着小脸,努力离这位不怀好意的人远一点。   “没事没事。”这人眯着眼打量他,“我是盛事的导演,你要是今晚愿意陪我喝酒,我就让你出演最新的男一号,怎么样?”   “我……”   “他没空。”   忽有人揽住他的肩膀,玉玳箓一惊,忙往旁让,却又被拉回来,他隐隐觉得这人像是不悦,于是抬眸看去,瞬间怔在当地。   “盛事最近是走下坡路了么?什么人渣都请。”   那导演一见来人立马怂了,忙不迭的道歉,一溜烟跑了。   “文才兄……”玉玳箓回过神,惊喜的扑进他怀里,“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蒋文被撞得后退一步,擒住少年肩膀拉开,刚因投怀送抱而泛起的喜悦,在少年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后消失无踪,眼神阴鸷:“谁是闻才芎?”   “啊?”玉玳箓傻愣愣的盯着他。没错啊,是文才兄的样子,连眼神都一样,想罢,试探道:“你还记不记得一名叫玉玳箓的?”   蒋文皱起剑眉,努力忽略心底因为这个名字而起的不适,淡淡道:“不认识。”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我从没见过这个人。”   玉玳箓双肩垮下,低垂着脑袋。他还在期待什么呢,文才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真是白日做梦了,只是人有相似罢了。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少年脸上笑容全无,眼神在看陌生人般。   蒋文更加不舒服了,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鬼使神差般强拉住要走的少年,一直到宴会结束才放开,结果接连三天茶饭不思一直惦记着,派人查清住址后就杀到人家里去了。   一进门就见有人缠着少年,而少年的脸色瞧着也不太好,蒋文黑着脸过去隔开两人。   赵沛韵得到消息,忙赶来拉住欲发火的侄子,一脸谄媚道:“上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不是玉玳箓不懂事,惹到你了。”这位可是靠着铁血手腕,挣得军功爬上高位的,商不与官斗,别说他背后的军人世家,光凭他手里的权力,都不是人能惹得起的。   蒋文既然来了,自然做好了所有的调查,少年的身体情况也没放过,这会见他捂着心口,就知道事情不好,也没工夫跟玉家人打太极了,一把抱起少年就往医院奔。   赵沛韵瞅着这副架势,心里是直打鼓,这贱种不会是找到靠山了吧,要真是的话,这家产哪还有她的份。   幸好及时接受治疗,玉玳箓总算是缓过来了,心里暗叹这副身体的无用,瞥眼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人,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蒋文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箓儿……”   玉玳箓瞪大了眼睛:“你叫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这么叫了。”盯着开始咧嘴笑的少年,心间涨得满满的,“蒋文,我的名字。”说着,俯身在少年眉心印下一吻。   玉玳箓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这刻他无比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爱人。   赵沛韵的计划算是成功,因为少年终是出柜了,可她也没讨到好处,玉老爷子坚持要孙子继承家产,蒋文又把少年保护的滴水不漏,玉玳箓无心拥有这份负担,就把所有财产一半捐给慈善机构,一半献给国防部队,蒋家因少年的举动乐得合不拢嘴,轻易接受了这一家庭成员,后来对少年的喜爱更是远远超过了蒋文。   若干年后,蒋文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梁祝里人见人恨的马文才,他遇见一位少年,书院里的三年甜蜜相处,为求亲所起的波折,少年昏迷不醒时的绝望,最后是不离不弃相守一生,那位少年名唤------玉玳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的小萌物-----相思和卓王孙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